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秦水水心想：完了完了，宋唯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想非礼她吧？

    这安安跑得也太快了，现在该怎么办？

    只是迟疑了一下，秦水水就尴尬到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她刚刚的确是想给安安一个大么么，所以嘴型肯定很夸张。她没想到宋唯会看过来，惊慌之下赶紧用手捂住了嘴，一张脸刷的一下红了个通透。

    宋唯见她举止反常，心里更是困惑，清冷的脸上多了些莫名的表情。她耐人寻味地看着秦水水露在外面那双无措的眼，突然嗤笑了起来，说：“嘴巴肿了？”

    这是什么怪问题？

    秦水水怔了怔，仍是捂着嘴，拼命摇了摇头。

    宋唯敛了敛容，不冷不热地说：“嘴巴没事你捂着它做什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秦水水被她说得无地自容，迟疑地放下了手。她知道宋唯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嘴巴看，只好强装镇定，僵硬地将身体摆正。

    宋唯探究的目光一时没有收回去，沉吟了一下，说：“你还是到后面陪安安吧。”

    秦水水心里一突，不敢乱看也不敢乱说话。她低头默默解开安全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开始她就主动要求坐后面的，现在却像是被人嫌弃赶走似的。

    秦水水在转移到后座之前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人。

    宋唯此时两手掌握着方向盘，坐姿标准，侧脸轮廓分明，紧抿的红唇让人看不出情绪。

    秦水水静静注视着这张似真似幻的完美面孔，心情复杂地想：宋唯是不是很讨厌自己？

    手里紧紧抓着已经解开的安全带，秦水水不禁怀疑：她的主动会不会令宋唯更加排斥？

    就在秦水水犹豫不定时，刚才还在赌气的安安又扑了过来，说：“姐姐你快来，唯唯好凶，我们不带她一起玩了。”

    秦水水飘远的思绪瞬间被安安一句话拉回了现实，她冲安安勉强笑了笑，推开车门，最后坐在了安安旁边。

    她屁股刚落定，安安就蹭过来，小声询问：“唯唯很凶是不是？”

    秦水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被“唯唯”两个字给吸引了注意力。在她的印象里，好像从来没有听安安管宋唯叫过“妈”。

    这俩母女的相处模式真是有些奇怪。

    安安见她不答，索性亲昵地蹭到了秦水水的怀里，仰着小脸道：“姐姐你不用怕。”

    秦水水回神，失落的心情得到了些许的安慰，她摸了摸安安的头，不由得感慨：“姐姐不怕。”

    就在她俩亲密互动时，前方传来宋唯冷冰冰的声音：“你们两个能不能先坐好？”

    安安对着秦水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秦水水假装没看见，将安安抱下来把她放进安全座椅，细心地为她系上了安全带。

    宋唯默不作声地发动了车子。

    静谧的空间里，安安的小短手抓着秦水水的小指，故意压低声音说：“姐姐你还没回答我，你回去以后要做什么？”

    秦水水愕然，没想到安安这么执着记性这么好，之前的问题居然又被她绕了回来。

    她笑了笑说：“回去以后当然是要吃饭洗澡睡觉。”

    安安脑袋靠在椅背上，歪着头，大眼睛眨巴眨巴，一脸认真地说：“姐姐你一个人住不觉得无聊吗？”

    秦水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她想了想说：“有时候会。”

    安安突然直起上半身，有些激动地说：“我也很无聊，姐姐你能陪我玩吗？”

    秦水水看着安安饱含期待的一双大眼，却不能马上给她答案，不由得偷瞄了一眼前方。

    恰巧宋唯抽空看了一眼后视镜，俩人在镜子里短暂的对视。

    那一眼虽然很短促，秦水水却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她匆忙收回了探视的目光，转头对着安安说：“安安，我……”

    “安安。”宋唯低声的呼喝堪堪将秦水水的话打断。

    安安像是受到了惊吓倏地看向前方。

    宋唯不紧不慢地说：“你要是困了就睡觉。”

    虽然这一次宋唯的语气柔和了些，可安安却躁动起来，大叫道：“我不！我一点也不困，我要跟姐姐聊天，我要她陪我一起玩！”

    秦水水夹在俩人中间插不上话。

    安安一把拉住秦水水的手，转过头殷切地看着她说：“姐姐，明天你有时间吗？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这个……

    秦水水难为情地开不了口。

    她隐约感觉到宋唯是故意打断安安的话，像是怕安安说漏了嘴，又像是不想让她与安安有太多的接触。

    宋唯对她防备这么严，是担心她会害了安安，还是的的确确讨厌她？

    秦水水喜欢安安，她能感觉到安安也同样喜欢她，可宋唯的态度让她心里很不安。

    安安使劲晃着她的手，苦着脸哀求道：“姐姐，你明天没事的话陪我去玩好不好？我不想呆在家里了，我也不喜欢被带去跟那些陌生的大人玩，我一点也不开心。”

    安安说着说着，大大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她一眨眼泪水就往下掉，模样看上去很惹人心疼。

    秦水水顿时就慌了，虽然心里仍有顾虑，却不忍看她伤心，忙安抚道：“好好好，姐姐明天没事，姐姐明天陪你去玩。”

    “你不能骗我。”安安一面擦着眼泪一面含糊不清地说。

    “好，我不骗你，我们拉钩好不好？”

    安安心不在焉地跟她勾了勾手指，仍是不放心地说：“那姐姐明天一定要记得来找我，我等你。”

    秦水水一个劲地说好，从包里拿出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

    擦完以后，她心虚地又看了一眼前方，发现宋唯正在专心致志地开车，好像对后座上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这一点也不像是宋唯的风格。

    对方越是沉默，她的心情越是忐忑。

    不知道是因为太过兴奋还是因为思虑太多，回到出租屋的当晚，秦水水失眠了。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稀里糊涂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看着镜子里形容憔悴的自己，她生生被吓了一大跳，赶紧跑去刷牙洗脸。

    想起等下要去见安安，秦水水紧张得像是要去参加人生中的第一次面试。

    她从柜子里翻找衣服，陡然发现没有一件是看得过眼的。她在镜子前折腾了半个小时，最后随便找了件连衣裙穿上。气色不够好，她认认真真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

    做完这一切之后，看着镜子里神采焕发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太过夸张了。

    她只是去陪一个小孩玩，为什么搞得像是要出门约会似的？

    心里矛盾挣扎，她最后又把妆给卸了，拍了拍水清爽地出了门。

    当秦水水再一次站在宋唯家门前时，她感觉心快要跳到嗓子眼。等待的间隙，她觉得口有些干。

    门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宋唯的睡衣还未换下，披散着发样子懒散却又带着一丝的妩媚。她双手自然垂落在两侧，整个人挡在门中间，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外站着的人，言简意赅地说：“你回去吧。”

    秦水水准备好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问候还没说出口，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地说：“为什么？”

    宋唯迟疑了一下，说：“安安病了。”

    “病了？！”秦水水心惊。

    宋唯表情沉着，漠然看着她一惊一乍。

    秦水水有些尴尬，人家当妈的都没激动，她紧张个什么劲。可心里的担心却怎么也止不住，她顾不得宋唯身上传来的低气压，说：“她现在在家吗？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她？”

    宋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一动不动地站着，带着探究的眼神不动声色扫过秦水水的全身。

    秦水水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小心翼翼地又说：“可以吗？”

    宋唯这才不慌不忙地错开了身子，言语冷淡，“进来吧。”

    走进去之后，秦水水有些不适应，她不得不转过身问身后走得极慢的宋唯：“安安呢？”

    宋唯抬了抬下巴，“在她房间里。”

    秦水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不确定地走了过去。

    宋唯没有阻止她。

    秦水水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

    斜刺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帮她将门打开，秦水水闻到了宋唯身上好闻的玉兰花香，感觉脑袋有些昏沉，她低声说：“谢谢。”

    宋唯无声无息地就站在她身后。

    秦水水抬起脚刚要踏进去，却在看到床上那团白茸茸圆滚滚的一个东西时顿了顿。

    只见小安正蜷缩着身体霸占在小床中间，闭着眼好像已经睡着。

    秦水水下意识地问道：“怎么没看到安安？”

    没有人回答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水水突然感觉后背袭来一阵阴寒，她倏地转过身。

    宋唯眼睛里透着一股莫名的冷光，她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秦水水的脸，轻启红唇，悠悠地说：“这么迫切地想要接近安安，你到底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