第七十五章 怦然心动

    蓝止对自己的失态也有些不可思议，拿手绢擦去了眼泪，将自己略做整理，便急忙出了包厢，到走廊上，目光越过围栏落到了楼下台子上的男人身上。

    然后跟着别人，发自内心地为这次演奏鼓掌。

    掌声不多，从零落的几处传来。或许有人还在回味，有人欣赏不了，有人只是不喜欢鼓掌而已，但能有掌声，对演奏者而言，都是满足的。

    杨九本来没指望得到别人的共鸣，但此时听到掌声，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更有些哭笑不得地发现竟还有人抓着铜钱，似乎是在纠结赏还是不赏……

    毕竟杨九的皮相体型在这儿，有那么点气质，应该不会是卖唱的，但不是卖唱的，在茶楼里唱曲儿做甚？唱曲在众人看来，终究是个低贱活计。

    杨九其实有些人来疯，一个人的时候，那点忧郁不断放大，搞得自己总想45度仰望天空装文艺青年，可人一多，再装就真的作了啊！

    装你麻痹起来嗨！

    “哈哈哈哈，谢谢捧场啊～”这一开口，刚才一首空城营造的忧郁伤感瞬间就崩坏了！

    让包括蓝止在内的一些偷偷抹了眼泪的人有些适应不良……

    蓝止鼓掌的动作戛然而止，看着杨九灿烂的笑脸，面纱下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下却是有些失望的……本来以为同是天涯沦落人，结果看这样，其实就是个博取目光的俗人吧，真是可惜了那样好的一首曲子……

    情绪被杨九搞得乱七八糟，蓝止这会儿倒想起自己还得回宫了，正打算离开，但杨九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再一次忍不住停住了脚步。

    “好听吗？大家还要听别的吗？”杨九像明星控场一般叫嚷着炒热气氛。

    蓝止被杨九吓了一跳，心里却在期待，这样特别的曲子，难道还有？

    尽管古人比较含蓄，但那绝对是相对而言，哪里都不缺放的开的人。这不，杨九此言一出，立刻就有起哄的人了。有穿着粗陋的乡下汉，有豪爽奔放的江湖客。应和着杨九，叫着再来再来！

    “好勒～刚才那一首歌叫空城，悲伤了点，快过年了，还是欢快热闹些好！接下来，我要唱的是《恋人未满》，希望带给大家好心情～～”

    “唱！唱！”

    杨九轻咳了两声，抬手按了按大家的起哄声，然后坐回了椅子，摆好了姿势。

    拨片刷了一下琴弦，音乐一出，现场渐渐安静了下来。

    蓝止不走了，看着这一幕不禁觉得有些神奇。自己的心情应该很糟糕的，被刚才那首叫空城的曲子影响，更伤感了几分，结果这人就说了几句话，怎的自己似乎有点忍不住想跟着那个笑脸一起微笑？

    不过她来不及深想，杨九的歌声响起，她立刻又被带走了。

    确实是很欢快的曲调，让心情忍不住也变得开心放松。只是，为何还是唱的男女****？

    总觉得有些不知廉耻呢……

    蓝止有些喜欢又有些羞赧地听着。

    少有的几个姑娘家都或多或少有些羞意。一些卫道士一脸不屑和反对，然不敢犯众怒，便哼哼唧唧地听着，带着一种微妙的背德感暗自倾听的大有人在。而另一些见识过花楼里用词更露骨大胆的淫词艳歌的人，对此却不以为意，他们更享受的是氛围。

    下午的时光就在杨九的演奏里过去了，这时，茶楼里已经吸引来了不少人，颇有人满为患之势！有心人甚至可以发现，闻讯而来的后来者中有不少都是女子……

    所以说，弹吉他的男生真的很帅啊！

    杨九得瑟地想。

    而他热闹了一下午，自己早嗨了，上午那点不愉快已是过眼云烟，北冥幽狂之流，哼，爱咋咋地！

    唱了个过瘾，杨九终于收了吉他，站起来做了演唱会收尾。在众人叫嚷挽留的时候，潇洒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啊，名字！”蓝止低呼一声，急忙下了楼跟着追了出去，然而，人流如织中，哪里还有杨九的身影。

    回头怅然若失地看了看还在讨论的客人们，突然发现了一个奇妙的现象：那些姑娘们熠熠生辉又温柔如水的眼神……

    爱听歌的人都懂吧，那种每一首歌都能代入自己的感觉。基于这种情况，情歌对女人的魅力就不难想象了……

    杨九今天唱的又是欢快的歌，那种心跳，可以带给每一个女孩子恋爱的悸动！

    她们不一定是真的爱上了杨九，但是绝不否认这份魅力。

    有一些大胆的女孩子甚至已经在打听杨九的名字了，只可惜，这样一个生面孔真的没人知道。

    但就在姑娘们失望的时候，有一个茶楼伙计终于跳了出来，骄傲地爆了个料。他竟然还记得四天前杨九离开时留下的那句话。

    “城南楚府，楚留香。”蓝止喃喃。抬头看了看天色，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然而她发现，明明早就打算回宫，此刻的自己竟然抑制不住地想要去找那个男人……

    捂住胸口，感受那怦怦乱跳的心脏，这份悸动来的太突然又太陌生了，蓝止竟一时有些无所适从，有些甜蜜，有些害怕……这样复杂的心境，随着时间和回想愈演愈烈——蓝止突然施展开轻功，逃也似的返回百花宫了！

    脑子里全是那个人。那人的模样，那人的声音，那人唱歌时的温柔，那人说话时的洋溢……不知不觉间，蓝止哼出了一些曲调，正是杨九唱的最后一首歌。

    曲调很好听，而且上口。但是听一遍就能记住十之*，也不得不说蓝止记忆力惊人了！

    “我找不到很好的原因

    屈足等着一切的亲密

    这感觉太奇异

    我抱歉不能说明

    我相信这爱情的定义

    奇迹会发生也不一定

    ……

    没有人了解

    没有人像我

    和陌生人的爱恋

    我想我已开始想念你

    可是我刚刚才遇见了你

    ……”

    这叫什么，一见钟情？

    好像也不是，杨九好歹还是唱了几首歌才掳获佳人心的吧～

    杨九也知道自己估计圈了不少粉，但是他肯定不知道堂堂百花宫主竟也对他有了些好感！

    这会儿杨九已经回到了楚府，心情不错地又倒腾起了他的“发明”，做起了木工。

    …………

    “荣公子，这是您的拜帖。真是对不住，门主繁忙，却是不能接见荣公子了。”小童客气地将拜帖还给了跟前长身而立气质不凡的男子。

    这人自然就是易容前来拜访月弦的离歌了。

    离歌此时被拒虽然有些不高兴，却也不至于恼怒，仔细一想确实是自己欠考虑了。

    他之前没有什么拜访他人的经历，脑子一热就跑来了呢……竟忘了月弦盛名在外，身份高贵，又不喜外交，自己想见月弦，一个商人的身份定然是不够份量的。尽管荣氏也有些名头，但关键自己独身前来，真假还尚待考量吧。

    他倒是想用离歌的名字来着，人家千雪门连魔教的生意都接，更何况自己不过一个小偷？可关键自己的名字现在阴差阳错地跟那神子绑在了一起，却是不得不小心了。

    想通了，离歌也没有发难，接过自己的拜帖，正准备离开。

    却在这时，看到了一个有几分面熟的少年被一群年纪更小的男童簇拥着走过。

    “小冬子！”离歌带着几分欣喜地叫到。

    这小童给自己送过几回药，故而有印象。能被月神医带在身边远行的，想来地位不低，若是能得他应允，说不定今天不会白跑一趟呢？

    他记得杨九是这样叫他的吧，少年也确实应声转过头来了，可是为何，这位门童和簇拥少年的男童们都一副这么奇怪的表情？

    忍冬回头后就后悔了，习惯真可怕！除了杨大哥谁会这样叫我啊！

    回头张望了一下也没有看到熟悉的脸，忍冬觉得自己果然是误会了。正要转身，却看到院门外，一名陌生男子非常热切地注视着自己。

    忍冬看了看左右，最后才指着自己，无声地询问遥遥对望的男子。见男子不住点头了，才惊疑不定地别了身边的小师弟们，朝着院门外走去。

    “公子是……？”

    “我是杨天胤的朋友。”离歌很清楚自己的砝码。

    果然，忍冬双眼一亮。但还是不确定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离歌。毕竟自家主上和杨大哥关系亲近的事，正道大会后，在上层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易容罢了。小冬子可还记得洛城福悦客栈天字三号房的那个伤患？”

    忍冬恍然！看着离歌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

    在他看来，自家主上和杨九是可以亲嘴的关系+离歌是杨九能以身诱毒的重要朋友=离歌和主上也会成为亲近的朋友！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自然地提醒了一句：“我的名字叫忍冬……”

    “……”好吧，总算知道为何大家的眼神这么怪了……

    “不知公子名讳？”

    真是该感谢千雪门特殊的管理模式，导致除了真正的核心人物，上下都不怎么关注外界的消息。否则见过离歌真容的忍冬早该认出离歌并且对杨九的身份做出猜想了！

    “荣青。”

    “哦，原来是荣公子，不知杨大哥是否有与公子同来呢？”忍冬有几分急切地问道。

    离歌有些歉意而赧然地说：“天胤有事在身，并未与本公子同行。”

    忍冬一脸的遗憾。“那不知荣公子今日来所为何事呢？”

    “荣青特来拜访月神医，感谢神医当日的救命之恩！”抛去结交月弦的目的，离歌说这话也绝对是真情实意的。

    然而让离歌意外的是，忍冬竟然只是摇了摇手，道：“主上当日虽也是动了心力，但只能算尽医事，救命之恩却谈不上，荣公子真要谢，还是谢杨大哥吧~”

    离歌一惊，差点脱口而问我谢他作甚，幸而反应够快，知道这里面有隐情，自己这样直说的话，很可能让这个小药童意识到我是被蒙在鼓里的不告诉我了呢……

    心思电转之间，离歌换了个说辞：“月神医才是功不可没，天胤也说了，他不过举手之劳。”

    “什么？！杨大哥太谦虚了！他可是用自己的血做饵引出了碧落呢！这差一步就是没命的事，他居然说举手之劳，这可也太……”单纯的忍冬还不知道自己被套了话，兀自感叹不已。

    以血做饵，几欲殒命。

    离歌如遭雷殛，整个人完全懵住了，脑子里全是忍冬刚才说的话，耳里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一直到，忍冬看出了他的异样，不断呼唤，才唤回了他的神志。

    “啊，啊，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事。”

    “哦，那就好，只是看荣公子脸色有些差，忍冬还以为公子着了风寒呢！千雪峰极寒，公子在这个时节上山却是不太好呢。不过荣公子你能这么快好起来，这可真是太惊人了！但里子定然还有隐患，公子还是注意身体的好。”

    离歌微笑：“实在是想要亲自拜谢月神医，这才没有顾上。而且，觉得也痊愈得差不多了呢。”

    “唔……既然荣公子是杨大哥的朋友，那忍冬便去请示一下主上吧。”

    “不用不用，本来再有两日就是年节，这个时候过来却是荣青考虑不周了。荣青此番便不打扰了，等过段时日再来吧。只是这些礼不知能不能麻烦忍冬小兄弟帮忙捎带给月神医？”

    “额，那好吧。忍冬会将荣公子的事告诉主上的，这些礼也会带到。不过公子一人下山可有不便？忍冬还是让两个门徒送一下吧~”

    离歌自然是推辞掉了忍冬的好意，然后笑着挥手离开了，一个人消失在皑皑白雪之中。只是他的心境比起来时，却是复杂了……

    忍冬对我的恢复速度很惊奇？自己主人的手段他不可能不清楚吧？这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许，或许我能猜到的……

    回到邬突城内的客栈，离歌便迫不及待地开始验证自己的猜测了。

    他坐在桌边，桌上放着的是杨九给他的那一瓶“神药”。离歌右手拿着一柄飞刀，没什么犹豫地就在自己的左臂上划了一道并不深的口子。鲜血很快便冒了出来，在表面凝成了几粒血珠。离歌用手巾擦去了血珠，以清水清洗了一番，极浅的伤口便已经停止了出血。

    打开药瓶，用刀尖挑出少许药膏，抹在了伤口上，冰冰凉凉的，破口处有轻微的灼热感，这是在起效了。离歌便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伤口……

    然而，他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却只能看到伤口的红肿消退，结痂，效果确实比他以前用过的一些药膏好上很多，但绝对达不到他一直以来以为的“神药”的那种水准！自己可是被断了手脚筋的！

    不是自己的身体特殊，不是月弦的药膏超凡，那自己痊愈得如此惊人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还用想吗，那段时间，自己可是一直和杨天胤在一起啊……

    当怀疑的种子种下，以前没有注意到或者被忽略的细节都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离歌猛然记起有一天晚上，自己将睡未睡的时候，似乎感觉到杨天胤进了自己的房间。那时，自己还以为对方意图不轨，可莫名失去了意识后，第二天醒来除了感觉身体通透舒适，其他什么异样也没有，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转眼抛之脑后……

    当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一条看上去再不可能，也是真相了。

    所以，那个“巧合”地在自己被救的时候现身洛城的高手就是你了对吗，杨天胤，神子？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地在你的手掌里挣扎，自以为是地被折腾去了半条命，结果在你眼里就像看着一个蝼蚁一样是吗？

    所以，我的倾心相付，换不来你的半句真言，是吗……

    所以，抛去了所有尊严对你剖白的自己，在你的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卑微的，可笑的，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丝的触动？一瞬息的欢喜？

    所以，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认为，你拒绝我，只是不想让我靠近你，为了保住你身份的秘密，并没有那个心爱的人呢？

    杨天胤，我现在，好想好想见你……

    想要发了疯犯了贱地告诉你，老子踏马爱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出千倍万倍地爱你！我不管你有多瞧不起我，也不管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只要我知道你曾经愿意为了我命悬一线，知道你在乎我，老子就值了！

    老子踏马要跟你过一辈子！你不愿意也没用，就是我一厢情愿地纠缠，也要纠缠你一辈子！

    杨天胤！做好觉悟接招吧！

    在斩断了所有的顾虑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离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愉悦而充满斗志！他此时才发现，之前说好的让时间冲淡一切神马的果然都是特么扯淡！

    不过，虽然决心做好了，但离歌却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当初自己那么得过且过留下的烂摊子——自己对杨九的去向一点都不知道！对如何联络到杨九也是毫无头绪！

    真是当头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啊……

    离歌有些郁卒地窝在被子里，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地去找一下听雨阁吧~虽然杨天胤他们三个人目标小，杨天胤现在又掌握了易容术，再加上杨天胤的表面身份一点不重要……好吧，越想越绝望了！

    但总归比自己一个人大海捞针来得强吧？

    这般想着，离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地进入了梦乡，梦里有个一脸贱笑的男人对他说，哟，小离子，等你好久啦……

    而送走了离歌的忍冬，过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惊觉！“糟糕，忘了托荣公子告诉杨大哥一声儿了，主上的及冠礼！”

    …………

    第二天，经过一上午的努力，烧烤架和火锅套装便竣工了！杨九心情愉悦地找来池少云显摆了一番，又吩咐橙风他们拿下去清理，且再多采买一些上好的木炭。

    至于那只八音盒，金属零件虽然准备的差不多了，但是这八音盒对杨九意义非凡，从木材的选用到盒身上的雕工，都需要他细细琢磨一番，不是说一天两天就能敲定的！暂时没有什么灵感的杨九，到了中午就有些无所事事了。

    想到昨天那热热闹闹的气氛，杨九一时心痒，便又拿起了吉他，准备出门了。在走出北极院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另一边的天狼院，杨九冷冷一哼，面无表情地转身。

    在杨九走进茶楼的时候，可着实是吓了一跳！这消息散播速度也太快了吧，才一天就聚集了这一大批原始粉丝！而且比起以往茶楼的主要客户是男性，今天女性的比例明显增大了啊！杨九甚至看到了不少披着统一粉色披风的百花门徒！

    我该怎么说？古代的纯情mm就是多？但果然还是老子的魅力大啊哈哈哈~~~

    然而事实是怎样的呢？

    经过昨天一群骨灰级八卦人士的巅峰会议，楚留香这个外乡人的资料就迅速地扩散了出去。讯息不多，但综合可以得到以下几点：1.模样中等偏上，耐看；2.买得起城南宅院，多金；3.英雄救美击退恶霸，武功高，安全又拉风；4.情歌王子，得女人欢心。

    结论，这是一枚优质的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姑娘们，不要大意地上吧！

    混在一堆莺莺燕燕里，蓝止就不那么显眼了。不过在看到自己百花宫的门徒的时候，她也真的是哭笑不得了一把~

    早料到今日座无虚席又不喜欢和人挤在一起的蓝止，今天还是呆在了三楼的包厢里，一直等着杨九的出现。

    事实上，杨九前一天根本没有说他今天还会来，但是毫无根据地认为他会出现的人依旧不少，蓝止就是其中之一。然过了昨天杨九出现的时间还不见那人的身影，渐渐地，有些人就熬不住地先行离开了。可蓝止一直在等，怀揣着一些她也说不清楚的期待和忐忑。

    而事实证明，她的等待是值得的。

    杨九出现了，还是昨天那一身装扮，明明不甚起眼，却让人无法忽视。这是个天生的发光体。

    在听见外面楼下传来骚动的时候，蓝止就出了包厢，倚着栏杆注视着那个人。

    今日，杨九没有再图过瘾和炒气氛就全唱欢快的类型，而且一连就是十来首歌了！他这次只唱了两首，便施施然地退场了。尽管依旧有人起哄吵嚷着说不够再来，然大部分的人却安静地在回味着刚才的两首歌。

    一首发人深省，一首催人泪下。

    信乐团的《海阔天空》和徐佳莹的《失落沙洲》。

    人和人之间的命运轨迹总是惊人的相似，每个人都能在一首歌里找到可以代入自己的地方，然后感慨得一塌糊涂。但凡听进去的人，便在这种心境里久久难平。

    那些情感系统发达的少女们，甚至有人哭成了泪人。稍作平息后，便叽叽喳喳地讨论开了，从歌讨论到了楚留香这个人，然后，不知从哪个诡异的转折点开始，就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能写出这样的歌的人一定是个有故事的男人，他经历过人生的挫折，有过一段刻骨铭心但最后无疾而终的爱恋……

    然而两点一线的杨九竟然完全没有察觉人民的脑洞已经把他轮到了这种糊满狗血的地步！次日依旧兴高采烈地带着他的吉他跑来献唱撩妹了。

    在那个把无病呻吟当个性的时代，杨九为了生计唱的大都是悲情主义的歌，而且快歌里现代元素太多，修改后往往变了味道。故而，今天杨九还是选了两首悲伤的情歌。然后，在杨九完全不自知的时候，再一次坐实了关于他的“有过一段刻骨铭心但最后无疾而终的爱恋”的论调……

    但不同的是，情歌里的男主角，形象开始从悲哀可怜朝着深情专一进化了，在爱情至上的女人的眼里，这样的男人无疑是让人心动的呢~

    古代的女子到底没有现代人那样大胆，但虽然不敢宣之于口，此时大部分女子的心里却都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感慨：若是能被这样的男子爱上，是何等的幸福啊……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杨九抬起了眼，正要说话，却莫名觉得脊背一寒——这些女人的目光怎的有些渗人？是我的错觉咩？少女们，你们还没到如狼似虎的年纪吧？！

    “咳咳。”杨九清了清嗓子，唤回还沉浸在音乐里的人们的思绪，道：“明晚就是大年夜了呢，小爷我先祝大家过年好~这过年呢还是该和家人待在一起的，所以我明天不会来了，谢谢喜欢听留香唱歌的你们，明天不用来了哈！”杨九对自己可爱的听众们提了个醒。

    当下便是一片遗憾的唏嘘，自然也有挽留的声音，但都瓦解在了杨九温柔却坚定的微笑里。

    和大多数人一样，蓝止也被这突然的消息惊住了。

    明天便见不到他了吗？听不到他唱歌了吗？

    心里突然一窒，然后变得空落落的……

    看着那抹蓝灰色的身影又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蓝止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冲动，竟然甩着轻功一路尾随着跟了上去。

    凭她百花宫主的身份，要知道楚府的位置不难，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贸贸然地找上门去。毕竟，对于他来说，自己完全是个陌生人呢……

    但是，就在刚才，见不到他的消息带给了她太大的冲击，竟是突然有些急切地想要打破这种毫无联系的虚无感。

    她想走进他的视野了。

    然而，脑海里的开场白跑马灯一般地转个不停，却始终让她难下决心，纠结之间，竟然已经跟着杨九到了城南……眼见着时间无多，蓝止有些着急了起来。

    蓝止身为百花宫主，武功自然不差，但是她并没有刻意隐藏动静，故而她并不知道，自己跟踪的事情早已暴露。

    而杨九虽然知道有人跟踪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自己一个外来户搞出这么多热点事件，没被人注意到才奇怪呢！前两天也有人跟踪，但只要不越楚府的雷池，他都当做看不见。

    杨九引人注目的同时依旧在维持着刻意的平静，但是总有人不会配合。

    比如说，现在埋伏在他前路的那群人。

    杨九纠结了三秒钟绕还是不绕道，对方就心急地跳了出来。呼啦啦一堆人头，大概十来二十个人吧，为首的正是数日前跟池少云起了冲突最后被杨九狠狠踩脸的猪头大汉。

    “哎，冤冤相报何时了。”杨九摇头叹息。

    “姓楚的！还记得老子吗！哼，你不是能耐么，老子这么多兄弟看你奈何得了不！保证让你找人救命都来不及便成了我们刀下亡魂，让你好好知道得罪了老子的下场！”

    “卧槽，以多欺少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壮士你不要脸的样子很有我年轻时的风范啊！”

    大汉被挑破，恼羞成怒，大喝：“莫让他废话，兄弟们，上！”

    “看来……”杨九正要感慨一下，却突然闭了嘴。

    正时，一道白衣胜雪的倩影自半空飘然而下，落到了对峙两方的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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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怦然心动，有一见钟情，也有情根深种。蓝止vs离歌，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