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千千小说网 > 言情 > 得偿所愿的爱情 > 正文 第19章 18 (8)
加入书架添加书签错误举报投推荐票:
确定

第19章 18 (8)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他这话一出,相当于直接把责任认下了,不仅何校长,连齐院长和王院长脸上都一时怔住了。    而天翼的法务代表已经做好了学校方面会推诿扯皮的心理准备,表情一直是严阵以待的,听说严修筠直接把责任认下了,表情顿时一滞,却马上更紧张起来,等着他接下来的“但是”。    江晚晴却立刻会意,适时递上了她早就准备好的保单。    严修筠无视了一屋子人神色各异的表情,接过保单举起来,给在场诸人展示了一下:“我敢说承担这份责任,并不是一句无力的空话。我这个人做事容易瞻前顾后,所以在我接下仪器的保管任务时,就多考虑了一些,并针对这个仪器的保管责任投了一份保险,现在仪器丢失,赔偿事宜,会由保险公司全额覆盖,请贵公司放心——但是理赔的手续需要一些学校方面的证明,希望各位领导能够给个‘特事特办’的通融,我希望这个赔偿尽快落定。”    他说完,“天翼”方面的人已经愣住了,而何校长这边明显松了一口气。    严修筠把保单递给何校长,待他和两位院长快速浏览过后,这三位的的表情显然放松了不止一点。    “天翼”的人没想到这边还有这一手,沉默了数秒,方才那个法务代表又站了起来,勉强笑了笑:“这样一来,我们的试用仪器赔偿肯定会顺利解决了,那我们继续讨论关于冯才杰教授……”    严修筠笑了:“冯才杰教授的事情,就不在这一讨论范畴了——毕竟那是个人行为。”    “天翼”的人脸上一僵。    他们一直想把冯才杰的事情和这个试用协议混为一谈,没想到被严修筠戳穿了。    何兴学校长方才被八千万赔偿的巨额冲击得思维有点儿混乱,而现在,严修筠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其中一部分,又提点了这么一句,他也及时醒悟了过来。    “严教授说得对,冯才杰的事情确实不该在我们的讨论范围内了。”何兴学道,“我们准备购买的仪器,在试用期间丢失,这部分损失我们将以保险理赔的方式进行赔偿。而冯才杰那件事,完全属于个人行为。”    “这……”    何兴学校长姿态放松地往椅子里一倚:“那批仪器虽然是在平城大学的地下仓库丢失,但是一来,真正的租用方是另外的学校;二来,不像这份协议上有我校公章,那批仪器的制定相关协议的过程,没有平城大学的任何院系参与,期间发生任何问题,都由冯才杰个人承担;三来,冯才杰擅自使用我校地下仓库时,没有任何报备,他这种不负责任的私人行为险些给我校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我们也准备通过法律手段追究他的责任啊。”    对方法务一时无言以对。    严修筠适时道:“这件事我建议贵司联络警方,与此同时,我发现一个细节,无论是我们即将购买的仪器,还是冯才杰教授运作的那个订单,其中都有一个销售人员的参与痕迹,我觉得这其中是有些问题的。我想请问贵司,这位销售人员现在身在何处?”    法务:“韩小姐三天之前递交了辞职申请……”    他话音刚落,被身边显然职位更高的天翼代表一瞪,立刻噤声了。    而严修筠已经有了定论:“我怀疑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诈骗事件……何校长,我个人觉得,咱们也有必要向警方提供一些细节线索。”    何校长点点头:“严教授的建议有道理……这样,齐院长、王院长,你们赶紧和警方联络一下,说明一下细节。至于赔偿,咱们也尽量快点儿把手续办齐,不要出现疏漏……至于冯才杰的问题,我们也好,贵司也好,还是一起等警方公布调查结果。”    他三言两语打发了这件事,站起身就准备走,天翼那位一直没出声的负责人却开口了:“何校长请留步。”    然而他话音刚落,他的电话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懊恼的拿出来挂断,没过两秒,那声音又不依不饶的响了起来,他只能接了起来。    只听了一句,他的脸色就变了:“什么?!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公司。”    于是“留步”也留不成了,在场诸人目视他和法务匆匆而去,不明所以。    江晚晴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拽了拽严修筠的衣袖,给他看了一张图。    那是孟采薇发来的一张图,图上山河一片绿,显示的正是“天翼”今日股票的断崖式下跌趋势。    “天翼”陡然遭遇了近亿的资产损失,这个损失的金额也许不至于让一个上市公司倾家荡产,但是“遭遇重大损失”这个风声一出,股票不应声下跌,显然是不可能的。    看来在季绍钧的主导下,“做空”的事情,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长线,让我慢慢往外抻……    56、25. ...    在外人看来, 季绍钧的做空过程, 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闪电战。    他先寻找了“天翼”这个问题公司,不声不响的背后建立了空头仓位, 随后, 掐在平城大学事发的档口发布了做空报告,趁天翼股价暴跌之时, 高卖低买, 赚的盆满钵满。    在做空操作的整个过程中,季绍钧显然动用了一整条链,其中包括律师事务所、审计机构、会计事务所、研究机构、对冲基金等,这一条链上的所有人都高效而缜密, 使得季绍钧的计划堪称毫无破绽。    从竞争对手的角度来说, 季绍钧是个可怕的敌人;但是从专业角度来说, 他的调查分析方式、出手速度堪称鬼才,金融圈新贵的名声不是平白得到的, 背后分析的缜密,资料和调研的到位, 让无数人对季绍钧的手段折服。    季绍钧狙击“天翼”能够一击得手,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天翼”存在严重的财务舞弊行为。    随着“天翼”股票接连几天的暴跌, 关于“天翼”财务方面的问题更加不断暴露, 销售价格和利润率远高于同行;关联方过于频繁的交易,固定资产的获取成本偏低,暴露了企业高管涉嫌行贿受贿;而经营性的现金流低得不正常……    而这些问题, 大多数集合在近一年以来。    江晚晴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开着手机一条条浏览关于“天翼”各种各样的负、面、信、息,觉得有一个很微小的细节,已经被资本市场的瞬息万变全然淹没了。    “如果我没记错,韩乐雪就是大概一年多以前入职‘天翼’的。”她扭过头看着身边被她当靠垫儿的严修筠,“这是巧合吗?”    “当然不是。”严修筠转过脸来,亲昵地蹭蹭她的额头,对她的敏锐和聪慧分外欣赏,“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天翼’的财务问题不是一天能造就的,一定有人在其中做了大量的工作,从管理、生产、销售、再到现金流等所有的环节,都被她松了松土。一个上市公司是不可能在一天内倒下的,在所有的环节都有所松动之后,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才有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刻稻草’。”    江晚晴了然:“更何况,这棵‘稻草’还挺重的,平城大学这边近亿的损失只是其中一部分,我看新闻发现,跟平城大学类似的‘事故’,在全国各地发生过多起,直接损失近10亿……这连追查都难,事故分散且早有预谋,‘天翼’现在处于一种非常艰难的被动中。”    严修筠笑了笑,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江晚晴往他怀里窝了窝,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天翼’那边注定要乱一段时间了,接下里你准备怎么办,让‘季扒皮’先生继续趁火打劫,趁机收购了‘天翼’吗?”    “那就太明显了,季绍钧这个时候不宜出面。”严修筠低低笑道,“我来。”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江晚晴仍然觉得严修筠这话说得太大了。    “严教授,我提醒你一下,你我都是穷酸知识分子,我们的财力距离‘家里有矿’还是有点儿距离的,而且,这又不是一个保险能解决的事情,撑死几万块钱我就当包养你了……你准备动用严女士留给你的遗产吗?”    严修筠听到“包养”的时候,很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而听到“遗产”的时候,又含笑摇了摇头:“妈妈并不希望我像傅耀康一样成为一个商人,在她的潜意识里,他们婚姻的失败源于改变人性的资本……我尊重她的想法儿,不会拿她的遗产做资本投资。”    “那你怎么办?”    “我们没钱,但有人有。”严修筠道,“我准备找大哥。”    江晚晴倒是真没预料到:“哎?”    严修筠有个亲哥,是傅耀康先生和严书音女士的长子,如今耀康集团的掌门人傅修远。    因为对方常住英国,而江晚晴夫妻俩又常住平城,结婚一年,江晚晴也和傅修远见得不多,印象最深的一次还是在结婚的时候。    至于具体的印象,江晚晴至今都觉得,那是“真·霸道总裁”。    从长相而言,严修筠继承了严书音女士温润谦和的气质,而傅修远则更像傅耀康,气质是盛威赫赫之下的不怒自威,往那儿一站,就能看出他是个高高在上的掌权人。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江晚晴也很难相信亲兄弟之间能有如此明显的气质差别。    不过想想,这也是合理的。    严修筠从出生开始,就跟着同为知识分子的母亲过着云淡风轻的隐居生活,周边的相对美好平和的人事,让他学会了心平气和地与世无争。    而傅修远不同,他是傅耀康长子,“耀康集团”这样一个庞大商业帝国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果他经历的是父辈并不残酷的呵护,他还有可能变成个儒商,然而“耀康集团”情况复杂,家族企业继承人之间的争夺围绕着傅耀康实际上的太太和长子之间展开,其中腥风血雨不消与外人道。    别的都不提,不是所有人都能从“空难”中活着回来,还顶着不占优势的局面重新执掌“耀康集团”的。    从这个角度而言,江晚晴也能理解傅修远那副高高睥睨、从不平易近人的姿态,他的生活里充满了外人想象不到也解决不了的尔虞我诈,如果他像严修筠这么与世无争,恐怕要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傅修远比严修筠大十五岁,而傅耀康这个父亲在某些地方的失德很难让严修筠从心底尊敬,所以对于严修筠来说,傅修远可谓真正意义上的“长兄为父”。    他们兄弟俩的关系总体来说还是很好的,只不过在理念上有点儿根本的分歧——傅修远一直想让严修筠从商,并且去“耀康集团”帮他,而严修筠则执意成了一个普通学者,回国和江晚晴结婚,安安稳稳地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虽然严修筠不提,但是以江晚晴的敏锐,她仍然能感受到傅修远在其中的心理落差,尤其在婚礼上的时候,江晚晴也能感觉到傅修远如影随形打量着自己的视线。    关于这个视线的的意义,脑补起来就更有意思了——仿佛傅修远一直在考量江晚晴,想探究一下,这个女人何德何能,拐得他唯一的亲弟弟连大哥都不要了。    不过江晚晴想得开,作为拐了严修筠的“狐狸精”,她就权当傅修远的眼神儿是对她个人魅力的肯定了。    原本江晚晴也没把傅修远的这点心理落差当回事儿,但是此时严修筠一提,江晚晴反倒走了心:“大哥能答应吗?你说他会不会借机让你去集团帮他?”    “你说得也有道理。”严修筠点点头,早有预谋笑了,“所以‘要钱’这件事我不能去,找个帮手……天意!”    江晚晴:“……”    傅修远在傅耀康的教导下长大,又在和药王二姨太的继承权斗争中一路过关斩将。这样特殊的成长经历,造就了这位有剑桥博士学位霸道总裁愣是有一脑子“偏房”“长房”封建思想,在这个思想的支持下,他老人家虽然常年一副“尔等平民速给本王跪下”的姿态,但是对着严天意,却一向是予取予求、和颜悦色——因为严天意是他唯一认同的傅家长孙。    江晚晴简直要给严修筠跪了。    傅修远不是个好打交道的角色,但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严教授也不遑多让。    卖儿求荣,严教授您的骨气呢?!    不过,没等江晚晴出言反驳,在严教授这一声招呼之下,有一个小短腿儿飞速打开了房间的门,“哒哒哒”一溜烟儿地跑到了沙发前,一头扎进了江晚晴的怀里撒娇。    天才儿童也有天才儿童的烦恼。    哪怕严天意智商超群,放学也一样要做作业。    而严天意觉得这种重复训练就像给宠物狗立规矩时候的训练一样非常愚蠢,总是企图偷懒耍滑。    而这次,江晚晴这个免死金牌失效了,江博士自小是个“别人家的孩子”,但她同时信奉“生来比别人优秀固然好,但是不努力就是浪费才华”。    因此严天意哪怕在江晚晴面前撒泼打滚,也没得到“不做作业”的豁免权。    于是他只能委委屈屈地任由严教授把他关进书房,偶尔暗搓搓地躲在门后听壁脚。    此时他骤然听见了“亲爹的呼唤”,于是他火速冲了出来,扑进江晚晴的怀里撒娇:“妈妈,手手疼。”    江晚晴:“……”    他从进去写作业,到严修筠叫他,其间最多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而以他开门冲出来的速度来算,他肯定蹲在门边儿倾听外面的动静很久了。    他手疼个毛?!开门的时候累到他老人家了吗?    思及此,江晚晴“卖儿求荣”的愧疚感瞬间烟消云散,直接把眼神递给了严修筠。    严教授接收了江晚晴的态度,不过,他在“有求于人”的时候总是和颜悦色的:“天意,替爸爸给大伯打个电话。”    某个天才儿童刚从作业的苦海中脱离出来,第一时间把智商都用在了卖萌撒娇上,还没有来得及观察大人之间的眼风,严修筠一开口,他立刻拿腔拿调儿地摆起了谱儿。    “严教授请你认清自己在家里的地位,给大伯打电话是你作为弟弟应尽的关怀义务……”他说着,傲娇地把眼神往江晚晴那边歪了一歪,顿时在她的眼风下瑟瑟发抖,伸出自己隐形的小尾巴讨好地抖了抖,见风就卷地改口道,“当然,给大伯打电话也是我作为侄子应尽的义务……什么时候打?”    严修筠满意地笑了笑:“现在。”    严天意夹着尾巴做人,却仍然谨慎地问道:“什么事?”    “我想收购一家出现重大危机的上市公司的控股权,整理一下,作为一个可以‘借壳上市’的‘壳’。”严修筠道,见严天意并没听太懂,于是言简意赅道,“简而言之,就是要钱。”    严天意:“……”    57、26. ...    在傅修远那里, 时差这种东西显然是不怎么存在的, 科比敢带你参观早晨四点的洛杉矶,傅大公子就分分钟让你领略凌晨两点的伦敦——这种精神总是让江晚晴觉得很拼。    不过人在睡眠不足之下, 情绪总是不会太好的, 傅大公子长期被睡眠不足支配,已经变成了一个一点就炸的暴君。    于是严修筠的策略是这样的——先派严天意上去卖萌, 安抚一下大哥赚钱养家的憔悴心灵, 等傅修远从各种小情绪里脱离出来,他再披甲上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要钱。    而这个过程比较漫长,江晚晴直到把严天意都哄上床睡觉了, 才看到严修筠揉着眉从书房里出来。    看到他微微蹙眉的表情, 江晚晴心里一顿:“怎么, 大哥不答应?”    “他不算太同意,但是仍然答应了。”严修筠道, “他在平城这边有一家投资公司,是他全资控股, 人手和资金都是现成的,我可以作为他的执行者去操作这件事。”    他的表情不算轻松,江晚晴只这么看着, 就知道傅修远肯定有附加条件:“但是……?”    严修筠笑出了一口长叹, 抬手摸了摸江晚晴的头发:“对,大哥的许诺是有前提的。”    江晚晴追问道:“什么前提?”    “别紧张,不是让我回耀康集团去。”严修筠安抚她道, “明年二月底,耀康集团成立五十周年庆典,又赶上父亲寿宴,大哥要我们回去。”    从情理上说,这个要求是根本无从拒绝的,但是无论是江晚晴还是严修筠,其实都并不想参与傅家那一趟浑水,如果没有傅修远在其中,严修筠大概会很干脆地拒绝,但是……    江晚晴当然懂其中的复杂,但是时间总要一天一天过,把未来的事儿摆到眼前惆怅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明年二月的事情二月份再说。”江晚晴安抚地拍了拍严修筠的背,“收购的事情优先考虑……我们得抢在人前把这件事做了。”    严修筠倒是笑了:“听夫人的。”    ++++++++++++++++++++    严修筠一句“听夫人的”说的轻松,但是具体的收购过程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夫人”——江晚晴小姐表示自己并不太敢瞎指挥。    常规而言,收购“天翼”的过程,总体分为两个阶段,其一是收购股份阶段,需要进行尽职调查,同时和股东进行大量的谈判;而第二阶段则是公布并提出全面收购阶段,这一阶段要严格遵守合并守则中的规定。    而现在刚刚进行第一阶段,就遇到了一些难题。    从人心向背而言,“天翼”内部现在是一团乱,有人想趁机解套,有人想破釜沉舟,还有人投机取巧准备价高者得。    而从公司结构而言,“天翼”的股权其实比大多数人想象的要分散,其中占股最高的,是天翼那位暴发户董事长钱晓河——他手中的股权占到了35%,按比例算,游离在外的股权高达65%。    根据借壳上市的规则,理论上,如果一个收购者能够收购壳公司股权的35%,便可以在公示并无问题后,就可以提出全面收购。    “天翼”游离在外的股权数之高,让这个“35%”看起来非常容易达到。    可是事实上,这个“35%”难上加难,且并不稳妥。    钱晓河能够只凭35%的股权把控住公司,并不是因为他能力超群,而是因为他留了一手——“天翼”公司有一部分占比16%的股权,是由钱晓河的亲信代持的,而这个亲信是个隐形人,基本从来没有出现在公司管理中。    这个人的存在,让这场收购变成了一个未知数,如果不把这个人拿下,那么他们的收购无论如何都不会进展顺利。    与此同时,连江晚晴都感觉到了,在收购股权的个过程中,其中有另一股势力在用竞争的方式,阻止他们收购控股权——这股势力是谁,不言而喻。    江晚晴旁观了几天才混了个大概,她终于体会到了自己上手操纵对冲基金时,季绍钧那种被“倾家荡产”的可能所支配的恐惧。    为了不出纰漏,她干脆的把这件明显超越她能力范围的事情全权甩给了严修筠。    而严修筠的表现,倒是让江晚晴意外发现了一件事。    她本来以为严修筠不肯去帮傅修远,是因为他不擅长此类运作,可是在他投身于收购事宜时,江晚晴才惊讶的发现,严修筠也许在经验上欠缺了些,但是才思敏捷和商业头脑,并不亚于季绍钧。    江晚晴于是且喜且悲地得出了结论——她们家严教授没成为一个商业奇才,根本原因,大约是嫌麻烦。    而季绍钧的判断倒是没错,他和严修筠强强联手,效率是惊人的,江晚晴今天早晨抽空关注了一下他们的进度,发现他们已经拿下了天翼35%的股权——这说明,在游离在外的65%股权中,他们在和另一股势力的竞争中,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为了最后的稳妥,严修筠和季绍钧这些天一直在和“天翼”的人周旋,时常早晨还在平城,下午人就飞去了港府。    就在他们紧锣密鼓的安排“天翼”的收购时,一直悬而未决的另一条消息,让江晚晴原本伺机以待的心情终于找到了一点出口。    江晚晴之前购买的那份保险立了大功,有何校长一声令下,处理理赔的时候“特事特办”,手续很快递交到了保险公司去,随后就是保险公司的取证和调查阶段,这个阶段比江晚晴想象得漫长很多。江晚晴不是直接受益人,严修筠最近又忙着暗中收购的事情不太方便露面,所以后续事宜,觉得自己在其中没有出什么力的吴启思自告奋勇揽了过去。    而直到江晚晴遇见吴启思,才知道这个过程中出了什么幺蛾子。    “保险公司方面怀疑,这份保险的购买有骗保嫌疑。”吴启思说,“保单的购买时间、生效时间、以及出险时间都有点儿太巧了,保险公司的调查人员对此指出了质疑。”    江晚晴一听就皱眉了:“可是我们的流程没有任何问题,怀疑我们骗保是要讲证据的。”    吴启思则对江晚晴举了举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江老师你不要着急,这件事已经解决了……我叔叔的律师出面,帮我们递交了一些证明。”    听到吴哲茂介入此事,江晚晴心里一顿,下意识追问道:“递交了什么证明?”    “那些我不懂。”吴启思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总之保险的理赔程序应该解决了,理论上,理赔的钱应该划到我和严教授两人的卡上,但是严教授授权我全权代理,我就把钱划到了我账上……此事还差最后一步——我们需要共同签字,表示把这笔钱捐给学校,并让学校出面‘赔偿’仪器损失。”    江晚晴心里一浮一沉,听见吴启思这么说,也露出一点为难:“修筠这些日子不在老校区。”    “我知道,我已经和严教授通过电话了,他说他那边很忙,有事情临时联系不上,可以找你。”吴启思推了推眼镜,叹了一声,也微微皱眉道,“齐院长和王院长那边催的有点急,他们希望,你去代表一下儿,最好今天能把这件事办妥。”    江晚晴知道齐院长和王院长的心态,他们两个人联合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好不容易有严修筠出来背锅,他们希望尽快息事宁人,不要横生枝节或者等到严修筠变卦。    江晚晴有点儿坏心眼,其实她有心想抻一抻这两位院长,让他们多提心吊胆两天,不过吴启思一句话倒是打消了她在这个关头使坏的心。    “我叔叔今天也到学校来了,正在跟何校长谈事情。”吴启思道,“江老师,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们现在去把保险的事情办妥,我叔叔还让我到何校长那里去一趟。”    江晚晴心里一顿,愣是忍住了问询“什么事”的冲动,她眼神闪了闪,对吴启思点头道:“我们先去解决保险的问题。”    因为心里悬着事,江晚晴签字确认流程办的飞快,办完这一遭,吴启思准备转往何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意外发现江晚晴也跟来了。    吴博士虽然意外,但是也没多说,倒是江晚晴一路走得分外急切,仿佛承蒙吴哲茂召唤地是她一样。    吴哲茂到来,说明有一件他们早就料到的事情进入了最后阶段,江晚晴没有和他们一起去谈“天翼”的收购,其中一项任务,就是要防备这件事情的发生。    她几步抢到了何兴学校长的办公室,敲了门就推门而入,果然看到了何校长与吴哲茂相谈甚欢的场景。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江晚晴一眼就认出了吴哲茂。    许是没有刻意装扮的缘故,乍然一看,平城首富比常常出现在财经杂志与电视中的形象显得要苍老一点,但是其人仍旧有着远超同龄人的精神矍铄,气质上的威慑,则比电视中来的更加有压迫性。    此人有鹰视狼顾之相——这是江晚晴和吴哲茂视线相接后的第一感想。    他冷不丁射来的视线,让江晚晴觉得自己仿佛是被盯住的猎物。    何兴学对江晚晴的到来有些莫名:“小江老师来了?有什么事吗?”    “来跟您汇报一下保险的事情。”    江晚晴早就想好了理由,仗着自己要管何兴学叫一声“何叔”,厚着脸皮硬闯也讲究了一下基本法,把手里捏着的一张纸递给了何兴学:“这是我们今天签字的捐赠手续,都办完了,请领导放心。”    何兴学更莫名其妙了,接过那张没什么卵用的破纸扫了一眼,嘴里念叨着“好、好……”,脸上的表情则是“怎么这种破事儿你还来越级上报?”    吴哲茂余光扫到了同来的吴启思,视线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缓和了下来,变成了一个温厚的长辈:“你一定就是启思常常提到的小江老师。启思为人向来不够谨慎,这次的事,启思多蒙你关照了。”    江晚晴一笑,面对自摆了”长辈“身份的吴哲茂,略表恭敬地微微欠身:“您言重了,吴教授的为人有口皆碑,作为同事,我们团结互助,应当的。”    这两个人竟然能直接聊上了,倒是出乎在场其他人意料。    何兴学方才显然谈兴正浓,被江晚晴贸然打断,十分不舒服,于是警告地瞪了江晚晴一眼:“小江啊,我跟吴先生还有事情要谈,如果没有其他要汇报的事情,你看是不是……”    江晚晴却一笑:“您别忙着赶我走,我来找您确实还有别的事情……大概是跟吴先生一样的事情。”    何兴学一愣。    吴哲茂却是一笑:“江老师才思敏捷,我这就要自叹弗如了,想请教江老师,你真的知道,我与何校长谈的是什么事?”    江晚晴捏了一手心的汗,面上却是笑着,依次朝吴哲茂与何兴学点了个头,径直道:“我知道学校的校办企业‘华方’一直在谋求上市,而我手中,现在就有能够让‘华方’上市的途径。”    58、27. ...    江晚晴敢这么说, 虽然看起来表面很稳, 但实际上内心很慌。    和严修筠竞相收购“天翼”的那股势力显然已经浮出水面——除了吴哲茂,根本不做第二人想。    季绍钧之前分析过, “华方”作为平城大学的校办企业, 基本是完全不能容忍外人染指的,无论江晚晴, 还是吴哲茂, 从资本的角度而言,他们都是彻头彻尾的“外人”,因为他们的钱都不可能变为平城大学的资本。    在这个局面下,想要控股“华方”基本是一个不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季绍钧愣是敏锐地从其中找到了两点思路, 满足两个前提, 控股的事情就有谈判的余地。    第一, 不直接控股“华方”集团,而是控股“华方”下属一个分支行业的子公司。    第二, “华方”急于发展,甚至于想要比肩国内第一大校办企业“清北集团”, 而“华方”与“清北集团”相比,明显的短板是旗下没有上市公司。如果有人能够给“华方”提供一个上市的渠道,那么“华方”就愿意提供诚意, 并和提供渠道的人分一杯羹。    季绍钧提供的思路, 和严修筠现在所做的事情,一直都是在积极地去满足这两个前提。    “天翼”的财务问题由来已久,而韩乐雪的到来, 让一些细节被季绍钧敏锐的抓住了,这个财务问题的冰山一角,随着季绍钧调查的深入不断明朗。    随即他启动了做空股票的流程,致使在“天翼”股价大跌的同时狠赚了一笔。    “天翼”的财务问题大肆曝光,股价一路下跌逼近发行价,内部问题接连爆发,一片混乱。    这时的天翼,已经具备被收购的条件了。    严修筠适时启动收购程序,就是看准了“天翼”上市公司的底牌,趁着它青黄不接之时收购控股权,等待日后理清内部问题,这个公司就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借壳上市的“壳”。    谁能手握这个“壳”,同时瞄准“华方”旗下的医疗卫生行业子公司,那么谁就在入股的谈判中就占据了天时地利。    现在的局面是,在钱晓河控制之外的65%股份中,严修筠已经收购了35%,占到了一半儿以上。    钱晓河的态度,傅修远团队的人也曾改头换面地去试探过,面对溢价收购的诱惑,钱晓河根本不为所动,他手中的35%股份,大概是坚决不会被动摇了,再除去传说中亲信代持的16%,“天翼”的股份,吴哲茂方面最多可以收购14%的份额,这个份额远低于严修筠所持。    从数据上,这种情况看起来距离完全收购一步之遥,但是实际上,内里的变数错综复杂。    江晚晴知道,按照商业策略,这个时候自己装聋作哑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可是吴哲茂的到来,让她不得不开口了。    现下的情况,严修筠不在平城,季绍钧刚刚“做空”了上市公司股票,战略性避嫌了,而吴哲茂则意外挑在这个空档,来跟何兴学副校长谈事情。    他手握五千万专项基金的“感情牌”,吴启思又恰好全程参与了帮助学院从一场“哑巴亏”里脱身的翻身仗,甚至动用自己的律师,出面摆平了“骗保”的麻烦。    “骗保”这个质疑,刚刚还让江晚晴自己都捏了一把冷汗——她庆幸自己和严修筠多了一个心眼,把吴启思拉到这件事情中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最起码,如果不是因为吴启思也是保险受益人之一,吴哲茂是绝对不会让律师出面,摆平其中的法律争议的。    而吴哲茂这样的举动,对他自身而言也是个加分项——他如此谦恭友好的合作姿态,在何兴学校长这里,是十分占优势的。    更不要提吴哲茂本身就是平城首富,资本雄厚。    学校经历多事之秋,会下意识选择一个更亲近也更有实力的合作对象,吴哲茂显然完全地扮演好了这个“合作伙伴”与“亲密朋友”形象的结合体。    他以这样的形象来谈入股,并且再透露一下自己已经开始逐步掌握上市的办法,那么这个合作,很容易达成。    而平城大学的作风江晚晴一贯了解,虽然现在的校办企业已经走向市场化,但是校办企业的主要负责人仍然是学校的人,带着很浓的知识分子作风,跟真正的市场而言,偏向保守,一旦认定一个方向,想要改变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换句话说,这件事一旦被吴哲茂从感情和利益两方面敲定,那么想要转圜,就难上加难了。    江晚晴心里对此清楚明了,所以她即使心里没底,也必须要把“横插一杠”的意思说出口。    可吴哲茂闻言便笑了,江晚晴只看了他一眼,就看出了他笑容里“不自量力”的鄙薄。    不止吴哲茂,连何兴学都对江晚晴的话露出了“无理取闹”的表情。    但碍于江晚晴算是他的晚辈,他仍然苦口婆心:“小江老师,年轻人呢,有向上冲的雄心是好的,我作为领导,非常赏识你这样的冲劲儿。你的实力和能力,我也一向都是非常肯定的,不止是在你们学院,就算是在整个平城大学,你的科研实力都是非常突出的,我听你们齐院长也说了,你现在进行的科研项目与科研成果就非常有竞争力,今年教育部评选‘药物研究领域突出贡献的十大青年学者’,学校也准备破格推荐你参选……这些荣誉,都是值得肯定的。”    江晚晴没吱声,她知道这不是何兴学真正想说的。    何兴学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的安抚达到了一定效果,果然“但是”道:“但是,科研和商业项目,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我相信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能够触类旁通、博学多专,但是,在这一方面,吴老先生的经验、阅历、资金雄厚水平,肯定是远在你之上的,我们一直鼓励‘专人办专事’,我看,这样涉及到学校利益的大事,还是让更专业的人士来运作更好,你说是不是?”    江晚晴紧绷地笑了一笑:“您说的非常有道理,我也感谢何校长对我的关怀和一路提携。”    何兴学闻言点头,松了半口气:“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然而他话没说完,江晚晴又笑了:“但是您的意见,我不同意——我认为无论是从个人角度,还是从学校角度,‘竞争’的存在才会让事情更圆满,也有助于做出更正确的选择。”    何兴学一愣。    江晚晴深吸了一口气:“何校长,我坐在这儿,也不是代表我江晚晴个人来和您商谈与‘华方’有关的商业合作的。”    何兴学皱着眉:“那你代表谁?”    “我是‘耀康集团’正式下发聘书聘任的高级顾问,在入股‘华方’并协助上市的问题上,我代表‘耀康集团’来和您进行商业洽谈。”    “高级顾问”这个头衔是真的,严修筠给傅修远打电话要钱时,就考虑到了投资背景问题,钱的出入完全可以从傅修远私人控股的投资公司里解决,但是“背景”这种东西是要拿出来唬人的。    这就不是一个小小的投资公司可以解决的了,总归是“耀康集团”的名头更硬。    于是傅修远大发慈悲,给江晚晴发了个不给钱的“聘书”,顺手把“投资背景”问题也解决了,正好方便江晚晴现在拿出来抬高自己身价。    何兴学哑口无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江晚晴并不是在无理取闹,而是玩真的——这个认知让他有点儿愕然。    而江晚晴已经开始有理有据地说服何兴学了:“何校长,您说的没错,在商场上,我江晚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晚辈,没有吴哲茂老先生的财力、人力、经验、资本等一系列的优势,但是我代表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耀康集团’。”    “众所周知,‘耀康集团’由爱国华侨傅耀康先生一手创立,影响力遍及国内与海外,无论是资本实力、产品研发能力都市首屈一指的,经验和财力都绝不输给吴哲茂先生,和‘耀康集团’合作,绝对如您所说,是一个专业的选择。”    何兴学的表情有点儿一言难尽。    严修筠在学校一贯低调,又姓严不姓傅,清楚知道他是药业大王傅耀康幼子的人并不太多,但是何兴学一来作为校内高层,二来和江家素有交往,当然清楚的知道,一代传奇的药业大王傅耀康,就是江晚晴的“公公”。    江晚晴把药业大王儿媳的身份往外一甩,商业层面的身价是成级数往上翻的,之前那些经验、资本之类的劣势就已经都变成了优势——平城首富的身价在跨国大集团面前,也要自我掂量一下了。    至此,何兴学心里的天平刚刚不再倾斜,他捋了捋思路,定了定神才又开口。    “既然你代表的是‘耀康集团’,那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何兴学扭头看了一眼吴哲茂,又笑了,“但是吴哲茂先生今天到来,是有过预约的,我们按规矩办事,我和吴先生谈完,再和你探讨,可以吗?”    江晚晴一顿,手握成拳,面上笑着,被迫亮了自己的底牌:“没有必要。何校长,按照目前的情况,证监会完全没有重启IPO的意向,‘华方’想要上市,只有通过‘借壳上市’这一条途径,而众所周知,恰到好处的壳公司是稀缺资源,不是投资者想要找就能立刻找到的——而我们手中,恰好有这样一个现成的壳公司,我们已经依照程序收购了该公司35%的股份,下一步就是公示后提出全额收购,届时,上市水到渠成。”    何兴学完全没料到这一点,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你为你说的话负责?”    “负全部责任。”江晚晴心里七上八下,表面却非常稳妥,“情况真实,我们入股‘华方’后,立刻能够帮助‘华方’借壳上市。”    何兴学的兴趣显然完全被吊起来了:“你们……”    然而他话音未落,在一边许久不开口的吴哲茂笑了:“敢问江顾问,你们手里这个所谓的‘壳公司’,是哪一家?”    江晚晴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商业机密,恕我不能透露。”    “是‘天翼’。”吴哲茂笑着,缓缓道,“毕竟是‘稀缺资源’,我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这些事情,我还能看得懂的。”    江晚晴一顿,不祥的预感充斥整个脑海,心里整个沉了下去。    吴哲茂问候和煦地笑起来,一伸手,旁边一位西装革履的助理立刻递上了一份档案。    吴哲茂拆开,十分尊重地递到了何兴学的手上。    “英雄出少年啊,我们得承认自己确实是老了,一不留神,就被后浪拍在沙滩上了。”吴哲茂笑着,给何兴学指明了文件内容,“这是一份股权转让书,如果不是江顾问打断我们的谈话,我早就已经拿出来给您过目了——我们昨天刚刚和‘天翼’的董事长钱晓河先生达成一致,他同意出让手中35%的股权,加上我已经收购过的14%,这让我已经成为了‘天翼’这个壳公司的第一控股人。”    江晚晴手一抖,整个人压抑地深吸了一口气。    钱晓河……    居然在这种该死的时候,让她印证了之前那隐约的猜测——钱晓河这个靠洗钱起家的暴发户跟吴哲茂这个靠诈骗保住身价的平城首富,他们明明是一伙儿的!    钱晓河面对试探,表示坚决不出售股权,结果转脸就转给了吴哲茂!    这其中的猫腻已经摆到了明面上!    在江晚晴不动声色地气急败坏时,吴哲茂那鹰视狼顾的视线,在这个时候突然又来了。    “江小姐,我在此恭喜‘耀康集团’成为‘天翼’第二大股东,不过,很快就不是了——我们会尽快启动全面收购的。”    江晚晴:“……”    功败垂成!    江晚晴当时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儿,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而没有一个念头能够让她力挽狂澜。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开口道:“您认为我输了吗?”    江晚晴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吴哲茂这招釜底抽薪太狠了,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吴哲茂此时出手,天翼的股权划分立刻变成了49%、35%、16%……    而那16%,他们都心知肚明,仍然在钱晓河手里——那是钱晓河卷土重来的最后的底牌,不可能拿出来分享!    败局已定。    吴哲茂看着她的方向,视线却没在她身上,那是认定她强弩之末的轻蔑。    江晚晴堵着一口气,几乎把牙咬碎:“确实……”    她正要认栽,却没想到她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    她心烦意乱地掏出手机,皱着眉看了一眼。    而这一眼,却让江晚晴的表情有了枯木逢春般的变化。    里面只有严修筠的一张图,附了四个字。    【幸不辱命】。    59、28. ...    严修筠这一句“幸不辱命”来得恰到好处, 过程却不是那么轻松, 甚至带了点儿歪打正着的成分。    江晚晴也是事后才了解此事的来龙去脉。    傅修远答应把投资公司给严修筠运作,并不是那么大公无私的。    他本来就一直想让严修筠回去帮他, 奈何几次劝说下来, 严修筠都不轻易上钩,而这次, 严修筠有求于他, 傅修远也就借机谈条件。    “耀康集团”五十年庆典撞上了傅耀康大寿,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公司热热闹闹的开个会。    可事实上并不这么简单。    企业和企业是不一样的。    有些小型企业,盈利尚属艰难, 让他承担这样那样社会责任, 这无异于要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掏自己最后的晚餐钱去捐款一样残忍。但是“社会责任”这个词“耀康集团”这样的大型企业而言, 则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那一种。    傅耀康当年野心勃勃地拓宽事业版图,享受了来自多方的照顾, 如今“耀康集团”根深茂盛,世事也在快速发展, 正是他需要承担的时候。    “承担”不是轻飘飘一句话的事情,在与多方交往上,势必有得有失, 但是如何掌握得失的分寸, 又不伤彼此情面,这就是一门学问了,因此“耀康集团”有关内外关系的维护事宜, 一直是一个非常微妙的难题。    傅修远接替傅耀康执掌集团多年,在这项事务上一向是亲力亲为,但是“耀康集团”的五十年庆典在即,几方事物赶到一起,他实在有点儿忙不过来。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总是亲疏有别的,对于特别亲近和相对亲近的关心,傅修远要么自己亲自处理,要么有亲信帮忙处理,尚且还算得心应手。    最难拿捏的便是不算亲近又不算疏远,但是一旦有所怠慢,就容易造成隐患的那一类关系。    这一类交往,傅修远亲自去维护,有点儿大材小用让人看低;而只派亲信去处理,就容易让对方觉得自己被看低,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可是,毕竟他们傅家的遗产争夺热火朝天,“药王二姨太”吴雅兰女士则虎视眈眈地瞧着一切时机,准备给傅修远找麻烦——这导致了傅修远不敢在这些稍微疏远一点的关系维护上放松。    因此他想到了严修筠。    让严修筠去处理这类关系是非常合适的,一来,他是傅修远的亲弟弟,在身份上就显示了傅修远对此事的重视;二来,大多数人都知道严修筠不参与“耀康”争产,身份相对单纯,他的到来也不会给很多人造成无形的心理负担。    于是严修筠百忙之中,接到了一个这样的任务——香山市博、彩娱乐业大佬的夫人过五十整寿,傅修远派严修筠去参加寿宴。    江晚晴听到这个安排的时候,还有心想和严修筠一起去,但是一来她实在走不开,二来,为了安全起见,严修筠也确实不希望她走这一趟——因为香山这边是钱晓河的发家地,而严修筠多了个心思,想在香山留心一下。    香山市的博、彩业是合法的正规营业收入,而钱晓河当年的工作,就是赌场中介。    严修筠原本想以诱惑力的价格溢价收购钱晓河的股份,但是在钱晓河如此坚决的态度下,看来是行不通了。    所以他只能用另外的办法,逼钱晓河把手中的股份拿出来作为“交换条件”,而钱晓河洗白上岸的手段干脆利落,在平城基本抓不到他的任何把柄,反倒是在他发家的香山可能有点儿线索。    不过钱晓河在香山做赌场中介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严修筠前来,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香山赌王”魏泰宏家大业大,自家的关系比傅家还要复杂,他膝下子女众多,且不是一母所生,不过仗着魏泰宏身体硬朗精神清楚,家里还不至于像傅家那样闹得不可开交。    此番过寿的“魏夫人”是魏泰宏的第四位夫人,媒体一直吹捧为魏老的“此生挚爱”,旁人看着却心知肚明——因为魏老生性风流,哪一位夫人都是真爱,这一位显得尤其“挚爱”,不过是因为她年纪更轻,靠寿命战胜了前人。    但是无论八卦流言怎么传,魏夫人到底人逢喜事,这一番寿宴又是彰显魏家人脉与财力的大日子,她本身就是操办宴会的高手,此番无论为了面子里子,她都会让场面看起来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    严修筠带来的礼物是傅修远早就准备好的,他献上了贺礼,又以晚辈的身份拜见了魏老和魏夫人,将傅修远维护交往的意图表达到位了,这才退了出来。    魏夫人的宴会是在她自己投资的七星级酒店包场操办的,楼上是宴会厅,楼下就是赌场,以往需要验证身份才有资格进入的赌场贵宾室,今天也是为老板娘添寿,对全部客人无条件开放。反正能参加魏夫人寿宴的客人非富即贵,来到的又是赌城香山,谁都不介意赌点儿小钱当做消遣。    严修筠祝了寿便无事可做,此时告辞又未免匆忙,于是他便跟着三三两两的人一起进了赌场。    赌场的贵宾厅在外界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言,各种天花乱坠纸醉金迷,更有人传说某某一晚在这里输上几十个亿。    这些传言有真有假,不过今日就严修筠所见,虽然各个包厢里的赌客玩儿的都不小,但理智尚存的是大多数——也有可能今天是魏太生日,多数人专为祝寿而来,娱乐方面反倒收敛。    严修筠旁观了几局,便有些意兴阑珊,正准备回到楼上去待会儿便告辞,两个女孩聊天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两个女孩儿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打扮地花枝招展,但是有点儿用力过猛之感,不过因为年纪轻,浓妆下也能看出有几分鲜妍的姿色,只是透出的气质显得俗艳而市侩了。其中一个严修筠怎么看怎么眼熟,似乎还是个小明星。    许是参加这样奢华而热闹的宴席,给了这两个女孩儿身价倍增的错觉,严修筠原本低着头,不声不响地在等电梯,这两个女孩儿则无视他,直接越到了他前面去。    “真是服了,听了句什么她就变了脸色急匆匆走了,跟她打招呼她都不甩,我就看不上这货色,要知道她来,三公子求我我都不过来。”小明星声情并茂地翻了个白眼儿,“在圈子里我就没见过比她更不要脸的人了,傍了这个傍那个,年轻时长得丑,爬人家床都爬烂了也捧不红,就另辟蹊径买通稿吹身材,结果倒好,自毁身材给人家生了个儿子,就觉得自己成了贵妇阔太太了,偶尔去拍个破戏,踩了这个踩那个,片场的人都被她得罪光了。”    “可不是,最可笑的是,她儿子今年都十六了,人家也没让她正式进门,圈内都觉得她是个笑话,偏偏人家自己觉得是真爱。”另一个女孩搭腔道,“不过听说,那男的也没老婆,但就是一直不让她转正,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明星摆摆手,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她那儿子是谁的吗?”    “大陆神秘富豪?”搭腔的女孩儿笑道,“谁知道是哪路土大款,前几年那个谁,以为嫁了个土豪,实际是个假土豪,把她拍戏赚的钱卷走不说,离婚还送了她俩亿的债。”    “不不不,她这个还真不是,你当她傻吗,对方什么好处都不给她,她就白给人家生儿子?”小明星轻蔑道,“我听三公子说过,那‘神秘富豪’确有其人,她儿子跟的就是人家姓‘钱’,但是这个人发家不太干净,以前还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是个大陆什么上市公司的老总,人不怎么样,家底倒是真正厚的很。”    “她怎么能认识这路人?”    “这牛皮她吹过无数次了……你知道药业大王傅耀康吗?”小明星道,“她自己说,她和她先生是傅耀康的夫人介绍认识的……要我说,傅老先生的夫人能知道她是什么东西?”    女孩儿闻言,和小明星相视一笑:“说起来,我刚才没看见她,倒是看见了她那败家儿子……最里面那间贵宾厅,随便玩玩也是起手这个数……”    女孩说着,掌心比了一正一反,示意千万起步。    “一把。”女孩儿道,“这败家儿子可进去两个多小时了……而且我看方才魏太身边的明叔带了人匆匆下来进了那间包厢,那阵仗,我觉得要出事儿,我觉得不对才退出来叫你一起走的。你说她刚才急急忙忙走,是不是已经……嗯?”    小明星轻蔑地“哼”笑了一声:“担心什么,人家亲爹有钱,亲妈会傍,就算那小崽子敢在这地方耍赖,魏太是好惹的吗?得了,眼不见心不烦,我上去找三公子了,顺便给你介绍齐少。”    电梯恰好下来,两个女孩儿万事不挂心,有说有笑的上了电梯。    严修筠却转过身来,把目光投向了最里面那间贵宾包厢,随后微微一笑,迈步走了过去。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两个女孩儿说的“神秘富豪”,竟然是钱晓河。    魏家的赌场是香山第一,极其注重私密性,每间包厢里的隔音不是一般的好。    严修筠径直走到最后一间贵宾厅前,门前一左一右立着两个赌场保镖,而门内的声音一点儿都传不出来。    但是严修筠刚在门前站定,就被人拦住了:“先生,里面有重要事情在处理,请您移步。”    严修筠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伸手就要推门。    那保镖紧了一步要拦,还没出声,却见严修筠一道锋利异常的眼神射了过来。    只这一秒间,他身上那原本谦谦风度的气质整个变了,目光如寒芒,让人不寒而栗:“连我都敢拦,活腻了吗!”    那保镖手一抖,愣是没说出话来。    另一个保镖见势不对,向对讲机里低低说了两声。    很快,贵宾室的门左右而开,严修筠抬步就入。    原本想把他挡在门外的中年人没料到他会硬闯,一愣之下使眼色吩咐左右关紧了大门,随后以身挡了严修筠的去路,面目上倒是恭恭敬敬地一低头:“严少。”    严修筠听见这个称呼就笑了,低头看着面前的中年人。    他方才去拜见魏老魏太,就是这个中年人引路,他知道此人是魏太的得力亲信,人称“明叔”。    严修筠一笑,再一回头,就看清了屋内的状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被保镖堵了嘴,双手反剪按在了桌子上。    一个看着很眼熟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六神无主地拦着桌子上的少年。    严修筠的到来让这个场景定格成了一幅画面,发生过什么一目了然,格外生动。    而其他人则一脸陌生地看着眼前的严修筠,不知他是个什么来头。    “魏夫人生日,动刀动枪,就很不必了。”严修筠笑着对明叔道,“这孩子还未成年,闹出什么,对魏叔的名声也不太好,不如各退一步。”    女人闻言像是看到了救星——她没想到严修筠竟然是来给她解围的,可是无论她怎么辨别严修筠的面目,都无法从中看出一丝一毫的熟悉。    “这位先生……您是我先生的朋友吗?”她只能从严修筠的气质辨别,却不确认道,“我……我给我先生打个电话。”    而桌子上被压着的那个少年这时疯了一样挣开了保镖:“妈、妈!不能给我爸打电话,他会打死我的!他一定会打死我的!”    女人被他嚎得六神无主,拨电话的手也停了。    严修筠不管那边的鸡飞狗跳,转向明叔道:“什么事?”    “钱公子在牌桌上输多了些。”明叔觑着严修筠的脸色,“十五个亿……”    严修筠却笑了:“不算多。”    在场所有人一愣。    明叔拿不准他的意思:“严少?”    “怎么?为这点钱,明叔要给魏太生日添不愉快吗?没有必要。”严修筠就近拣了把椅子,往里面一坐,“不是什么大数目,我做个中间人,账平了,这件事过去就算了……”    女人闻言一顿,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过来道谢,却被严修筠一把拦住了。    “这位女士,道谢就不必了。”严修筠笑道,“我给你解决这件事,不是白掏钱的,只不过是垫一垫。”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我一定会还的。”    “我相信您会还,但是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有点儿抵押比较好。”他道,“您说呢?”    “我……我把我在香山的房产抵押给你。”    严修筠摇头:“您这样就很没诚意了,香山的豪宅,价值巅峰三个亿,就算您有同样的五套房产,最近房市低迷,有价无市……您这样的做法让我不怎么舒服。”    女人整个人顿住了,眼泪汪汪梨花带雨:“我……我暂时只有这么多……”    严修筠看也不看,干脆地站起身:“我是好心,但女士你这样缺乏诚意,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他说罢转身就走。    而桌上的少年迫不及待地开口了:“我有……叔你别走!我有!我有东西能抵押!我爸公司有我的股份,他们说市价能值二十多亿,我抵给你!我会还钱的!我一定会还钱的!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严修筠的脸上露出很浅淡的一点儿笑容。    明叔至此看出点儿眉目。    但是他们这样的人,话不多说。    赌场里常见这样的事,一手交钱一手签抵押协议,流程已经是轻车熟路。    一个多小时以后,一份股权质押协议发到了江晚晴手上,“幸不辱命”四个字,则让她恰到好处的露出了笑容。    “确实没想到吴哲茂先生技高一筹。”江晚晴笑笑,把刚才原本认栽的话换了个语气,站起身来,手机往吴哲茂眼前一放,“‘天翼’16%的股权质押协议,我们本想到期就让对方赎回的,现在看来不行了。”    吴哲茂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是一变。    江晚晴却舒了一口气,不徐不缓地道:“有这16%,加上我们原本手中收购的35%,我们会对天翼构成绝对控股……吴先生,承让。”    60、29. ...    以釜底抽薪对釜底抽薪,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钱晓河对外, 一直以单身贵族的身份示人,谁也想不到, 他在香山金屋藏娇, 和一个在娱乐圈里有点名气的女星一直保持关系,并且还有一个已经十六岁的儿子。    这一类非常规婚姻下的亲属关系, 用正规手段是根本查不出来的。    钱晓河这个人谨慎又谨慎, 甚至于根本没让这个和自己一直保持关系的女人代持“天翼”股份,而是直接给了自己的儿子。    毕竟在他暴发户大男子主义的观念里,女人可以不重视,但是儿子永远是自己的。    由于钱晓河的儿子尚未成年, 且如今的外界对未成年人个人信息的保护十分严格, 无论是香山媒体还是内地媒体, 都不会轻易去深扒一个未成年人的底细,这个“神秘股东”原本可以借着未成年身份, 再多“神秘”几年。    这样的话,钱晓河作为儿子的直接监护人, “天翼”这16%的股权基本上是万无一失的。    钱晓河对这部分股权一定相当看重,不然,他不会在帮吴哲茂的过程中, 转让的都是自己手里的35%, 而根本不敢暴露儿子手里的16%。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没继承自己的谨小慎微,好赌任性就算了, 还专门在关键时刻坑爹。    作为被“坑爹”连累的吴哲茂,看着江晚晴的手机,脸色也不免难看起来。    江晚晴没着急`●)拿回手机,任吴哲茂脸色铁青的把手机递给了身边的另一个人。    这个人拿过来看了几眼,深吸了一口气。    江晚晴看着他的面部表情,自己反倒放松下来——她本来还担心严修筠的股权质押合同有什么她一眼不能发现的法律破绽,生怕给对方可趁之机。可是看到吴哲茂亲信的脸色,她确信,这份合同一定非常完善,完善到对方束手无措。    她已经在心里默默给她家严教授加鸡腿了。    吴哲茂身边的人反复将合同扫了两遍,这才勉强笑了一笑,开口道:“我注意到这份合同中的一个细节——证件显示,抵押方的实际年龄只有十六岁,按照我国法律,他还未成年,不具有完全的行为能力……”    他的意思是想说,钱晓河的儿子未成年,如果能有证据证明他签这份合同是“一时兴起”,从法律保护未成年人权益的角度,完全可以推翻这份明显对他不利的合同。    但是严修筠早就料到了这点,连说辞都帮江晚晴想好了。    江晚晴微微一笑:“你没注意到抵押者提供的证件吗——对,就是护照,护照上显示,他的国籍并非中国,而按照他国籍所在国的规定,成年年龄是十六岁。也就是说,按照国籍而言,他已经成年了,他具有完全的行为能力……不好意思,合同确实有效,请您不用再找这种似是而非的理由了。”    吴哲茂带来的人当然看到了抵押者的国籍,他不过是想在这件事情上诓江晚晴一下儿,好获得一点谈判的资本,并且给自己的老板挽个尊,但是他没想到江晚晴这么不好对付。    被江晚晴这么一噎,这位只能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幅度很小地对脸色铁青的吴哲茂摇了摇头,又附耳在吴哲茂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吴哲茂的脸色丝毫没有缓和的迹象,可见他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卵用。    但是他堂堂平城首富被江晚晴架到如此地步,并非是肯轻易认输的。    他又扫了江晚晴的手机一眼,这才顺着桌子,把手机推回了江晚晴面前,被江晚晴一把按住。    吴哲茂冷笑着点了点头:“江顾问好手段,像您这样不计小节的年轻人,确实是做大事的。”    他这话明里是称赞,暗中是贬损,和公开大骂江晚晴不择手段没什么区别。    江晚晴懒得计较失败者的气急败坏,点头一笑:“好说。”    吴哲茂盯着她,又笑了:“江顾问别高兴的太早,股权质押协议,只是一种抵押,如果到期后,对方能够赎回,那么抵押物还是属于抵押人……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小心驶得万年船,年轻人不要把话说死,把事做绝。”    “当然,法治时代,按合同办事。”江晚晴笑了一笑,“合同规定,三十日后,抵押者可赎回这部分质押的股权,日息千分之八滚动计算……希望对方能够履约,其实按照‘天翼’股票如今的下跌趋势,按这个价格质押,风险确实难料。”    吴哲茂的人还在负隅顽抗:“千分之八的日息……这比高利贷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这位先生不要给人乱扣帽子。”江

您正在阅读《得偿所愿的爱情》的章节:第19章 18 (8)
手机阅读地址:https://m.qqtxt.cc/html/46001/12548630.html

【高速文字首发 www.qqtxt.cc 千千小说网 手机同步阅读 m.qqtxt.cc】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