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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美萝莉包君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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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寮上众人还在讨论那只山精, 忽地有两人进了茶寮, 引发一阵窃窃私语。    有好事者高声招呼道:“辛大, 辛二,看看这地上是什么东西!”    原来这就是之前拿着符篆想对付山精却铩羽而归的辛家兄弟,原先他们没打算来这个茶寮, 只是路上有人一脸幸灾乐祸地告诉他那叫他吃瘪的山精已经死了,杀山精的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兄弟,还在茶寮喝茶。他们便按捺不住地来了茶寮。    他们来到茶寮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少年人, 却没有打招呼,讪讪地要了两碗茶去角落里坐着。    那少年他们认得,早些才见过,感觉有点缺心眼, 一张练气期的符篆叫他们几贯钱就换到了。那符篆倒是个厉害东西, 只一张就可以将山精弄成重伤,但是那山精重伤后异常凶猛,他们并非不能胜过,只是想要保住山精的尸身,手段有限,只能先下山, 带上自己其它积累, 晚点再计议。结果不过半天的功夫,就有人去坐收渔翁之利, 实在叫人恼火。    辛二见了穆星河,讶道:“原来是他!大哥, 我们要不要去再换几张符篆?”    辛大恨铁不成钢,骂道:“换什么换,先前我们不是想多换几张,他说没有多了,看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在找借口,不愿再给我们了。但我们拿到他那些符篆,好处多多的……”    “那……”    辛大望了望四周,见大家已经聊起其他话题,无人在看他们,悄悄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辛二大惊失色:“不是说那人是云浮派弟子吗?”    辛大敲了这个蠢弟弟的脑袋,低声说:“他说是你就觉得是?我们好歹也在外边闯荡了几年,还跟那些村姑野汉一样好骗?”然后他扳着手指分析起来:“第一,这种大宗门弟子,哪个不是穿着宗门衣服、或者拿着有宗门标志的东西的?什么腰牌挂坠抹额,他有么?他一样都没有。第二,一般宗门都是未学成前不许弟子下山的,他的修为至多练气期,我们见过的有门派的弟子哪有就这点修为出来混的,跟我们这种厉害一点的修士有什么区别?”    他见辛二面色仍有点犹豫,又道:“退一万步来说,他就算真是云浮的弟子,那八成也不会是内门弟子,那种人享受宗门供养,怎么会是这种寒酸模样?如果是外门弟子,那根本不用担心,就是靠着宗门,符篆比我们多一点而已,在外面死就死了,宗门根本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辛二扔是一脸忧色:“可是,他的修为比我们高……若是我们对付不了他……”    “傻吗,我们肯定对付不了,”辛大脸上现出狞笑,“强攻不得,我们可以智取啊。”    于是他附耳小声与辛二商量了一会儿,两人一齐站起来坐到穆星河身边。    “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辛大笑着招呼道。    “啊,”穆星河听到声音才从他的沉思中回过神来,还显得有些呆滞,“真巧。”    “听说,小兄弟竟然打败了那山精?真真是厉害啊!”辛二凑过去说道。    穆星河打量了他们一下,笑了一笑:“不不不,那山精本来已经受了伤,我捡个便宜而已,没有那么厉害的。”    “怎么会,说实话我们兄弟是跟那精怪交过手的,被打得灰头土脸,”辛大客套了几句,把话转到正题上,“小兄弟是强人,我其实有点事情和小兄弟商量……”    穆星河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说:“来换符篆?哎呀那山精实在不好对付,我刚才就用尽啦。”他说话的尾音有几分上翘,倒显出一番难以捉摸的神气来。    辛大并不为他影响,摇了摇头,说道:“是这样的,我在吴山上发现了一处秘密宝洞,瞧见有精怪守在里边,我与弟弟多半是打不过,但如果加上小兄弟你,那应该就能十分顺利。”    辛二在一旁赔笑道:“事成之后,小兄弟你拿大头,我兄弟二人跟着喝口汤就行了,绝对不会贪心。”    那些修真之人,个个都是对宝物、秘境有别样的渴求,毕竟没准一次意外收获就能让自己修为大涨或是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辛家兄弟虽说修为不高,好歹也是能驱符篆之人,比他们身边的其他人认识更深,特别理解这种渴求。    果然,穆星河站了起来:“好!何时出发?”    辛家兄弟对视一眼:“就趁现在!”    三人离开茶寮,雨已经停了,天色昏昏沉沉的,待到他们到吴山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穆星河今日与吴山十分有缘,他一早翻越吴山来到大壶镇,晚些听说有精怪作祟,便又上了趟吴山,如今辛家兄弟又约他到吴山去探险。    吴山风景尚算秀丽,但比云浮差得远了,灵气也不怎么充盈,早些看到的那个山鸡只有混混沌沌的练气水准,连真灵都没有孕育出来。穆星河感觉这地界能生出这玩意已经是非常努力了,倒没想到这还卧虎藏龙,不止一只。    穆星河想着“嘿”地一声笑了出来。    “小兄弟为什么发笑?”辛二疑惑道。    穆星河整了容色,严肃道:“我是想到,之前那只山精生着山鸡的样子却长了鹅的脑袋,十分滑稽,不知道你们所见到那只精怪又会长什么样子。”    辛二语塞,辛大回道:“说实话,我们也没看清楚,只觉得妖气甚为浓厚,不敢进去细看。”    穆星河点点头:“原来如此。”说罢他就不再问这些,转而和辛家兄弟聊一下此地的风土人情。    穆星河一路行得飞快,时不时停步等着辛家兄弟的指引,辛家兄弟显出疲态,说道:“年轻人真是身强体壮,走了半个山都不带喘气的。”    这画面似曾相识,穆星河笑了笑,随口应道:“这山比我们云浮的山差多了。”当初他还在云浮的时候,为了听道不知道翻几座山呢。    辛家兄弟也问他云浮派的事情,他在云浮派时间其实不算长,而且基本都在认真修炼,因此只是含糊带过,这叫辛家兄弟更觉得他不是什么云浮派正经弟子。    不知不觉天已然暗了下来,穆星河抬头看看天空,下了一天雨的天空,到了晚上也是层云堆积,无限晦暗。一个无月的夜晚,适合杀人、放火、打劫,穆星河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拿出一张符篆,催动法诀,符篆被抛到地上烧毁,一道清风随他的意念萦绕在他身边。    辛大好奇地看着他:“这又是什么玄妙术法?”    穆星河骄傲道:“小清风诀!这可是我们云浮的看家术法,养气期就能学会!”    辛大顿时兴趣全失,辛二仍有些好奇,问道:“那这个看家术法是什么用处?”    “用处嘛,”穆星河顿了顿,“一般来说可以让我们跑得快一点,云浮那么多山,我们就靠这个跑的。”    于是连辛二都失去了兴趣,几个人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    好在辛大还算善解人意,开口道:“就快到了。”    穆星河挑挑眉,问道:“我方才也来过吴山,怎么没发现这种地方还有洞穴?”    辛大解释道:“吴山上常有人来往,我们兄弟不放心,做了些许掩饰,好让人发现不了。”    穆星河仍是有些疑惑:“那为何一点灵气也无?”    这回是辛二解释了:“我们兄弟得到过一个能遮盖灵气的秘术。”    “原来如此,”穆星河不疑有他,“平日里四处搜集这些术法,散修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不知为何,他似乎在辛大面前看到了一丝嫉恨之色,那扭曲的神色一闪而过,他转过头去看又是辛大原本陪着笑的样子,在幽暗的夜色里晦暗不明。    穆星河不以为意,然后他看到辛大往前了一步,指着前面:“是那里。”    穆星河看了两圈,才发现有一处不同,山上除了山道都是些低矮的灌木和零星几棵大树,而有一簇灌木的枝条相互交错,显得杂乱无章,辛大走过去,扒拉扒拉就把那些灌木扯到一边去——灌木之后,隐藏着一个小小的洞穴,洞穴并不算深,穆星河走了几步,打算细看一番。    一切本该如常,此时他身后却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压力——那是有人接近的感觉!    辛大还在他旁边收拾东西,动作却微妙地有些滞后,在他背后的只有辛二了。不过一息的时间,他心念一转,便闪身退到一边去。本就是十分敏捷的少年身形,加持了小清风诀,他身法极快,一下子便离开了原先的位置。    只见辛二原本作势要推他,一只手还往前伸着,势头收不住,他离洞口极近,这个推似乎又用了极大的力气,一个趔趄就要倒进去,辛大大惊失色,作势要拉,不知从何而起的两道玄雷却从天而降,落到了他身上,他的真气仿佛被切割了再切割,那两道玄雷虽然声势骇人,但实际上没有给他造成很大的冲击,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几乎动弹不得。    那是一种十分恐怖的感受,他并没有真的无法动作,只是他体内的时间流向仿佛与外界的不一致,他竭力要行动,身体却不受使唤,却只能看到风穿过树叶,穆星河好奇地在洞口探看摔进去的辛二,他眼中的景色一切如旧,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他的手却只微微向前了一点。    一瞬中竟有一种被抛离在世界之外的可怖感觉。    穆星河似乎看洞穴看够了,视线微移,侧了侧头,辛大的视线中看见有一个诡异的红色妖物,乘着蓝色云从他身后飘了出来。    穆星河微笑地拍了拍那妖物的头顶——可能是灯笼顶,用一种如同说今晚的饭很好吃的语气说着叫人听不懂的话:“不错嘛,命中很给力。”    那妖物毫无反应,穆星河也不理会它,不一会儿便让他又化成青烟消失了。穆星河看着辛大,脸上还是带着笑的:“你要不要也跟着你弟进去呢?”    辛大惊恐地想要摇头,可是他的动作仍然不听使唤,手还是伸着想拉住那个不存在的辛二。    “啊,”穆星河如梦初醒一般,“我忘记你现在也反应不了了。你被推条了嘛。”    他在云浮山的时候将几个N卡式神的技能都试了一下,最感兴趣的还是天邪鬼青的加速、赤舌的推条、和神乐的拉条。尤其是推条,推条这个技能现实化的表现非常诡异,是让一个物体的体内时间减缓,就像面前的辛大一样,他的意识依然能够对自己的行动下达指令,但是行动时间是严重滞后于现实时间的,只能等待时间过去——就像游戏里被推条的对象行动条终于跑到终点,当他的推条效果结束之后,别人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事情了。    如果穆星河心眼坏一点,鬼火多一点,真气丰富一点,一直对辛大使用推条,恐怕他到死都没办法行动了。    穆星河对辛大毫无兴趣,依然凑过去看那洞穴,那洞穴里没有妖物也没有精怪,只有一个阵法。    在黑漆漆的洞穴里,褐黄色的土地上,不知道谁布下了一个阵法,那阵法不知用什么画成,铭刻在地上有金砂与铁灰交杂的色泽,阵法之上,辛二悬在半空之中,被一道道似金似铁的绳索捆绑住,姿势竟然有点像十字架上的人,脸色灰败,动弹不得。    阵法之外,还有一根特别长的树枝,顶端捆绑着一个铁钩子。    穆星河略一思索,拿出一张空白符纸,进入系统,召唤了一只天邪鬼红出来。天邪鬼红是他不多的练过级的N卡,携带了一个技能叫挑衅,这是一个嘲讽系技能,强制对手攻击他。穆星河打算放它进到洞里,对辛大使用挑衅,让他神智全失,自己进去。    穆星河手上符纸一燃,天邪鬼红沉沉地降落在他面前,让它走进洞里,可天邪鬼红不过刚刚进入洞穴的范围,顷刻之间便化为一道蓝烟,消失无踪。地上只留下一个烧焦的符纸,很快又寸寸碎裂,化为尘埃,与地面融为一体。    连穆星河都有些措手不及:“这个阵法,当真是凶险无比啊……”    天邪鬼红突然死亡,他不过少了一张符纸,几丝真气。但一瞬间所有事情都在他心中理清了,他蹲在地上看着阵法,折了树枝随手复原着阵法的图纹:“你们两个知道我有油水,便想骗我上山,然后杀人越货,我本以为你们只是随便骗骗,随便杀杀,没想到还藏了这么一个厉害阵法。也是,没有这种霸道阵法,你们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他画着画着,阵法要画到最后一笔,他又突兀地将笔画断掉,用手随意抹去:“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料来也不是你们两个能掌握的,大概另外有人布下这个阵法,被你们占了便宜?我看看……”他说着站了起来,注视着幽暗的洞穴。阵法上有很淡的光芒,隐约可见一些破碎的衣角、符篆、甚至破碎的骨头。    他感觉有点发寒,扭头看了一眼,发现辛大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站着,他的手要收不收,头扭着嘴巴大张着仿佛要说话。穆星河朝辛大扔出一张空白符纸,一个五芒星阵在辛大脚底下生出,又忽然消失无踪,穆星河“啧”了一声,感觉到这个控制的不靠谱,便扔了一张写好的符篆,符篆化成绳索,又捆住了即将能够行动的辛大。    “还杀人了?厉害了我的哥,你们那些秘法都是从这里来?”穆星河抱着胸,踩在一个石头上居高临下地问道。    “大爷饶命!”辛大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不能行动,但仍是奋力呼喊道,“原谅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不该打您的主意!看着我们散修谋生艰难的份上,饶我们一命。”    “哦?”穆星河意味深长地发出了一个音节,然后问道,“我又如何饶你弟弟的命?这阵法如何解开?”    辛大低下头来:“这阵法确确实实是我无意中发现,我也不知道如何操作,只知道有修真之人靠近就会自然而然被捆绑,然后肉体被阵法所蚕食。也许……破坏阵法的符号便能解开,辛二不慎跌入,命该如此,是他先算计你,但我没有,请您饶了我!”    “也许?看来你们还没解开过啊,”穆星河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手肘,“所以那个铁钩是你们用来把人家的遗物这样勾出来,杀人越货,占为己有?多强的人要是没有防备只要一靠近就中招了,厉害厉害。”    辛大忙不迭地说:“我们只用过几次而已!来往的修士没有特别强大的,只有那个有隐藏灵气秘术的人要厉害一点,从今往后,我可以任您驱驰,这个阵法也归您所有!”    穆星河看着那洞穴里边,辛二倒是还有意识,看真气似乎流失得还很缓慢,这个阵法只是让他仿佛一个被爆晒的青菜一样,逐渐枯败。    穆星河听到有脚步声由远至近,大概是有晚归的猎人打猎归来了,穆星河皱皱眉,过去拍了拍辛大的身体,摸出一个储物袋来:“秘法在这个袋子里?”辛大看着穆星河,面上盈满恐惧,穆星河狞笑了一下,忽然把辛大提起来往里边一推。    “我都没杀人,你们就敢杀人了,这是向我炫耀吗?好大的狗胆!”    穆星河奋力一推,被捆住的辛大无法抵抗,直直跌入洞穴里,看都不看一眼,扬长而去。    他离开洞穴没作丝毫的掩饰,阵法的微光在黑夜里路过的人都应当会看见,他也懒得管看见的人会不会救那两人,也更不会考虑阵法被发现会引发什么样的风波,他一路抛着储物袋又接住,还自言自语:“这些人都太傻了,我的机缘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哼着奇怪的歌谣,模模糊糊听来是什么“我等的机缘还在多远的未来”,身影消失在山深处。    ——————————————————————————————————————————    连日的春雨把四处都浇出了一片绿意,湿润的空气里,漫天都是水气,穆星河不得不去折了些芭蕉叶做斗笠,只恨没有找到适合做蓑衣的植物,不然他青箬笠,绿蓑衣的,应该会特别有隐士高人的风范。    穆星河已经在山野间行走了数日,过了好几天钓鱼打鸟河里洗澡的野生日子,原本他应该会觉得特别好玩特别有意思的,但此时却因为一件事情让这种乐趣不得不打了个折扣。    辛大辛二给他看的阵法竟然还有第二个。那是同样的阵法图案,藏在几重山石之中,穆星河因为感觉到有一丝丝真气波动而停了下来,因为好奇心险些着了道。这一个阵法或许因为位置比较偏僻,或许因为没有心怀叵测之人故意引诱,阵法附近也没有什么残尸遗物。    穆星河觉得大为蹊跷,一路寻找,企图找到第三个阵法,毫无收获。一无所获之时他打开了辛大的储物袋,储物袋中自然是有禁制的,他依照老办法,用小清风诀辅助打开了它。    这小清风诀解除禁制算得上穆星河的独门绝技了,当初他刚刚穿越过来,这具身体的原身对修真一无所知,只稍微懂得这个入门术法,他只能借助这个术法去理解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他并不把它当一个敷衍的入门术法看待,花的心力要比常人要高出许多。    实际上他这样的破解禁制手法若当众使用是必会让许多人吃惊——并不是人人都能想到用低阶术法去解谜,也并不是人人都能如此清晰地感觉到真气的丝丝波动。只不过他这办法只能解除一些比较简单的禁制,修为更高的人布下的复杂禁制,就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了。    话说回头,他打开辛大的储物袋,袋中东西不算太多,不过辛大不愧是走江湖的人物,好些散碎灵石、药物,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野外工具。    杂物里,唯一吸引他目光的是一本书册,那本书册记载的不是寻常术法,里面所述之术法,作用奇异,施术法门也有别于他之前所学——这或许就是辛大所说的秘法。    他一眼扫过去,除了遮掩灵气的秘法以外,还有一种追踪灵气的秘法,他利用一日冥想之余的时间学习之后,开始能闻到一股可疑的气息。那气息实际上十分陌生,但是他又觉得在哪里闻到过,受着这种气息的吸引,他像一头头上吊着萝卜的驴一样一路行走,走出了原定路线之外。    好在穆星河也不大在乎,他离开宗门时所接的任务是三月初三到见狸集上与一位师兄碰面,亲手将一样东西递交给他。如今冰未消雪未融,离那桐花初绽的三月还有很远。    那气息越来越浓郁,他越走越发觉杳无人迹。    在这条路上他遇到了好些初生的妖物、精怪。妖族天性灵根,一出生就有人类练气期的水平,只不过那些东西刚刚孕育出来,还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穆星河几道斩风诀就可以随手收拾掉,作用无非是叫他刷了一波狗粮御魂,甚至还召唤了几只天邪鬼出来吃吃经验。    后来他终于遇见了一些修真人士,他们三三两两,行色匆忙,凭穆星河的功力,好不容易才搭讪到一个。那人看着他,颇为忧虑地说:“小哥,你还是回去,前方群妖密集,不知何等凶险,你这种修为就是白白送死的。”    还没等穆星河得寸进尺要跟过去,那个人又匆匆走了,话都不给他说一个。    穆星河瞧着那越发暗下来的天气,越来越稀薄的植被,确实也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但终究还是往前走了——怎么说也要等到自己感觉吃力的时候再跑嘛。    妖物是越来越多了,而且有些甚至修为比他还高,穆星河倒不贪心,打不动便绕一点道,一路看着。    他刚刚绕过两只妖物,却见不远处一人躺倒在地,自那行色匆匆的道人过后,穆星河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见到人类了,自然十分感兴趣,凑过去看。    那是个衣服很好看的年轻人,身上穿的绫罗绸缎不知道比他这身粗布麻衣贵多少。但这个年轻人脸色比他的白衣更白,嘴唇比他的饰带更灰,真气衰弱,腰腹之间一大滩血迹把他的衣服都染红了。    穆星河无论在云浮,还是在书中都没有认真学过什么救人的办法,只有一个不知道合不合适的青雷绽,一时间竟然有点茫然,然后他很快就想出了办法——将那个人暴力摇醒!    经过他一番暴力操作之后,那个人终于痛苦不堪地醒来了。他略带艰难地睁开眼睛,问道:“你是谁?”    穆星河想了一想,答道:“云浮弟子穆星河。”顿了顿,他又问道:“老兄你还好?”    这人竟然没有像别人那样质疑他云浮弟子的身份,而是艰难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我是灵璧门弟子段柏秋,劳烦您将我送到此地东北处……白色石山下,那是我们灵璧门的集合之处,大恩大德,在下……定然感激不尽……”    说着他竟然又昏了过去。    穆星河无法,只能拍拍他的身子,摸到了一块铭牌,见上面的确刻着灵璧门的字样,便把他扛起来,半扛半拖地带着他走向远处那个白色小点。    段柏秋中间还醒了一次过来,含含糊糊说什么“你这个修为不该来这里”,穆星河还想摇醒他问问情况,但可能因为之前他被摇得太暴力了,竟然怎么都醒不过来。    穆星河绝望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现在也开始觉得他当初就不应该再深入。    那变化来得很突然,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似乎也想不到什么办法了。    有一种可怖的气息,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把他们包围,不是灵气,也不是真气,说不清道不明的,叫他觉得有点吓人。但是前路茫茫回头无岸,不知何时他已泥足深陷,他似乎只能扛着这个伤号走下去。    但是他还是停了下来。    不祥,十分的不祥。    有人。    那大约只是两个模模糊糊的轮廓,但他知道是两个人,两个修为比他高得多的人。    不然为什么还有人在如此遥远就能让人感受到这般铺天盖地、叫人几欲窒息的压制?    何处能逃?    无处可逃!    他将段柏秋放在一个石头后面,那两股气息似敌非友,想逃命,唯一的希望在于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要是非叫人注意的话,他一个人引起注意,也比他带着一个伤号引起注意好得多。    放下段柏秋后他身体的负担终于轻了一些,他走远了几步,直起身体凝望前方。    他已能看清那两个人的模样,心中有如掀起惊涛骇浪,久不能平。    那两个人一者黑袍,一者白衣。黑袍的人明明是年轻人的五官,面上却爬满沟壑,宛如枯木一般,叫人心惊。    穆星河看到黑袍人的脸那一刹那,恐惧就如同海潮吞没了他,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的手在颤抖,双腿无力,几乎连站立都没有办法。他身体恍若石化,动弹不得。    可是纵然穆星河内心是惊涛骇浪的,却也并没有真正的恐惧,甚至他还很镇静,此刻叫他背几个公式他也能背出来,甚至还能做几道高数题。这股恐惧,不是来自他的内心,而是来自他的身体——那是这具原本不属于他的身体的主人的最后记忆!    那就是曾经杀死过穆星河的人!    “——我不喜欢我打架的时候有人看着,容易紧张。”    有很飘渺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不知道是来自于他的回忆还是来自于不远处的那个人。    穆星河无法动作,睁大着眼睛,这时他才注意到那个人面前还跪着一个人。    那个人随意地抬抬手,跪着的人身上便有一道冰锥贯穿而出,与此同时血液从他背后不断地流下来,将衣服乃至地面都染成一篇触目惊心的红。    我的妈呀这也太狠了,当初杀我的时候还只是轻轻抹掉了元神,这时候却开始直接物理打击啊。穆星河被恐惧所压制,动弹不得之间甚至还有余力想东想西——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小圆脸的仇家,当初他猜的时候全是瞎扯,其实根本都不知道谁是谁。    然而就在他想东想西的时候,黑袍人还是看到了他,那种恐惧感骤然间更为强烈,由指尖开始层层往他的身体内部蔓延。而另一个人也看向了他。    穆星河心里有点急,也有点生气。人不能同时踏进一条河流,一个人也不能用同时的死法死两次,可任他心念百转,可这个身体却仿佛原主人的意识忽然苏醒一般,完全不受他控制。    他只能幽怨地回看了过去。    他看到了白衣的那个人。    只一眼,他忽然好像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穆星河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人。天地晦暗,层云寂寂,却唯独他好似这天地间的唯一一点亮色。他的衣服不是全然的白,一抹朱砂色浮在他的衣襟与袖口,给他那冰雪一般的容色添上了些微的艳色。他像是云浮高峰上的云海、长庚殿外洁净的残雪、一枝早春的红梅吐出的寒香所幻化的精魂,浑然不似人间所有。    然后一道剑光绽开在他面前。    那一道剑光如同无尽寒夜里的骤然亮起的星辰,点亮了无明的长夜。天地颜色都为它所夺。    那一道剑光只亮起了一瞬间,却仿佛万古长存。    这一刻穆星河忽然觉得他平时赖以过关斩将的小聪明在那道斩破万物的剑光面前仿若无物。他所有的手段,不管是阴阳师系统,或是他的天赋术法、小清风诀,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都不值一提。    他回过神的时候只看到黑袍人已经倒下,白衣人的剑仍举着。风拂动他的衣袂,了无生气的荒原黄昏里,他的剑在这黯淡天地里仍有着清清湛湛的明光,他的执剑的手是三月春水一般的明净,衣袂如云,发如鸦羽,他站在这片空空茫茫的大地上,世上万物化作虚无,仿佛只有他和那道冷冷剑光,如同无尽雪原如墨夜色里的明月。    千载冰雪,孤绝剑意。    “……我不喜欢我打架的时候对手拖拖沓沓。”他的声音有冰玉交击一般的质感,语罢,黑袍人直直倒下,似乎已经断了气。他目光微移,又看向了穆星河。    那目光沉沉寂寂,冰冰凉凉。    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轻描淡写、又如此冰冷锋利的杀意。    ——下一句话该不会就是“当然我也不喜欢有人围观”“见过我出剑的人都得死”?穆星河还有空胡思乱想。黑袍人死去之后,穆星河身上的恐惧刹那间消失无踪,甚至灵魂都似乎为之一轻。    他想这或许是死亡的恐惧已经远离,他可以尝试做一些活下来的努力。    但是他依然无法动作。    他处在无尽的压力之中,几乎要无法呼吸。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在于刘云洲对战的时候他也感受过,那是境界压制的力量。只是和眼前这个人的压制比起来,刘云洲的境界压制就好像小孩子玩过家家。那时候他还有余力动作,现在他却感觉身体内部都被无尽的海潮所吞没,连呼吸都变得奢侈。仿佛有无数的手在挤压着他的心脏,他感觉到额上有冷汗落了下来,肌肤冰凉,那汗水也是冰凉的,他感觉自己浑然已经是一条游魂,失去了对身体的所有掌控能力。    在这窒息一般的压力中,他只能望着那个人执着剑一步一步走来。    伴随着他的接近,死去的黑袍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他的肉体深入地面,氤氲成一片黑色雾气,雾气中似乎有白骨做成的鬼手,海浪一般朝他涌来。    那人的面容一步一步变得明晰,他的五官仿佛玉雕一般毫无破绽,眼神明净而冰凉,像是这个时节刚消融冰雪的水泽,眼角一颗朱红色泪痣,妖异得夺目的色彩。    这个人太过出色,即便是他身后白骨肆野,纷纷而来,他执剑行走在上面,都像是开了一地的苍白花朵。    但如此美好景象在穆星河看来就如同死神降临一般。    穆星河终究是不愿死——他平时哪怕输都不愿意,又怎么愿意束手就戮?    他被天地规则层层压迫,冷汗淋漓,却终有一点执拗的勇气像石壁下的草芽一般破土而出,叫他拼命去调动自己的意志,竭尽全力嘶哑地艰难地喊了一声:“师兄——!”    那人停步看着他。    终于发出了声音,即便是顶着如重山如深海一般的威压,他也拼命要将话从喉咙里挤出来,那话初时说来十分艰涩,但后边就如同涌出地面的泉水一般,从他喉咙里疯狂流淌而出:“师兄我仰慕你很久了!我叫穆星河,今年十六,是云浮派弟子,体貌端正积极向上成熟稳重艰苦朴素,无车有房父母双亡,擅长小清风诀,聪明伶俐前途无量,大佬饶我一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求永世相守只要做牛做马任君差遣上穷青天下绝黄泉为大佬您赴汤蹈火——”    然而那人依旧是淡漠神色。剑还未还鞘,带着十分的森冷,乌云压城的黄昏,四处都是了无生机的颜色,那把剑却月光一般,皎洁明亮。    穆星河咬了咬牙,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恢复了活动能力,咬牙将符咒一挥,一只天邪鬼青跳了出来。    一只天邪鬼青,有着娇小的身躯,色泽奇异的皮肤,肉感的身材,发量浓密,一张花札遮住了脸,使得它的形象越发神秘,它哼着歌,手持风筝,轻轻盈盈地飘落到两人之间。    “若看不上我,我还可以提供美萝莉供你玩弄,身娇体柔易推倒,就是皮肤蓝了一点,长相猎奇了一点,但是聪明乖巧,声音甜美会唱歌,包君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来以前有过一版文案,因为里面人物登场比较晚,这个情节点也出现得比较晚,哪怕下个副本都不会出现,我放出来有点虚假广告的嫌疑就作废了……    ——————    文案如下:    “我要泡他,”穆星河眼神坚毅,意志坚定,视死如归,不一会儿又意识到了用词上的不对劲,纠正道,“我要追他。”    这是历史性的一天,穆星河为自己的修真生涯添加了一个支线任务。    被泡的人:沈岫,性别男,名门正派的前天才弟子,未来之星,如今人人望而生畏的魔道大佬,一根手指就可以弄死穆星河的可怕存在。    狗头军师:钟子津,一个剑痴,平生只爱三尺剑,恋爱能力基本为负。    泡人的人:穆星河,在此之前连恋爱都没有考虑过,如今忽然情窦初开春心萌动悍不畏死的wuli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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