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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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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辰如遭雷击,面上顿时血色全无。【网 更新快请搜索huo/c/o/m】

    一夜畅谈,那两名曲氏子弟对九辰极有好感,便热心的问:“兄台是从何处听的这等无稽传闻?我那族叔虽避世已久,不大与后辈弟子来往,可族叔家的两位叔伯,还是很好相处的。”

    两位叔伯,想必就是曲昭阳的两个儿子。

    见那盲眼少年双手微微颤抖在案上摸索一阵,险些带翻一碗茶水,一名曲氏子弟忙贴心的把茶碗递到九辰手里,劝慰道:“这传闻不仅荒唐,更是恶毒至极,给族叔胡乱编个女儿也就罢了,竟还把人家女儿给诅咒死,真真是心如毒蝎。我这位族叔性子耿介,在朝为官时得罪了不少人,想来是某个仇家在背后故意捏造事实,蛊惑人心。”

    另一个曲氏子弟也小声道:“听说,当年王上在巫山被那只山鬼迷惑,夜夜不归,就是曲族叔带领群臣上山劝谏。王上一怒之下,险些把族叔的脑袋砍下来。”

    九辰心跳如鼓,灌了口茶,才尽量镇定的问:“那位曲族叔总需依靠轮椅行动,可是双腿受过什么重创?”

    两个曲氏子弟再次面面相觑,许久,一人气愤拍案,怒道:“究竟是何人如此恶毒,不仅给族叔捏造女儿混淆众听,竟还……还诅咒族叔双腿残疾!”

    暖风熏人,穿窗而入,九辰却觉得彻骨冰寒。

    高高兴兴的送走那两名曲氏子弟,青岚便迫不及待的窜入屋里,欲让九辰再给他推演一套阵法。

    “书上常说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九辰,跟你呆在一处,我脑子都变得好使了。等你眼睛治好了,你也来护灵军吧,我们兄弟联手,定能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青岚越说越激动,扭头一看,却见九辰脸色煞白的坐在沙盘旁,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冰冷气息。

    “咔嚓。”精致的茶盏,被一点点捏碎,九辰的右掌,瞬间鲜血直流。

    青岚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干什么?!”

    “你不是曲氏子弟。”

    九辰声音异常冰冷,略带讽刺的挑起嘴角:“我何德何能,竟劳动夷陵郡王一路舍命相护。”

    对于这突发状况,青岚有些发懵,即使脑袋再不灵光,他也意识到,自己恐怕闯了大祸。他但凡长些脑子,都不该擅自把那两名曲氏子弟带进北渚馆,可事关中灵士考试,他哪里还记得这些弯弯绕绕。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太过紧张,青岚舌头直打结,脑中乱糟糟的,简直不知该从何说起。

    正抓狂,忽听九辰道:“我掉了块玉佩在地上,能不能帮我捡起来?”

    “哦。”

    青岚低头一看,地上除了一滩碎瓷和茶水,并无什么玉佩,正奇怪,眼前突得荡起一道刺鼻白雾,他身子晃了几下,便失去了知觉。

    九辰迅速收回手,凭着记忆,跌跌撞撞的朝屋外摸去。

    两名紫衣小仆听到动静急步赶来,九辰已带上屋门,把受伤的右手藏在袖中,若无其事的道:“我有些积食,到院中四处转转,你们不必跟着。”

    幽兰正蜷在床上补觉,骤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立刻吓得一身冷汗,惊醒了过来。

    一开门,见九辰突然出现在门口,右掌滴滴答答流着血,惊道:“出了何事——”

    还没说完,便见九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幽兰意识到情况有变,忙扶着九辰进屋,关紧门窗后,才惴惴不安的问:“你的手怎么了?”

    “先不说这个。”

    九辰一把攥住她的手,脸色异常惨白,鬓角也透着冷汗:“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幽兰虽不知出了何事,可光看九辰的表情,一颗心已悬在嗓子眼里。深吸了一口气,她紧张的道:“我马上收拾行李。”

    转身欲要行动,却发现手腕依旧被九辰攥在掌中。

    幽兰这才感觉到,九辰的手掌,在轻轻颤抖。这一路行来,九辰一直很沉得住气,至少,在她面前表现的是这样。这还是第一次,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和恐惧。

    “到底……出了何事?”她终是决定问一问。

    九辰没有回答,忽然用力抱紧她,在她耳边哑声问:“阿幽,你……会不会骗我?”

    他力气格外大,令她有些喘不过气。

    “傻瓜。”幽兰伸臂环在他腰间,声音格外轻柔:“我最多也就骗你吃双鱼眼,其他的,我就是想骗也骗不过来呀。”

    九辰嗯了一声,愈加用力的将她钳在怀中,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你。”

    “你的眼睛,还有那个图腾的事——”

    虽然此时不宜提起这些话题,可幽兰心底里,还是对曲氏那位女族长寄了一丝希望的。他们千里迢迢赶了过来,就这样放弃,她终究有些不甘心。

    “不管这些了。”九辰笑了声,异常冷静:“就算一直看不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图腾的事,我也不想深究下去了,旁人是生是死,与我又有何干系。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好不好?”

    仿佛终于说出心中所愿,他眼底乌青亦消减不少。幽兰知道,这几日他总是彻夜未眠,身体也有些不大对劲儿,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才整日强打精神。

    “好,我们今夜就离开。”

    幽兰声音很温柔,也很坚定,以表达对他这个决定的支持。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声音不大,却很有节奏。

    “何人?”幽兰立刻警惕的问。

    许久,才传来一个黯哑的声音:“是我。”

    九辰微微皱起眉毛,沉吟片刻,示意幽兰去开门。此人,他们避不过。

    打开屋门,幽兰看到了青衫萧索负袖立在屋外的离恨天。

    他不知道已经在此处站了多久,可从他脸色来看,幽兰笃定他多半已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致,以及一丝微妙的尴尬。

    “我和你们一起走。”

    喉结滚了又滚,离恨天目光颤动的盯着两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无论神情还是语气,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幽兰不由攥紧九辰手臂,有些拿捏不定。若是硬闯,她根本不是离恨天对手,还会惊动院中的奴仆和护灵军,若是和离恨天同行,他们便永远无法摆脱楚人的控制,今夜,恐怕也逃不出寰州。

    离恨天苦笑道:“这里守卫森严,没有我的帮助,你们哪儿也去不了。”

    九辰沉眸,微挑起嘴角,漠然道:“根本没有什么曲氏之女。离侠一路相护,甚至违逆本心收我为徒,应是为了十多年前沉水而亡的那位楚公主吧。”

    若他没记错,那位九州公主,是在和他父王成亲的途中突然坠水的。若是她没死,此时该是巫国的王后,而哥哥,定也会无忧无虑的长大,不必被囚在西苑那么多年。

    当年,对母后薄情寡恩的父王,竟然不顾规矩,亲自到巫山迎娶九州公主,可见对此女爱慕之深。恐怕也正因了这份爱而不得的深情,对母后,他才会那般无情吧。

    此前他只听说昔日离恨天为云国世子时,和楚国那位公主是结义兄妹,感情甚笃,却没料到,还隐藏着这样一份不为人知的深情。这么看来,离恨天当初一心想把哥哥带回楚国,不仅是奉了楚王命令,也不仅因为他是凤神血脉,更重要的是,哥哥是九州公主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你……”

    离恨天身子晃了晃,僵立原地,他向来知道九辰聪慧,却没料到他这么快便猜出答案。

    “那位公主既然已经沉水而亡,玉体只怕也已随波飘远了,复活之说更是无稽之谈。听曲氏子弟说,护灵军从未有过什么灵女,军中唯一出现过的女子,便是当年掌管护灵军的九州公主。她既然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我梦里,想必,确实与青木图腾有关。只是,这图腾真正的作用,恐怕并不是什么复活秘术。”

    九辰冷静的述说完心中猜想,便紧抿起嘴角,问:“离侠既然不肯放过我,可否告知,这图腾的真正作用究竟是什么?或者是,你们将我带来西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离恨天认命般闭上双目,再睁眼时,眸中已溢满苍凉:“你,当真想知道么?”

    这句话,不像是在问九辰,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果然,不等九辰回答,他便眼眶泛红沉痛的道:“她……并不在寰州。我带你去见她,等见到她,你自会明白一切。”

    即使眼睛看不见,九辰也清晰的感觉到,离恨天投向自己的那两道目光,是如何的灼热逼人。

    他心底波涛翻涌,离恨天这话中深意,莫非,那位楚公主的玉体,真的还安好无缺?所以,那复活秘术,也是真的存在?

    离恨天把出逃的路线,选在了北渚馆的后门。据他解释,后门外不仅有他提前备好的马车,还有修罗的人负责接应。

    幽兰牵着九辰,跟着这青衣人在院中穿梭,不由纳闷,这离恨天提前准备了这么多逃跑的装备是何用意,莫非,他和楚王也不是一条心?

    正想着,忽有两道黑影,从墙上飘下,见到三人形容,似是意识到什么,迅速吹了声短哨,便欲拔剑阻拦。

    离恨天皱眉,袖间青光一闪,两个灵士立刻倒了下去。

    因为那声哨子,馆内的灵士听到警报,立刻朝这边涌了过来,离恨天一路又斩杀了数名灵士,才顺利来到后门。

    今夜后门格外安静,连个护卫也没有,九辰因对周围动静格外敏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剩下的护灵军灵士马上就能追赶过来,离恨天虽也本能的察觉到些许异常,可也无暇多想。他携剑把九辰和幽兰护在身后,正要拉开门栓,九辰忽道:“且慢!”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九辰脸色不大好看。

    离恨天和幽兰对视一眼,贴在门缝上侧耳倾听片刻,都茫然的摇头。

    只听九辰道:“是……松火的声音。”

    “砰!”

    一声剧烈的撞击声,陡然响起。紧闭的后门,毫无预兆的被人从外面撞开。

    幽兰举目望去,不由大惊。门外火光冲天,数十名手执火仗的护灵军将士肃然而立,楚王坐在轮椅上,目光如电的扫过三人,须臾,盯着离恨天,微微笑道:“离侠要将寡人的外孙拐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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