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周微音记得要去拜访沈效川，所以第二日一早，早早的起了床。

    穿好衣服，她拉开窗帘，想让房间透透气，却听见了楼下有一辆熟悉的车子，难不成他回来了？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她聪明的没有跑出去，不想面对接下来的情景。但是这个家，除了周数言以外，目前为止，她也只愿意跟他亲近。

    左思右想，她决定还是下楼去，楼下只有一群仆人在忙活着。周微音朝门外走去，迎面见到周数言，只听他笑道：“今日倒是起得早。”

    周微音笑笑：“比不上父亲，天天有那么多事情，还是这么早真是辛苦。”

    “知道你爹辛苦，就多体谅你爹。”周数言半开玩笑道。

    周微音也撒娇地扑上去抱住他右胳膊：“您放心吧，等我成年了一定好好孝敬你。”

    父女俩笑作一团，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周微音转身，居然是陈金玲。她素日爱睡懒觉，今天居然起这么早，但一想到家里多了两个人，她就立刻明白过来。

    她恭敬地喊了一声“母亲”，却依然抱着周数言的手臂不放。陈金玲看到也装作没看见：“一大早的你们俩站在门口做什么？”

    “一定是四妹想偷溜出去玩，被父亲逮个正着。”一声打趣从身后传来。

    周微音听出这是周旭江的声音，转身笑道：“大哥起来可真早。”

    “哪里，在交警大队的时候起的比这更早呢！倒是四妹，平常不读书的时候根本怎么喊都不起来，今天怎么了？有什么好事说说。”

    感觉周旭江似乎对她有几分敌意，周微音故意跺了跺脚：“大哥，你是专门回来拆我的台的吗？”

    小女儿姿态摆的十足，众人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就连陈金玲，嘴角也抿了抿。

    “不好意思我起来晚了，看来我是错过了什么。”

    接二连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周微音的视线直接放在了楼梯上，那蒋小姐带着一丝歉意，匆匆下楼来，再次道歉：“抱歉啊，我起晚了。”

    陈金玲笑笑：“一点都不晚，我平时还没有你起的早呢！”

    “太太，早餐已经全部准备完毕，要开饭吗？”王妈的上前几步，笑着道。

    见人已经全部到齐，陈金玲笑道：“当然，让他们把饭菜都端上来吧！”

    早餐比往常丰盛了不少，各种粥，鸡蛋油条，凡是能准备的都准备了。这个陈金玲果然最疼这个长子，早餐都这么用心。

    五个人围着餐桌坐了下来，等饭菜上得差不多的时候，陈金玲笑着招呼大家：“趁热吃，不然一会儿就冷了。”

    “我还没回来，你们就开动了。”未闻其人先见其声，一声笑意从门外传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微音脸上涌上一丝笑意，他果然回来了。众人的脸色却冷了下来，尤其是陈金玲和周旭江，二人的面色相当难看。周数言倒是没什么反应，那个蒋小姐，看着众人的反应，莫名其妙。

    周旭清大踏步朝着餐厅走来：“怎么，我一回来都不说话了？”

    “王妈，添一张椅子和一副碗筷，”周数言示意儿子在身旁坐下，然后看向众人，“怎么都不吃饭了？”

    周旭清的目光扫过众人，目光扫到周旭江以及他带回来的蒋小姐的时候，顿了一会儿，最后将视线停在周微音身上：“看见三哥回来怎么不说话？不欢迎？”

    周微音扯出一个笑容：“三哥出门的时候都不告诉我一声，回来的时候我干嘛还要搭理你？”

    “我们音音可真爱记仇啊，”话是对着周微音说的，可目光却一直放在蒋小姐身上。

    周微音心中叹了一口气，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这二人肯定就一直不对盘吧！周旭江身边出现的任何女人周旭清应该都看不惯，更何况出现的这么突然。

    “旭清，”陈金玲的语气中带着责备，“你怎么动不动就没有人影，去哪里了？”

    周微音知道她这是在借题发挥，她放下手中的勺子，就知道今天的早饭又吃不好了，一瞬间也没了任何胃口。

    周数言一口豆浆下肚：“你也不用责备他，我让他出去做事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周微音。就她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周数言并不喜欢这个三儿子，可他刚才的话明显是在维护他。

    想到刚才他是从门外进来的，那时候周旭清也应该在门外，父子二人肯定是见面了。看周旭清这悠然自得的表现，周数言不但把事情告诉了他，应该还说了一些别的，才让他现在占尽上风。

    周旭江显然是看清了局势，他轻笑道：“好久没见到三弟了，可是三弟最近在忙什么？”

    周旭清像是没听见似的，轻轻搅动碗内的粥，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仍是那般的游手好闲，不比大哥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这话具有十分的攻击性，周旭江的脸色轻微一变，随即戴上一副完美的笑容面具：“三弟，平日里开开玩笑就罢了，你当着未来大嫂的面这么说我，我可很难办哦。”

    “未来大嫂？”周旭清目光挑剔地看向蒋小姐，“这位就是蒋家的千金蒋知小姐吧！”

    原来她就是蒋知，上海警署署长唯一的掌上明珠。

    蒋知被他的目光看的很不舒服，因为她尊贵的身份，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用这种放肆的目光打量她，她略微冷淡道：“三少爷有什么事吗？”

    周旭清笑笑：“没事，就是想看看蒋小姐的命够不够硬。”

    周微音左手抚向额头，就知道他会故意找茬。不过也没她什么事，她只要安心的呆在一边就行了。

    见蒋知的面色十分难看，一直强忍着的陈金玲怒了：“你是专门回来找事的？”

    周旭清停下手中的动作：“母亲，您这话问的可就奇怪了，我最近不是一直都住在家里吗？怎么能叫专门回来。”

    看到这，周微音心中倒是有一阵快感，昨晚他们那么对自己，风水轮流转，现在终于也轮到他们了。可惜肚子好饿，还不能吃饭，她心中略微遗憾，不然边看边吃肯定更有意思。

    陈金玲被他的话一堵，更加愤怒，当即摔了筷子：“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的母亲讲话的？你小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您怎么教我，我不记得了，我倒是记得您教大哥抢自己的弟媳妇来着。”周旭清淡淡的放下饭碗，站了起来，“既然这么不欢迎我，那我走就是。”

    这话一出，满屋子站着的佣人大气都不敢出。这件事在周家是禁忌，平日里没人敢提，但是一旦大少爷和三少爷在一起，此事一定被再次掀过来，不管多少年都过不去。尤其是太太崔大少爷和三少爷娶亲的时候，三少爷必定要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陈金玲的泪立刻流了下来，不管她怎么用帕子擦都擦不完，到最后她忍不住哭了出来，抽泣声太明显，她招呼都没打直接跑上楼去了。

    周旭江立刻跟了上去：“母亲，您没事吧？”

    蒋知见周旭江离开，也跟着走了。

    饭桌上就剩下周数言和周微音，周微音看着他略微憔悴的面孔，知道他也无可奈何，出声安慰道：“父亲，您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周数言摇了摇头：“好不起来了，他们俩这辈子最好的结果就是互不理睬，最坏的结果……”

    “会怎么样？”

    “自相残杀，也可能，更严重。”

    周微音很想再多问几句，但现在这个场合不太合适，满屋子的下人。可是错过这个时机，下次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机会了。

    周数言冲着周管家摆了摆手，他立刻带着所有人都悄声离开了。等人都离开了，周数言冲着她道：“你就呆在这，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上楼去，明白吗？”

    周微音点了点头：“好的，父亲。”

    周数言不放心，强调了好几次，明令禁止不让她上楼，得到她的承诺之后，才安心的上了楼。

    听到楼上没有动静，周微音也悄声的上了楼，楼道上静悄悄的，反而给她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尽量悄声地朝书房靠去，因为那里传来十分明显的嘈杂声。

    等她靠近书房之后，她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就听到周数言严厉的话语：“不管怎么说，她是你的母亲。”

    “那父亲，您跟她有把我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吗？”书房沉默了下来，周旭清铿锵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逝者已矣，你何必让活着的人不痛快呢！”周数言的语调软了下来，希望这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好一个逝者已矣，你们把人害死了，就用这四个字打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