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他们的爱

    临近圣诞节，美国的大街小巷都充斥着一股节日即将到来的味道。

    地面上铺盖着皑皑白雪，深棕色的鞋子踩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像是在冬天的签名簿上落下了自己的名字，告诉这个世界，我曾经经历过冬天。

    商店的门口摆放着圣诞树，橱窗里满是圣诞老人和一些漂亮的装饰品，坐在路边的小餐厅里，隔着玻璃，总能看到不少戴着帽子的人抬着圣诞树，满脸笑容地往前走着，这路的尽头，应该是家。

    手掌在蒙了一层白雾的镜子上抹了抹，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陆天臣却意外的面带几分温暖，静静望着窗外热闹的街道。

    “陆先生，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找我问和费因斯有关的事情。”坐在陆天臣对面的，是费因斯曾经的家庭医生哈维，也是曾经的恋人。

    “你和费因斯一起度过了多少个圣诞节？”陆天臣的视线从窗外拿着雪球的小孩儿身上移开，落到了对面温文儒雅的男人身上，“那个男人，他一定总是贴心的对你讲，不用陪我也可以，你的家人最重要。”

    “哒——”

    清脆的一声，哈维手里的白瓷勺一下子没拿稳掉在了桌上，被陆天臣说中了。

    “所以我想，最多也就是陪他过一次吧，圣诞节。”冷笑了两声，陆天臣知道自己不应该去恨对面的男人，毕竟费因斯已经是过去了，和费因斯有关的过去，也都是过去的了，不会再回来。

    但仍然是，忍不住的为家里那个总是充满了满足感的男人感到心疼。

    唐枫大概不知道他自己总是会露出满足的眼神：在清晨给唐枫一个亲吻的时候，对方眼里是满满的温暖和幸福；在贴心的送上一杯水的时候，唐枫总是会微笑着说一声谢谢。

    这样的情况太多了，那个男人总是那么容易的满足而又不自知，让陆天臣很想去给对方更多的关心和疼爱，把过往所有的伤痛会部都淹没。

    他是这样，或许查尔斯也是这样。

    “你的语气很奇怪，我不知道费因斯认识你。”摇了摇头，大概是触及到了内心伤感的地方，哈维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他吃药的时候……是不是会呕吐？”陆天臣并不理会哈维对他提问和费因斯有关事情的疑惑，低头喝了两口热咖啡，随手又抹了抹蒙了白雾的玻璃。

    心里想着，不知道唐枫喜欢什么样的礼物，这个圣诞节，至少不会是唐枫一个人过了。

    “你怎么知道的？”哈维今天有太多的惊讶了，不明白为什么陆天臣会突然找上自己，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和自己根本没什么交情的人会一直谈论着费因斯。

    尽管他一心的疑惑，但对于陆天臣提的问，哈维还是说道：“他后期病情开始反复发作，治疗的时间也多了一些，每天都得吃一些控刻病情的药物。”

    低头望看咖啡杯里静静不动的液体，哈维像是陷入了对过往的回忆里，声音变得轻柔了起来。

    “他不喜欢吃药，但是没办法，你知道的……他的病情很严重，事实上费因斯能活到快四十岁也是超乎我早期的预料，他是个热爱生活又坚强的人。”眼眶突然就热了起来，哈维一时没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声音都哽咽了起来：“他是那么的热爱生活，热爱表演，坚强的每天和病痛做斗争，没有人知道他吃药都吃到有些反射性的呕吐了，后来我们只能把药片磨碎混着水让他喝下去，那很苦，呵呵。”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咖啡杯里，荡起一圈圈微小的水纹。

    用力闭上了眼睛，哈维继续说道：“他总是会一口气把药喝下去，然后笑着对我们说，他需要一杯甜到腻死人的蜂蜜水。”

    “上帝啊……”双手捂住了脸，哈维似乎不愿意继续回想下去，有着太多的心疼，也有着自己失去了这个男人的事实所带来的痛苦。

    以及在费因斯生命的最后，无法陪同那个男人的遗撼，一辈子的遗撼。

    陆天臣已经从哈维这里了解到了他想要的一切，这已经足够了。

    在离开的时候，哈维突然问陆天臣：“你为什么要一直问费因斯的事情，为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是不是和唐枫有关？他们……他们两个人太像了……”

    语气带了些疑惑和浓浓的矛盾，哈维不敢却点破他内心想象中的事情，费因斯和唐枫会是一个人吗？

    可是，怎么可能呢？

    “不管是费因斯还是唐枫，他现在生活得很好。”拿过外衣披上，陆天臣望着窗外的热闹街道露出了笑容，”哈维先生，你也应该回家照顾你的妻子和孩子了。”

    哈维想要的答案，也始终没有得到。

    可就算得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管是费因斯还是唐枫，他现在生活得很好】默默想着陆天臣的这句话，哈维露出一丝苦笑。

    在陆天臣快要离开的时候，哈维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喊道：“请等一下。”

    大步跑到了陆天臣的身边，哈维把一个礼盒递给了陆天臣，看到对方眼里淡淡的不解，他解释道：“这是奇诺的父亲托我带给唐枫的。”

    “上一次在奇诺的生日派对上，是唐枫第一时间替奇诺的奶奶做了伤口处理，奇诺的父亲对此表示感谢，同时……也对曾经对于唐枫的误解表示道歉。”

    “他为什么不亲自来呢？”陆天臣不是唐枫那样好说话的人，对于哈维递过来的礼盒压根儿就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这……”哈维没想到陆天臣这么不好说话，一时倒有些尴尬了起来。

    “这感谢和道歉，来得太晚了。”说归说，陆天臣还是接过了礼盒，“我会交给唐枫的。”

    那个男人啊，肯定又会露出满足和惊喜的样子来，陆天臣可以想象到的。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不容易的地方，大概是在进入好莱坞以前唐枫也做过其他的工作，知道其他行业辛苦的地方，他对于拍电影需要付出的辛苦没有任何怨言。

    作为演员拿的片酬有时候是一个普通职员一辈子的薪酬，他自然也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以更专业的态度来对待工作。

    今天并没有他的戏份，但唐枫作为制片还是经常会到片场来探班监督。

    刚好，今天有一场是歌尘的戏。

    唐枫并不会说因为以前他和歌尘不和就故意删减地方的戏份，恰恰相反，唐枫还加重了对方的戏份，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歌尘的角色其实恰恰最符合娱乐圈的现状，纠结又矛盾。

    今天的戏份讲的就是歌尘作为大明星有着光鲜亮丽的一面的同时，却又会在观众和影迷看不到的地方，因为追逐利益和获得投资，去和一些所谓的大老板喝酒唱歌的内容。

    这场戏甚至都是歌尘自己提出来的。

    一开始还好，但表演到最后喝酒，需要在卫生间里呕吐又躲着哭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表演的太逼真，都把旁边的几个工作人员给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导演喊结束以后，唐枫也跟了过去看。

    “没事。”拿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和眼泪，歌尘回头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怎么样，我演技也有进步吧？这场戏我昨天晚上琢磨了好久，是不是很惊心动魄？”

    “你把其他人都吓到了。”

    无所谓的耸耸肩，歌尘擦了脸以后坐到了唐枫的旁边，微笑着和其他工作人员打了打招呼示意自己没事。

    比起去年的歌尘，这年轻人今年成熟了不少。

    每一次的跌倒都会让人迅速成熟起来，更何况是从高峰跌落到谷底，爬不起来，也只能一辈子在谷底躺着了。

    “会觉得伤心和难受吗？”唐枫问道。

    “你是指陪其他人上-床喝酒？”歌尘笑了笑，无所谓的说道，“那些人没把我当回事，我也没傻到会为他们流一滴眼泪。”

    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歌尘盯着地面突然认真的说道：“我爱过的只有一个人，但即使和他靠的很近也只能装作我和他只是在交易而已，怕他知道以后觉得我很可笑，所以……我那个时候很嫉妒一个敢大胆表白的人。”

    抬起头望着唐枫，歌尘笑了起来：“但其实我才是真正可笑的那个人。”

    “爱一个人并没有错，也没什么可笑的。”

    “好了，别和我说这些，想让我嫉妒死你吗？”从椅子上跳了下去，歌尘扬唇一笑，下巴微扬满是自信，“我现在只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