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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他的那些事(书名 迷途)

    作者:索无言

    第 1 章

    柏旅中学是一所有着百年历史的名校。

    钟灵毓秀,人才辈出。培养了一代代优秀的学生,为全国各地各类大学储备了一批批优良的种子,并在每年的夏末秋始把出色的学子送至各大名校。

    这样的学校通常有着严谨的学风,浓郁的文化氛围,丰富的校园生活以及精彩的学生团队。

    在柏旅中学高中部,就有一个闻名全校、享誉外校的三人组合。

    两竹马一青梅,耀眼得让人想忽视都难。

    竹马一号,王灿,18岁,身高187cm,体重70kg。

    校篮球队的帅哥八号,没有任何职务,但每次校际联赛都会有大批的粉丝为之疯狂。最厉害的一次是其粉丝团进场时扛了一尊大鼓,配以长条横幅,上书‘八号八号非你不要’,并穿上自制的八号统一队服。于是全场轰动,大量敌方粉丝和队友粉丝被刺激得几乎暴走。更严重的是,每当八号拿到球在场上驰骋时,那大鼓就急促的响起,震耳欲聋,让所有人都热血沸腾,全场气氛火爆。最后……因为盖过裁判的哨子声,影响正常比赛,被官方出面制止继续使用。

    竹马二号,张肖,19岁,身高176cm,体重59kg。

    校文学社美型男,副编,写得一手好字。为人低调,性格温和。因此深得无数女生的喜爱,虽然其中有着各种各样的因素,但是美女们爱与他接近这是事实。据说曾经有位某大学来实习的女老师就为他深深折服,于是在某个山花盛开的下午邀请他把臂同游了市里有名的水渠公园。最后……听说该老师被其实习组带队领导罚改试卷200份,因为擅自离开组织行动,又因为刚好结束了一次月考。

    青梅……青梅啊,全校男生心中的痛,全校女生心中的刺。

    青梅李豆豆,身高165cm,18岁,体重48 kg。

    校女子篮球队队员,放一般人里,身材高挑,体态匀称苗条,是个美女。放篮球队里,身高一般,稍显瘦弱,但好在身手灵活,球技也没得说,是主力干将。性格更是热情开朗,潇洒大方,傻乖傻乖的假小子一枚。喜欢她的男生据说不少,追她的,一个也没有。

    为什么?

    校篮球队的帅哥八号,校文学社的美型男,围在她身边的两匹竹马都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啊,她还一跳一跳的完全不自知。这不但成功的吓退了有色心的男生,更是让她成了全校女生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且,平日里他们都是一同来学校,进同一个教室,坐几乎挨着的位置,课余时间也玩一堆打打闹闹,连上厕所都要邀个伴。当然李豆豆上女厕那边,两竹马上男厕那边。

    完了放学三个人一起回去,因为李豆豆和张肖是一家的,王灿住他们家对街。据说有跟踪竹马们的女生看见他们很多时候还一起去晃晃,或者到其中一家做做功课,最后一起吃吃饭。可以说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其余时间几乎都在一起。

    哦,据青梅李豆豆无意中提供的情报,好像两匹竹马有时候都还睡在一起。

    以上,就是这么黏糊的三个人,构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至于李豆豆和张肖兄妹为什么不同姓,校园八卦报曾报道,该兄妹俩的父母是半路夫妻,因此他们都有各自的爸妈,各随各姓。

    除此之外,这两兄妹的性格也相差甚远,甚至是截然不同,或者说是被错置。简单来说就是,如果把张肖的性格放到李豆豆身上,那追她的男生估计至少也能排两个篮球场那么长;把李豆豆的性格换给张肖,那王灿在球场上应该会多出一个竞争对手。

    因此,也有某些四次元狗仔队队员感叹过,这三口之家的格局应该是:一对夫夫带着着个他们无忧无虑有些莽撞女儿。

    不过,话说回来。

    再怎么无忧无虑的女孩子也会有烦闷的时候。

    李豆豆今天就很不爽。

    她讨厌下雨。

    她尤其讨厌下个不停的雨。

    她无法抑制的讨厌连着几天的绵绵细雨。

    但这老天就跟被戳了无数个洞似的,滴滴答答漏水已经一个礼拜了,还一点停的迹象都没有。

    烦!

    李豆豆抬头看看,年轻的英语老师在讲高考模拟试卷。循循善诱,滔滔不绝。倒不是说像这连绵的雨,那是像在放长串的西洋鞭炮。

    再看看她的打扮,shit!这样的天气还能穿着一身白。白色针织衫,乳白棉布裤,估计里面的Bra和小内也是白的。

    侧头再看看下面,得,还是奶白色高跟皮鞋。

    奇怪,她怎么还能保持的那么干净整洁?

    李豆豆忍不住对比了下自己的牛仔体恤,再看看小腿肚处留下的水印,运动鞋上的灰色痕迹,啧啧,难道女人该是那样的吗?

    搞不懂。

    台上的老师似乎注意到了李豆豆的打量,身为女人的直觉让她意识到,这不会学习不会打扮只会玩球的女学生是在赞赏自己的衣着品味,顿时感觉良好。

    抬头挺胸,收腹提臀,换兰花指拈着着卷子。

    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但并不妨碍她口沫爆溅的继续讲题。可惜流利的英语听在体育特招生李豆豆耳里,也就剩下叽里呱啦的一片单音而已。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自己还跟王灿扛过一次,因为他说英语老师像只唐老鸭,自己觉得他太不尊重人。现在想想,他再说的话还是要跟他扛起,这哪是一只唐老鸭,这分明是500只鸭子嘛。

    唉……

    收回视线,李豆豆叹了口气。

    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会转晴的,都已经是下午第三节课了,雨还是滴答个没完。难道要晚上才出太阳?

    说实在的,李豆豆郁闷并不仅仅是因为天气和沉闷的课堂。

    虽然她听不懂,但唐老鸭上课并不差,人家是全国特级教师呢;

    绵绵细雨的天气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是让她不能去操场砸球。反正以前天气好的时候天天都被训练到死,进高三后不需要去练习却又总被拉去跟新一辈陪练,这下好了,刚好可以乘机偷懒。

    真正让她头疼的是,她的竹马们——老哥张肖和哥们王灿——这两只在冷战。

    到现在为止李豆豆都还不能完全适应过来。

    这俩人怎么会冷战呢?

    要说她李豆豆惹了老哥张肖,两个人在怄气,估计全校会有百分之八十的人相信;

    要说她哥们王灿踏扁了李豆豆的骄傲,所以她为了发火抗争暂时赌气不理他,估计全校会有百分之九十八的人会相信;

    要说围在李豆豆同学身边的两匹竹马张肖和王灿会冷战,不用估计,全学校除了李豆豆没人会相信。

    两匹和谐度一百,默契度满分,平日里相亲相爱的竹马会冷战?

    说笑话吧!

    其实,李豆豆自己也不敢相信,她只是见证了事实,所以不得不信。

    而且,确确实实,深有体会。三天以来她活在一片低气压中,过着夹心饼的日子,已经快喘不过气来。眼看这绵绵细雨带来的忧郁已经远远超过预算,李豆豆开始清楚的认识到这个问题的残酷性。

    当务之急是要怎么办?

    按理说已经进入高考倒计时了,班主任还专门找她谈过话,想要去个好点的体校,英语好会为她不错的体育成绩锦上添花。所以她现在应该排除一切私心杂念一心扑向复习才对,可是……

    李豆豆鼓起嘴巴,抬眼看向低气压中心发源地:

    左前两排靠窗的位置,自家老哥张肖,状态良好。十足的乖宝宝状边听讲边笔记,不时还侧头思量一下,绝对的好学生。

    左边跟自己同一排靠窗的位置,王灿,歪着身子靠在窗棂上,双眼貌似无焦距往前看,一动不动。李豆豆知道,那肯定是因为盯久了自家老哥的后脑勺。嗯,状态正常。

    行了,估计这王灿心中已经把如何破冰提上日程。乌云或许不久将得以拨开,绵绵细雨也许不久就能停止,阳光灿烂的日子已经在前面招手。

    不过,她真正为自家老哥的定力叫好,就王灿那犀利灼热的目光,这么长长久久绵绵不息的盯下来他就感觉不到那高温的么?还是,他故意不理会?

    难怪都说脾气好的人不生气则已一生气就吓死人。她老哥这不是吓死人,是憋死人。

    唉……

    三天来第101次叹气,台上的500只鸭子已经讲到最后一篇阅读理解:A和B都对,但B是最佳选项……

    倒,这是什么解释!

    第 2 章

    下午第四堂课,放在以往通常是用来文体活动的,最惨淡的也就是被抓住搞搞大扫除。

    但是,随着黑板上的倒计时牌牌越来越趋向两位数,据说每一分钟都已经变得极为宝贵。

    尽管校长在各种考试动员大会上一再强调,要老师们根据课程表上的安排上课,不要占用学生的自习时间和娱乐时间,但各科老师还是以切实抓好高考复习为宗旨,使出浑身解数在非官方指定时间奉献自己的剩余力量。

    这不,英语老师还在讲台上“Two more minutes!”,数学老师又夹着一打试卷笑眯眯的推开了门。

    见有人在也不催也不走,就摆出一副你讲我听的姿态,靠在门边。

    台上的人不为所动的‘两分钟’过去了后,终于下台跟数学老师开始商议。

    谈话内容估计都是“配合高考时间安排,这个时候应该学XX比较好!”“啊!我这科也是这样时间考的呀!”“哦!你今天晚自习可以……”

    下面的学生早已经见惯不怪,反正西洋死法也是死,数字行刑也是个痛。都已经趴累或听累了,就动动胳膊伸伸懒腰,喝水的喝水,打盹的打盹,少数的几个起身往外走。

    看看外面竟然只剩下细细飘着的雨毛毛,李豆豆以飞速窜到王灿那边,对着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挤眉弄眼。“厕所去!”

    “……”

    “我去叫老哥!”

    嗖的转移到再前排:“哥,尿尿去!”

    “……女孩子说话就不能文雅点!”好学生头都没抬一下,眼睛还在看着标满了注释的英语卷子。

    “啊!文雅不来!尿急!”

    “……走吧!”把卷子合上,张肖站起身来目不斜视的往后走。

    李豆豆走在老哥屁股后面,看看前面的背影,伸伸舌头,然后出手拍了一下还猫在座位的王灿,赶紧跟了上去。

    课间十分钟,校园里一片沸腾。

    柏旅中学坐落在一座名为雁台岭的小山丘上,面积覆盖了近半个山头。因此校内纵行的道路都是上坡下坡,教学楼则按横向排列,中间隔开很宽的空间,还有几级台阶,一栋栋排着的楼房跟另一排楼房平行竖立隔空相望。

    各个年级通常被分在不同梯度上的教学楼上课。因此,每当下课的时候,低年级所在的那排楼里总会从窗户冒出很多妹妹的小脑袋,遥望对面楼的帅哥哥们,或者看看是不是很碰巧有自己心仪的人从中间走过。而对面楼的阳台上,则有哥哥们向着那边吹口哨,传说还有过视力不好的哥哥用上了望远镜,最后好像是被因爱吃鸡屁股而得名的政教处胡歪歪收缴,拿回家给了他5岁的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校面积够宽还是因为要标榜特色,柏旅中学的厕所也是独门独户的。除了教师办公楼和试验楼里不许用的厕所外,全校还有三个独立的厕所。一个远在东北角,一个在最西边,一个在校门旁边。其中以西边的厕所最为吃香,因为它离教学楼集中区近,就在高三教学楼旁边。

    之所以说到厕所这么不雅的场所,是因为它实在是帮助柏旅中学学子们课间放松的重要角色。

    想要去厕所,必须要从两排教学楼中间空地走过,教室最靠西边的还好,要是不幸在另一个尽头,那么这上厕所的一路就相当于走奥斯卡红地毯,你得在至少以千计算的眼光中走一段最快也需要一分半钟的路。如果你恰恰身姿曼妙,又或者是玉树临风,走起来还算感觉不错。但万一你不小心长了一身肥膘,或者翘着鸭子屁股盘着罗圈腿,这短短的一段路将会极大的考验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过,走个两三载,以后要是客串做做model什么的估计不会怯场就是了。

    简而言之,这两排教学楼及夹在中间的一片空地构成了一个大型的走秀场所,两边楼上的人是没拿相机的摄影师,中间就是T型舞台。谁都能到台上去秀一秀,也必须隔不久就去走一遍。当然你可以选择去另外两个厕所,只不过,以正常办事速度为三分钟来计算,下一节的铃声刚好会在你往上拉裤子的时刻响起。

    再说了,只要不是自己长得太特殊,那么多人中其实也没谁会特别注意谁的。你也别自作多情,以为突然而来的起哄声是因为自己,基本上还是不会不自在的。

    另外,要是碰巧你对自己的外形还颇有自信,也完全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的练习练习猫步!还能积攒点人气。比如像竹马青梅三人组这样的,一出场自然又惊动了对面高一楼的小妹妹。虽然里面夹杂着一个让人忍不住妒忌的青梅,虽然只能遥遥相望,但妹妹们的热情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冷却,咿咿呀呀叽里呱啦着,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还完全没有要矜持点的意识。

    可惜“台上”走着的俩竹马早就见惯不怪,不为所动。倒是青梅李豆豆抓住机会在努力的搞气氛:

    “呀!哥!那个校园新秀好像在看你哎……”

    “哇塞!阿灿,那边有个向你飞吻!!”

    “……啧啧啧,太热情了!!”

    无奈效果不太好,她老哥张肖就径自的往前冲,旁边的王灿亦然,只是多了一脸阴沉。

    张牙舞爪了一会,李豆豆无趣的把手放下,在即将分道进厕所的时候用手肘撞了王灿一下,示意他想想办法。

    没了夹中间的青梅,男厕所里的俩竹马气场更冷了。张肖明显还想要跟王灿保持距离,可是课间上厕所的人多,王灿跟过来占了他左边最后一个位置,想挪也没地方挪。

    而且放水行动开始了就没法停止,只能硬着头皮冷着脸继续。两个人就着诡异的气氛默默的做着最平常的事情,严肃认真得好像此刻正在进行升国旗仪式。

    “你要气到什么时候?”王灿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低声问着张肖,眼睛却不去看他。

    张肖也一样,不但没看他,还一副什么没听见的样子。

    两个人各顾各的疏通完,就默默的拉裤子。只不过一个若无其事,一个明显已经在运气。

    心态平和的人办事效率通常高一点,张肖快一步拉好了裤子,转身就走。

    脚还没迈出去,手臂就被人抓住了,反射性的回头,对上王灿快要冒火的双眼。

    “你到底要怎样?”

    突然爆发的一声狮吼,把剩下的几个还没办完事的人震得差点撒别人身上去。本来听到打铃声已经开始加快速度了,现在更是急火上身。草草解决了一下,或许还有高手把尿憋回去的也说不定,也不管是不是还有残余的液体会弄湿裤子,就把家伙全收了进去。手也不洗了,赶紧逃。

    片刻,厕所里就只剩下了王灿和张肖两个人。

    “放手!”片刻的失措后,张肖马上平定了下来。冷漠的看着抓住自己的手,不挣扎也不动。

    “先说清楚!”没了刚才的火气,王灿凭着身高俯视着前面的人,改为咬牙切齿来表示自己的愤怒。

    “放开!我要回去上课!”

    “我说什么没听见吗?”

    “……”张肖不说话。努力的摆动了下手臂,可惜力量悬殊,根本就挣脱不了。

    “有那么严重吗?不就是……”

    “没那么严重!所以放手!”张肖说着,开始用力的挣扎。

    “你什么意思?”

    “就你想的意思!……你给我放开!”声音慢慢的升高,两个人一来二去的,渐渐有些冒火。动作有些大,人也变得很激动,谁都没有退步的意思。

    “你……”

    “你们在干嘛?”

    男厕所里突然多了个李豆豆,看着扭在一起的两个人,有点的吃惊。

    在隔壁听见王灿狮吼的时候她就感觉情况不妙,知道这边是谈崩了,想着赶过来救场,但碍于是男厕所,只能一直站在外面侯命。刚刚估计是听到动静有点大,以为两个人打起来了,就不顾一切的跑了进来。还好,上课铃已经响了一会了,这下厕所也就只有一道美丽风景线。

    拉扯着的两个人被李豆豆这么一掺和,都静了下了,停止了动作。张肖趁机甩开了王灿的手,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说着:“回去上课。”也不知道是提醒李豆豆还是王灿。

    那两个人则呆呆的站着,瞪着四只眼目送张肖远去。好半响,李豆豆才回过头,一头雾水的问旁边一脸阴郁的王灿:

    “我哥他……”

    “回去上课!”王灿复读了一次刚刚张肖说的话,也走出了厕所。剩下了一个女生站在小便池边,四周环顾一下,扮个鬼脸,逃似的飞奔了出去。

    第 3 章

    高三的人生是充满变数的人生。

    模拟考后,大家似乎真的摸清了自己底细,纷纷调整了复习计划。

    听说住宿生里有晚上睡不着的了,也有半夜爬墙出去逛的了;有打电筒在被子里看书的了,也有干脆搬出去住的了……

    为此,学校又立即专门召开毕业班内宿生动员大会。

    一堂被灌得满满的试题讲座课后,内宿生都去了大礼堂,剩下走读生留在了教室。人数已经少了大半,还多是些老师眼里不老实的体育生艺术生。

    难得没有老师来干涉,教室里一片自由菜市场的气氛。

    几个无聊之极的女生搭起了牌桌,一群精力旺盛的男生扳起了手腕,两个青春懵懂的男孩女孩在黑板练习着艺术字……窗户边坐着个乖宝宝,正儿八经的在做习题。

    李豆豆环顾教室一周,目光最后落在窗户边的乖宝宝身上。心中忍不住感叹:瞧咱老哥这心里素质,瞧咱老哥这学习态度,再加上他的天生智慧,清华北大要不录取他将是他们巨大的损失!

    这不,三个人的矛盾……no,确切的说是两个人问题还没有解决,他一样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全力以赴在题海中奋战。

    看着这样积极进取的老哥,李豆豆没有觉得自己在堕落。反正她也没闲着不是。人要积极

    没错,所以有矛盾就要主动去解决它。

    按之前想的,李豆豆努力撮合身边的两竹马,最好能摊开来谈谈,以便回归以往三口之家的甜蜜生活。因此她总是不停的在明示暗示王灿去讨好张肖。因为就算她再神经大条也能凭感觉知道,这闯祸的应该是王灿,摆高姿态的是自家老哥。而且,就这样,估计他们已经在某些自己无意错过的时候有过多方接触交涉,但,未果。

    解决矛盾的过程通常也是需要冒险的,一般来说会有两个结果。谈好了,大家让过去过去,再一同迎接美好的未来;谈崩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虽然有百分之五十的危险性,但怎么说也能有个痛快。总好过掉在半中间,上上不得下下不得,还不知道怎么死法。

    可偏偏不偏偏,现下三人就是这卡在一半的状态。

    显然,有人不想让过去过去,也不愿意一起未来。可各回各家走的又是同一条路,回了房间打开窗户还能遥遥相望。妈倒是各有各的,只不过这么大人了,她们也管不来孩子们的感情生活。

    就这样,两匹竹马很是习惯的开始了每天相对无言的生活。冷的依然冷着,火的倒是熄了,剩下点灰烬。只可怜了中间的夹心饼李豆豆,这会儿也该改名叫做榨干的青梅了!

    “啊!让我死了算了!”李豆豆趴在桌子上哀嚎。

    已经养成习惯的扫视左边某个范围内的两个人。低头写写画画中的老哥,斜斜靠着的哥们。还有两个人之间似有若无的丝丝绊绊。

    “他们……到底是怎么了?”轻轻的嘀咕着,感觉眼皮都有点沉。算了,先睡一觉再说吧。反正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自己能搅和的程度。

    就在李豆豆开始跟周公say hello的时候,张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稍微活动了下双腿,从前门走出了教室。

    后面的王灿见状,眼睛里升腾起一片炙热。他知道,张肖是故意避开自己往前面走的。

    于是赶紧坐直,转头果然看见张肖从窗外经过往教室后方走去。那是楼梯所在的位置,通常也是去厕所的方向。

    王灿深吸一口,也起身离开了座位。

    由于是上课时间,外面上几乎没有人。

    两个人隔得远远的一前一后往厕所方向走。不知道张肖是不是感觉到了后面有人,步子稍微慢了一下,随即还是快速进了厕所。

    王灿倒是没有继续跟进去,靠在厕所出口的大树上,摆明了是在等里面的人办完事出来好逮个正着。

    厕所里的张肖不急不慢的解决了问题,又仔细的洗了洗手,一边甩着水珠一边往外走。

    果不其然,出门就看见王灿歪着身子站在那等着他。张肖也没掉头就走,两个人就那样对着进行目光交流。

    面无表情的望了半响,王灿脸上的阴沉慢慢变成了隐忍随后又变成了理亏最后还带点委屈。先一步移开了视线装,又模作样的咳嗽了一下,才把被黏住般的身躯扯离了树干,慢慢走近张肖。直到走到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自己,才停下来。咽了下口水:“你……”

    “换个地方说话!”

    “嗯?”

    “……”张肖没理会王灿的疑问,看了看周围,径自往厕所后方的一片小树林走去。

    “哦!”被晾着的人估计也是久了成了习惯,现在突然这样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竟然乖乖的跟了过去。

    围墙和厕所后面其实是校园规划里的一个死角。可能是因为整个学校是不规则的形状,有些地方没有能用得上,等按图纸修好房子后,才发现后面竟然还空出点地来。用来修其他的建筑又不合适,拿来种菜吧又太寒碜。也不知道是谁的点子,就着那几棵老树又添了几株新竹,还铺了点鹅卵石,摆了套石桌石凳,俨然一片清幽境地。不过,看看那上面的青苔也能知道,只有吃饱了撑着的才会跑到厕所后面来浪漫。

    当然了,要是有特殊情况的就另当别论了。

    就比如现在这样,两个不同类型的出色少男往那石桌边一靠,要有人看见,也会觉得这画面特养眼特和谐。消息走漏出去的话,估计又将成为某些怀春少女们‘偶尔’会去感怀一下的新场所。

    可两个人已经站了十分钟了,张肖一直不说话。这让王灿心里有点七上八下,忍不住出声打破沉默:“肖肖……”

    “嗯!”

    “那天……”偷偷的观察着张肖的脸色,王灿泄气的发现自己竟然在紧张。心想要是换了别人他哪里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可对身边的这个人……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那你还……你还生气?”正想为这几天的憋屈讨个公道,张肖突然转过头来,王灿就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

    “噗嗤!”

    估计是很少看见这样的王灿,刚刚还一脸冷然的张肖竟然笑出声来。

    这一笑就像长久以来的冰冻突然融化,还露出了底下一朵盛开的花,让见此情景的王灿一时没适应过来,不禁有些呆楞。

    笑着的张肖被王灿这么愣愣的盯了一会,脸上的笑容渐渐不太挂得住,赶紧把头转了过去“咳!”

    一声咳嗽让发呆的人如梦初醒,也立即把头摆正,看向前面的老树干。两个人都开始认真研究一棵受宠若惊的古树,谁也没有看见对方有点微微发红的耳根子。

    可就那么短暂而微妙的几秒中过去,似乎两人中间的隔阂就随着消逝了,矛盾也迎刃而解。有点清新味道的湿气吹在脸上,真的有春风拂面的感觉。

    人和人之间的就是这微妙。默契有时候是天生的,有时候是后天相处磨合慢慢建立起来的。像王灿和张肖这种,有先天的成分也有人为的作用。两个人虽然在各方面都有着较大的差别,但自从王灿第一次跑到对面门口去哄独自哭泣的张肖后,他们就开始拥有了亲密无间的坚固友谊。

    那时候的王灿还是个很捣蛋很调皮孩子,当时他父母亲正全力以赴要把小小的骨伤诊所变成骨伤医院。几个哥哥因此都被送去了寄宿学校读书,而年纪尚小的王灿则由外婆看管着,放学后就被领回家关在楼上,楼下就是他家忙碌的骨伤诊所。

    小孩子的生活永远都是那样。好像是五颜六色,又犹如白纸一张。还不能有自主意识的年纪里,岁月处处都在为将来埋着伏笔。

    有一天,外婆把小王灿关在屋子里做家庭作业,自己下了楼去做饭。

    小王灿鬼画符似的把作业做完,摆弄了下桌上的变形金刚,觉得没意思,又不知道要干点什么,就随意的跑过窗户边趴着。

    那时两边房子的中间还是一条不能称得上街的马路,路的两旁是不算整齐的夹竹桃,虽然已经不是枝繁叶茂的季节了,但还是会挡住人的一些视线。

    就是那么凑巧,远远的,小王灿就看见了马路对面的屋檐下站着个小孩。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一动不动。大大的书包背在肩上,有些过长过大的浅蓝色校服像是在身上挂着。

    正是深秋时节的黄昏,小孩单薄的身子就像是一片萧瑟中的落叶,随着风起似乎在微微颤抖。

    当然,以小王灿的年纪和性子,是绝不会有什么感怀思绪的。他或许只是觉得那是跟自己一般大小的小孩,是能跟自己做伴的一类人,所以生出了想要走近去看看的念头。

    孩子的行动力通常与想法一致出发,小王灿从楼上飞奔下来,在经过厨房转角的时候对着要追出来的外婆说了声‘我妈叫我’,就消失在了老人的视线里。隔壁工作中的大人当然也没有时间注意到他。眨眼的功夫,对面的屋檐下就出现了两个孩子的身影。

    第 4 章

    “你怎么啦?”

    多少年以后,张肖还是会时常想起这句话。那个秋日的傍晚,有个拽拽的小男生别扭的问过这样的话,成功的把他憋了半天的泪水逼出了眼眶。

    那是他随着妈妈搬到新家的第三天。下午放学后,按照妈妈的指示第一次一个人回那个家。绕过市里最好的柏旅中学,再顺着那条两边都是夹竹桃的马路一直走,走到一个能看得见对面骨伤诊所的地方,它正对着的两层小楼就是跟妈妈的新家。家里有当工人的新爸爸,还有个活泼可爱的新妹妹。

    小张肖乖乖的按照妈妈的嘱咐独自走着。那个时候的他不似一般的小孩般爱闹。长久以来,亲生父母之间那种压抑和折磨让他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自己开公司的爸爸,同时也有精彩的私生活,做医生的妈妈,在工作上非常优秀但在生活中却忍气吞声。两个人以着为了孩子好的名义维持着支离破碎的关系。须不知,这样给孩子带来了更多的伤害。

    所以,当有一天妈妈问小张肖要不要跟着她离开爸爸去另一个家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难过。也没有去理会妈妈说的另一个家是怎么样的一个家庭。倒是爸爸难得的关心了他一下,据说还打算跟妈妈争夺对他的抚养权,好像说是不愿自己的儿子过清贫的生活。

    也不知道最后他们是怎么决定的,他还是跟了妈妈。或许是妈妈更积极点吧,又或许是爸爸那边又有了其他的烦心事。反正小小年纪的他也没法改变什么,也顾不上在不在意。只要,只要这世上还有人愿意要自己,还没有完全被抛弃,那就已经很好了。

    只是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接送自己上下学了,妈妈说要学会自己生活,要做个坚强的人,这样长大后才能好好的适应社会。

    可是,新家离学校真的有点远,要不是那条路上长着与其它街道不一样的一排排说是夹竹桃的树,恐怕会找不到吧。一个人慢慢走回了住过两个晚上的那个地方,背对着屋子能看得见对面的骨伤诊所,竟然还觉得自己很聪明,妈妈带着走过一次就会自己回家了。

    可是,敲了门没有人理,等了好久也没看见认识的人经过,就只能傻傻地站在屋檐下。对面的诊所似乎有很多人在忙,隔着一条马路,那边的房屋似乎要比这边好很多,靠那边的夹竹桃似乎也是一样的形状,天气似乎有点冷……

    陌生的环境,紧闭的大门,等了半天也不见熟悉的身影,静静的站在屋檐下感受着秋风的凉意,这对于几月前父母离异、几周内妈妈再婚的小孩子来说,是比被家人遗弃更难承受的悲凉。所以当终于有人愿意理自己的时候,小张肖也管不了那是带着关心还是好奇,积蓄了好久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

    小王灿明显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在他那个有一对严厉爸妈和三个霸道哥哥的家里,要么就是嚎啕大哭,要么就是哇哇怪叫,从来不会有这样轻声哽咽着泪流不断的场面。

    而且,眼前这粉粉嫩嫩的小家伙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突然掉泪,顿时又心生不安。直觉自己应该要表示一下心意。

    孩子出自内心的关怀通常是笨拙又纯真的。小王灿往前一步把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小家伙抱在了怀里。想了想,又轻轻的拍拍他的背,嘴里还嘟囔着:“乖了,不哭了……”

    被搂住的小张肖也许是真的站累了,也许是因为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人不会那么排斥,平时不喜欢别人肢体碰触的孩子,竟然就那样安静的窝在比自己的要稍宽厚的怀抱里,呜呜的哭起来。

    听到哭声,小王灿更宝贝地哄起了怀里的人,心中同时生出一股自豪的感觉。

    作为家里的老小,上头有三个嚣张的哥哥,再咆跳的小子也只有被欺负的份。通常来说,他都会努力的捍卫自己男子汉的尊严,但有时候被踩得太过分了也忍不住会哭哭鼻子。每当那个时候,外婆就会把他搂在怀里,一边拍着背一边说:“乖了,不哭了。等你长大点就能欺负回去了。”因此小王灿就无比热切的盼望着快点长大,希望有一天自己是看着别人被搂在怀里安慰的那个。

    没想到今天,自己终于达成了这样的愿望,还是亲自把别人搂在了怀里哄着。虽然这事情好像跟期望的有些出入,但感觉似乎也差不了太远。只是不知道,还要不要加上那句“等你长大点就能欺负回去了”呢?

    就这样,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孩子抱着哄着另一个孩子,在寂寞的屋檐下,在静静的树荫中,在秋日的黄昏里,渐渐的,感受到凉风也夹杂着丝丝温暖。

    两个孩子的拥抱最后被张肖的新爸爸和新妹妹撞破。

    张肖的新爸爸叫李国元,是飞螺水泥厂的技术工人。那时的他也不过三十四五岁,中等身材,脸上带着工人阶层特有的敦厚和本分。新妹妹叫李豆豆,黑溜溜的眼睛,一看就是个爱动的女孩子。见到被人抱在怀里的新哥哥,小孩子也不知道看形式,马上就叫开了:“哥哥哭鼻子了!羞!羞!”

    被取笑的小张肖这才惊觉自己多么的失态,赶紧挣脱了小王灿的怀抱,往后退一步低下了头,静静的站在那里。被甩开的小王灿倒是没什么,就只觉得这小女生特闹,但当着人家爸爸的面,也不能对她怎么样,只能象征性的瞪了她一眼。

    唯一的大人李国元或许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出声制止了女儿,然后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跟张肖解释:“我去接妹妹,所以回来晚了。等久了吧?……来,肖肖!快进来!”说完伸手去拉小张肖进屋。

    另外一边,因为李国元背过身去了看不见,小王灿开始拿眼珠子攻击李豆豆,搞得小姑娘还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只远远望见过脸的对面楼小子。

    “妈妈接到临时通知要上晚班,所以家里没人开门。改天我去给你配副钥匙吧。”孩子们都跟进来后,李国元对小张肖继续解释着。

    这个新组成的家庭里,两个大人的工作都不轻松,不能分出太多的精力来照顾孩子。好在李豆豆是在厂里的子弟学校上学,离得不远,每天两父女才能一起行动。本来有想过让小张肖也转到那个学校去,但是,人家孩子上的却是市里最好的小学,总不能因为顺路这样的理由而给他转校吧!这样的话,估计给孩子出学费的爸爸也不会同意。

    虽然已经组成了新的家庭,但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还是不好随意管教。不能晾着不管,也不能过分干涉,所以很难做。尤其是对这样一个似乎有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精神世界的孩子,李国元这个继父确实难为。

    他虽然是也一个孩子的爸爸,但是女儿李豆豆却是个跟爸爸一样的耿直性格,有话说话难过就哭,不需要人去猜测心思。但是张肖这孩子就不一样,有的时候懂事得完全不像个孩子,有的时候明明就站在你眼前,却好像遥不可及。

    总之,用李国元自己的话,是没有办法形容这是怎样一个孩子。他只知道要好好的疼爱他,跟疼爱自己的女儿一样,可是同时又要听妻子的建议。说到底还是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就好像现在,李国元不停的解释,小张肖却只是静静的站那也不回应,他就想是不是孩子等得伤心了,所以在生气。有点不知道要怎么继续。

    好在旁边还有两个热心的孩子。

    一旁的小王灿一直注意着小张肖,已经不再与那个进门就嚷着喝水的小女孩计较了,走近小张肖问道:“你叫肖肖?”

    “……嗯!”小张肖低埋的头终于抬了起来,脸上只剩下点湿湿的痕迹。亮亮的眼睛看了看认真的人,又加上一句:“张肖!”

    “张--肖---!”小王灿变得更认真的念叨着这名字,头歪了一下下。“那我以后也叫你肖……”

    “阿灿!!!!”从对面爆出来个声音,虽然传到这里已经不那么大声了,但还是听得出里的意思,似乎还夹着些其他的威胁恐吓之类。

    刚刚还一脸认真的人马上换上了大祸临头的表情。

    “肖肖!我得回去了!”边说边作势要往外跑。“我晚一点找你啊!肖肖……”

    小张肖往前几步跟到大门边,只看见正往马路对面跑的背影,还有飘过来的一句话:“我叫王灿啊……”

    声音和人都渐渐走远,天也慢慢黑了下来,小张肖却在那门口站了好一会,心里想着,他说的晚一点,会是什么时候呢?

    那一年,小张肖8岁,小王灿7岁……

    第 5 章

    那个傍晚的‘晚一点’有没有兑现,恐怕已经没有人记得了。

    只不过,从那以后,很多个‘晚一点’似乎成了王灿和张肖之间的家常便饭。

    比如,放学各自回家了,王灿会在晚饭后的‘晚一点’来到张肖家;

    比如,有张肖观战的球赛中,王灿会在中场休息哨声响后的‘晚一点’噌到张肖旁边来要水喝;

    比如,张肖因为社团的事情走不开时,王灿会在放学打铃后的‘晚一点’离开教室。

    比如……

    十几年的光阴让孩子们的外形和性格,甚至思想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在成长中慢慢形成的默契却随着岁月的流逝被沉淀了下来。好多好多习惯,也都互相渗透在了彼此的生活中,或好的或坏的,少有改变。

    除了最初相识的时候因为不在同一个小学而只能在放学和放假的时候一起玩之外,基本上,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他们形影不离朝夕相处的日子已经能满满的数完一双手指。

    而那条长满了夹竹桃的小路已经变成了有很多商铺的小街,一直以来见证了两个孩子,不,三个孩子走过了童年走过了青葱岁月。

    像是一部黑白电影里打上了被省略的年份,转眼,就能看见当初的孩子已经似大人般的从路的那一头向这边走过来。

    “哥!我们要走五天哎!你一个人不会无聊吗?”李豆豆斜挎着书包,倒着走在张肖的旁边问他。

    他们住的地方离学校说近不近,说远又不远,就是绕着学校的围墙走大半圈,然后再顺着家门前的那条路走一长段。虽然走读生都能提前一节晚自习回家,但是因为不是在主干道,已经没有公车可乘,而且,就算是有也不顺路,所以不爱骑车的三个人,通常都是用走的。

    “有什么好无聊的!天天都要上课!”张肖无所谓的回答着,伸手拉了下差点撞到路人的李豆豆。“你就不能好好的走?”

    “嘿!不是有你看着路吗!”李豆豆得寸进尺地蹦了两下,才把身子摆正来,还趁机朝王灿挑挑眉,对他终于搞定了她老哥表示赞赏。结果,对方根本就不甩她。哼!

    “那你每天放学就要一个人回家了!一个人走多没意思啊!”

    “又不是第一次!你们去打比赛的时候我不都是一个人走的!”

    “嗯哼!你以前就说过会无聊啊!”

    “那是以前!现在生活这么充实,哪有空管那些。”张肖答道。路正中有个水洼,他正估计这能不能跨过去,胳膊被王灿扯了一下,往旁边移了一步两个人紧紧挨着,靠路另一边继续往前走。“再说,总不能我也跟着你们去吧!”

    “唉!要是我们三个人都是……”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王灿一出声就堵住了李豆豆的嘴,稍微侧头看了看张肖。“一个人可以打车回来啊!最近老是下雨!”

    “啧啧!太奢侈了!又不是很远!”李豆豆完全没有计较自己的话被打断,继续感叹着。“不过可以坐跳跳车回来!”

    “扑哧!我可不像你,喜欢坐那玩意儿!”

    “那玩意儿有什么不好!便宜快捷,还能享受免费按摩。不知道有多舒服!对吧,阿灿?我记得你也很喜欢的!”

    “……嗯。”王灿不置可否,抬头看看就快到家门了,放慢脚步说道:“外婆的风湿又患了。我要帮她拔罐抹药油,完了还收拾东西,太晚的话就不过来了!”

    “哦!要我帮忙吗?”张肖很自然的问着。

    “不用了!你不是说要整理笔记吗?”

    “嗯……”

    “哥,你带钥匙没?……我的好像忘带了!”李豆豆对着大门一边掏书包一边问张肖!

    “带了!等一下!”张肖说着把手伸进书包拿钥匙,脸还对着王灿。“你回去吧!晚饭怎么吃?外婆能做吗?”

    “能!我过去了!”见张肖已经把钥匙掏出来给了李豆豆,王灿才把一堆书稿递还给张肖,走向街的另一边。

    “嗯!”

    “啊!到家了!”李豆豆打开门夸张的叫着,头也不回的冲着外面的人喊:“你们两个,要不要那么缠绵啊!真是!”

    原来,第二天开始是体育高考的时间,所有的考生都要集中到省会城市统一考试。从报道到考试再到回校,最少也要五天,因此算得上是一次小小的长途旅行。

    晚上,张肖的妈妈肖静文,张罗着帮李豆豆收拾东西。

    “豆豆,把这个爽肤水带上吧!听说N市干得的很,那的春天都跟我们这的秋天似的!”

    “呃!妈,我不用那个。”像李豆豆这样几乎天天都满身汗的女孩子,怎么会在这个年纪就用这些东西。“别放进去了,重!”

    “……你不喜欢啊?”突然被李豆豆伸手拦住,肖静文有点犹豫的问道。

    “没不喜欢。就是吧,我现在还不习惯用这个。呵呵。”怕妈妈不开心,李豆豆扑过来抱住她,撒娇的说:“我不是怕太重嘛,扛来扛去的会很累啊!”

    “怎么会?背累了可以让阿灿帮你啊!”妈妈笑了笑,合着李豆豆的拍子两个人摇晃着。

    “他?”好像多吃惊似的,李豆豆停下来瞪直了眼。“他不让我帮他背都好了!”

    “呵呵!你们啊,就是爱闹!……好了,不带吧!看看还有什么落下的没有?”肖静文也没再坚持,随便再检视了下李豆豆的大背包。

    “好像没有了。”

    “嗯!那就睡吧!不早了。”

    “嗯。妈晚安!”

    “晚安!我给你把门关上了?对了,阿灿好像又过来了,你还要去你哥那边跟他们说话吗?”手放在门把上,肖静文回头问已经爬上床的李豆豆。

    “不去了,他们嫌我碍眼呢!我睡了!”李豆豆拜拜手,钻进了被窝。

    “这孩子!”

    肖静文摇摇头,关上了门。

    经过张肖房间的时候敲了敲门,问道:“阿灿要回去吗?不回阿姨锁门了哈!”

    里面的人似乎早就准备好她会问,马上就回答了:“你锁吧,阿姨。我今晚在这边睡。”

    这些孩子!肖静文笑笑,对着门说了句:“别闹太晚了,早点休息。”转身下了楼。

    “知道了。晚安,阿姨!”

    房间里,王灿躺在张肖的床上看着杂志,头都没抬一下。

    “人都走远了还晚什么安!”书桌边坐着认真整理笔记的张肖,前面摆着厚厚的英语词典。

    “礼貌嘛!”

    “哼!”张肖冷笑一声,继续翻词典。

    王灿把头抬起来,看看桌上的闹钟,已经十点四十了。

    “睡了吧?”

    “你先睡!”

    “你还要多久?”

    “二十分钟吧。”

    “哦!”见张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王灿也把视线转了回来,重新翻开刚刚看过的杂志。

    又过了十分钟。

    “你怎么不睡?”

    “啊?”

    “我说你怎么还不睡?”仿佛身后也长了眼睛,张肖嘴巴蠕动着念英文一边自然的跟王灿对话。

    “哦!……晚一点再睡!”

    “扑哧!我又不是你妈,难道还要我哄着你才能睡!”

    “呵!你怎么会是我妈,怎么说也就是我老婆!”王灿懒懒的翻着杂志,随意的回答着。

    “……”张肖手中的笔顿了顿,随即又垂下眼,继续写着画着小声嘟囔:“滚吧你!谁是谁老婆还不一定呢!”

    王灿抬眼看了看张肖的侧脸,好像没有生气的意思,又低头翻他的杂志,还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张肖转过头看看王灿张开的大嘴,又回头看看笔记本,终于还是放下了笔。起身走到床边,推推王灿,

    “摆好点!”

    “我睡里边?”

    “嗯。”

    “我还是睡外边吧!”说着就要跟张肖换位置。

    “行了!”张肖伸手关灯。“明天你不用早起,可以多睡会!你们的车不是10点才开吗?”

    “是!”

    “老师好像说了,不用去上早读了!”

    “嗯!……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学校吧!”简易的双人床上躺了两个大男生,其中还有个大个子,显得有点挤。黑暗中,王灿突然不知道该把手放哪里。

    “呵———”张肖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声音渐渐变弱。“不用了,豆豆要睡懒觉呢!你们不是一起走吗?……睡吧!”

    “嗯!”听得出旁边的人快要进入睡眠状态,王灿没再坚持,翻过身平躺着闭上了眼。

    第 6 章

    第二天一早,张肖独自一人去了学校。

    而王灿和李豆豆则9点过半才慢吞吞的到了指定地点集合。

    校车上早就挂了个大大的‘开赴人生第一考场’的牌子,带队教练和临时队长也抓住机会宣读种种注意事项,在‘这也是决定你人生的重要一步’的激扬陈词中,满满一车人开赴N市。迎接他们的,将是三天各种项目的体育考试。

    柏旅中学的体育考生是一只很壮观的队伍,称得上是浩浩荡荡,。

    而且爱运动的,尤其是篮球类运动,外形上多数都还不错。可惜的是,他们通常被人认为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尽管其中还是有很多不论是体力和脑力都很不错的同学,但带队教练钟向阳老师却在不同场合,不同时段,生动的诠释了这一定义。

    也没别的,钟老师就是有一点标新立异,喜欢棉绒休闲裤套西装,西装长裤罩球鞋,再用皮鞋配下边有松紧带的运动裤,偶尔还把织了图案的毛衣翻过来穿穿。

    除此之外,他人其实特别好,说话也特有味道:

    “啊!考试终于结束了,大家成绩也都不错。五点半集合出发回学校,现在还有大半天,看上哪个兄弟学校哪个球友了,抓紧时间去勾兑一下。校车还多出几个位置,不用事先报告了!”说完,不论有没有鼻涕,都要标志性的吸一下鼻子,再加上一句大家期待已久的:“散了吧!”

    然后,下面似乎早就习惯了的同学们,哄的解散,三个五个的各自走开。

    正如钟老师说的那样,来考试的有很多来着各地市兄弟学校的盟友,貌似都曾经在场上对决过,大家在异地见面都有些兴奋。就算没有人的提醒,私下交好的也早就约了考试后一起聚聚,那些互相看对眼的男男女女更不用催,躲得大家远远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关系好。

    李豆豆本来就是容易跟人混成一堆的女孩子,在外校也有些朋友,虽然不太爱逛街,但同行的女生都被人约走了,也没什么事做,来个人随便邀邀就一起玩去了。

    不过,来找她玩的女生还笑闹着要叫上王灿,结果当然是被拒绝了。

    “跟他玩有什么意思啊!要么从头到尾黑着脸,要么就狠狠的踩人!”李豆豆这样跟还在感觉遗憾的Q校球友说着。

    “为什么?你跟他不是那种关系吗?”那女生理所当然的反问。

    以前打比赛的时候,除了在赛场上外,大家也没有多少时间在一起,可谁和谁走得比较近也多少能看出来点!只不过,以往比赛完了,也就大伙一起撮一顿,假惺惺的叫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口号互相吹捧一番,很少有这样没有争斗的一起逛街聊天,当然不能错过打探八卦消息的机会。

    “什么?你听谁说的?我跟他?让我死了算了吧!”李豆豆像是要跟反动派划清界限似的叫起来。“我们不成仇家就谢天谢地了!”

    “有那么严重吗?”

    “比你想象中严重一点点吧!……哎,这个是什么?水笔?”李豆豆抓起小摊上一个自来水笔状的东西问她球友。

    “好像……是睫毛膏吧!”那女生凑过来看了看,也拿不太准。平时都是玩篮球的多,要涂抹上这些东西,就算教练不反对,也害怕会随时变成大熊猫。

    “是吗?”李豆豆觉着好玩,左右观赏着又不知道要怎么摆弄。又换一个:“这个呢?铅笔!”

    “呃……应该是眉笔吧!……哎!那,王灿就没有女朋友?”

    “没!”

    “真没?会不会,是你不知道啊?”

    “怎么会!他有什么事能是我不知道的!”

    “是吗?可我看他好像空的时候老捏着手机在那发短信来着,说不准是给他女朋友发呢?”

    那女生估计是心中有鬼,听说不是好朋友的人就有了想法,状似无意的问着,实则有点春心荡漾。这要是换了其他人,估计多少能察觉点,回头去给王灿透透气,以后倒也能暧昧暧昧。可是她却遇上了李豆豆。

    “他在给我哥发信息呢!”

    “你哥?”

    “嗯!我老哥!张肖。他们两个啊,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平时就形影不离。这次会分开了这么久,不知道想成什么样呢!”

    “……”

    “王灿今天下午肯定哪都没去。”

    “嗯……为什么?”

    “我们学校还蛮有良心的,每周星期天会给毕业班半天休息,我哥就有时候跟他发短信了呗。”李豆豆摆弄完那些不明物体,拍拍手。“接下来去哪?”

    “呃……随便吧……”

    李豆豆说的一点也没错,王灿果然哪都没去,一个人躺在旅馆的床上玩手机。看看时间,是星期天的下午三点,刚刚发出去的短信没人回。想想又继续打字!

    “怎么不回短信?在家?还是学校?”以为还是会等很久,刚想把手机放下就听到短信声,马上又把手收了回来。

    “刚看到。在社团呢。你考完了?怎么样?”

    “嗯,还行!怎么不回家休息一下?”

    “反正晚上还要上自习,刚好社团有点事,懒得走!”估计那边这会儿手机一直拿着,很快就有了回复,短信的后面还带了个无奈的表情。

    王灿看着就笑开了,手指不停的在键盘上面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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