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乐极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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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战败国的单于，进京称臣纳贡，本应低调，可是壶衍缇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他路招摇，就差竖面大旗，上书匈奴单于到此了。

    路边看热闹的人挺多，毕竟立国百余年来，直深受其扰，多位公主被逼远赴漠北和亲，屈辱史可是不少。大家都带着该，你也有今天的心态，跟过年似的，兴高采烈在路边对壶衍缇行人指手划脚。

    壶衍缇自我感觉太好了，以为路边那些人是自发欢迎他们呢，越发卖弄他们的骑术，跟杂耍似的，边儿站在奔驰的马背上，会儿又钻到马肚子下，引来片惊叹声。

    欢迎壶衍缇的规格还是挺高的，大鸿胪寺的把手卢希亲自离京十里迎接，随同翻译是老熟人于欢。在接到壶衍缇即将到京的消息后，于欢便把壶衍缇在草原上的种种臭事萝筐倒了精光。

    卢希身为胪鸿寺，为人那是相当精明，心里再鄙视壶衍缇，表面上也客客气气，见众“草原英雄”街头当杂耍，劝都没劝声。

    众侍卫见壶衍缇骑在身上，脸得意，顾盼自得，越发耍弄起来，可是乐极生悲，个五六岁的孩子从人群后钻了出来，跑到前头想看清楚，恰在这时，个侍卫的马人立而起，落下时刚好踏在孩子身上。

    孩子声惨呼，当场命呜呼。

    不过是个吴人百姓，还是个孩子，侍卫没当回事，壶衍缇也没往心里去，可是脸上直笑呵呵的卢希却变了脸色，喝令队伍停止前进，翻身下马查看孩子的伤势，见确实不能救了，马上着人去请廷尉沈定，又下令所有人原地待命，待他进宫见皇帝后再说。

    刘询眉头微蹙，道：“宣程卿进宫。”

    程墨和妻妾在花园的角亭赏梅，突报此事，脸现不愉之色，道：“他就不能安份些吗？”

    苏妙华道：“跑到京城来撒野，他活得不耐烦了吗？我去揍他顿出气。”

    她早看壶衍缇这莽汉不顺眼了，不过是碍着他单于的身份，没有动手打他，他以为他是谁，竟然纵容侍卫在闹市纵马伤人，真当吴朝没人了吗？

    顾盼儿把拉住她，赵雨菲也道：“别急，五郎不会让自己人吃亏。”

    程墨换了官袍进宫，苏妙华没了赏梅的心情，狠狠把壶衍缇臭骂顿。

    程墨到东殿，行礼毕道：“陛下要臣做什么，臣全力去做就是。”

    这些天，夜里刘询直睡不好，心里拿不准程墨还是不是从前的兄长，陡然听到这句话，热泪盈眶，原来兄长直是兄长。

    程墨这么说，自然是要代他受过了，哪怕让壶衍缇的侍卫命换命，只要刘询说，他就做。

    这是起严重的外交事件，处理不好，壶衍缇极有可能出关而去，两国兵锋又起。匈奴已经大不如前，可草原太辽阔了，十万军士撒进去，就跟锅面撒点胡椒粉似的。可是前线十万人做战，却得多几倍的人运送粮食，真正打起来，光是拖，也会把吴朝拖垮。

    正是草原太辽阔，以武帝的雄才大略，最后还是惨胜，老年时见京城百姓穷苦，心酸之下下了罪已诏。

    如今经济才有起色，百姓生活才好过点，谁也不愿陷在战争的泥沼出不来。

    程墨俘虏匈奴牧民易地迁居，是出于这种考虑，现在愿力承担后果，也是如此。

    股暖流从刘询心里流过，他握住程墨的手，道：“朕为国之君，不能负百姓，更不能负大哥。”

    程墨笑道：“陛下说哪里话，陛下直没负臣，以前是，以后也是。”

    小内侍报沈定求见。他来请示，这件事要怎么定性。

    刘询宣他进来，道：“杀人赔命，失手致人死亡该判什么罪，你就判什么罪。”

    沈定领诏而出。

    刘询再细问程墨匈奴的情况，沉吟道：“单于三子已送回京城……”

    程墨会意，道：“乔将军的大军就在回京路上，可以予他密诏，若单于愤而离京，在路上伏击。”

    反正不能放龙归大游，从此天高云阔，过得十年年，再来寻衅滋事，重启战端。

    原来程墨就曾说过壶衍缇雄才大略，不能让他回匈奴为单于，最好在他回草原的路上伏击，再扶他的儿子当傀儡单于，以保草原没事。

    今天发生这种事，不过是个插曲而已，于原计划无碍。

    壶衍缇听说要锁拿纵马致孩童死亡的侍卫，大怒，声如霹雳，道：“不过个孩子，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竟敢拿我的侍卫，这件事本单于跟你没完。”

    沈定面无表情道：“这是在吴朝，自当按吴律行事。”然后让人取吴律，翻到某页，让手下大声朗读。

    壶衍缇气得胸膛伏伏的，大叫道：“程丞相呢？我要见他。”

    直以来，他就是法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居然有人跟他**律，真是气死他了。

    程墨早在候场，轮到他上场，慢吞吞赶来，道：“单于来了，我偶感风寒，未能出城迎接，切切不要怪罪啊。”

    于欢边翻译这句话，边暗暗翻了个白眼，看你脸色红润，龙精虎猛，什么时候偶感风寒了？

    壶衍缇顾不上这个，他拉着程墨的手臂，指着地上用麻布盖的具小小尸体，道：“介贱民，死了也就死了，怎么能让我的侍卫给他顶命？”

    当于欢把这句话翻译出来时，看热闹的人脸色都变了，群情汹涌，都喊捉拿凶手。

    程墨脸色也很难看，道：“单于当我吴朝子民为贱民，那么我这食民脂民膏的吴人，又被你当做什么？”

    壶衍缇怔。他不过是气得狠了，心所想，没有遮拦便说出来，没想到程墨反应这么大。他怔了怔，道：“你是英雄，另当别论。”

    他自认英雄了得，最后还是败在程墨手下，败得很惨，程墨自然是个大大的英雄了。

    程墨摇头，指那具小小的尸体，道：“单于差了，他如果长大，比我更加英雄了得，可惜被你的侍卫纵马踏死，再也无法得见他长大后的英姿了。”

    孩子的父母痛哭失声，跪求程墨为他们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