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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8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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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样有用吗?他一会儿就又溜回来了,不然我去陪他坐一会儿?”    严教授也是有脾气的,断然拒绝道:“不行。”    “哎……”江晚晴推推他,示意他别闹了,放自己出去,“行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不。”严修筠沉着脸,思索了几秒,从随身包里掏出来一个ipad,动了动手,不知道弄了什么,往靠着走廊那侧一立,让ipad背对自己和江晚晴,随后说,“行了,他不会过来了。”    “哎?你放了什么?”江晚晴伸手要去拿ipad,却被严教授凌空抓住了揣到胸前,顺势把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一拉,伸手一揽,闷声闷气道,“看电影。”    江晚晴挣了一下儿,反而被严修筠更霸道地揽住了。    她挣脱无效,只是觉得这个样子的严教授少见的有意思,也干脆不挣脱了,笑着看了他一眼,顺势拿他的肩膀当枕头。    难得看了部完整的电影。    《九条命》是个喜剧片,讲一个霸道总裁大富豪给女儿买了只猫当礼物,结果阴错阳差,自己魂穿到了这只猫身上,成了老婆和女儿的宠物。他的肉、体躺在医院生死不明,而他的灵魂却随着这只猫的视角,重新体会了生活中最珍贵的爱情和亲情。    有欢笑有感动,是个浅显但很吸引人的片子。    人皆有凌云壮志,但是值得珍惜的东西一期一会,错过此生就再没有了。    江晚晴也是个曾经死里逃生的人,她对此感触良多。    因此看到原本生死未卜的大富豪还是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她还是小小的感动并庆幸了一下——他知道主角从此会更珍惜一些东西。    等她从屏幕画面上再次看到那只被大富豪魂穿的猫时,她才意识到她好像很久没看见严天意了——她不想承认,自己其实被严天意的《学猫叫》洗脑了,甚至想把他拉过来再唱一遍。    这孩子哪儿去了?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严天意充满怨念地看着这边,发现江晚晴看过来,委屈巴巴地看了看严修筠旁边的位置,又看了看江晚晴,一扁嘴,简直要哭。    江晚晴一脸莫名其妙,侧目看了看严教授怡然自得的表情,这才想起,他刚才在身边放了个“神奇的ipad”。    为什么说“神奇”呢,因为自从放了这个ipad,严天意还真的没再过来了。    这一下,江晚晴的好奇心实在压不住了,她挪了挪,从严修筠怀里坐直了身,偷零食的小猫一样,暗搓搓的伸爪去够严教授身边的ipad。    严修筠明显看到了她的动作,眉眼清浅的笑了一声,并没拦她,甚至在她差点儿把ipad捅到地上的时候,帮她捞了一把。    这个ipad终于到了江晚晴手里,江晚晴把它翻过来看屏幕,只看了一眼就笑喷了——严修筠把季绍钧的照片儿设成了屏保,把屏幕关闭时间调成了永不关闭,就用季绍钧的这张大脸镇着严天意。    行,闻名投资圈儿的季先生距离贴在床上避孕的功能,已经只剩下一步之遥了。    安、邦、镇宅的季绍钧被江晚晴撤走,严天意身上无形的封印瞬间被揭没了,他无视了心狠手辣的严教授,摘了安全带“哒哒哒”跑到江晚晴面前,一皱鼻子就要哭诉,却被旁边的一个声音打断了真情流露。    “小伙子,你放的那张照片,上面的年轻人长得可真精神。”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性十分慈祥地看着和她一个走廊之隔的严修筠,“我从刚才就想问了,这年轻人,是哪个明星啊,还是你兄弟?”    这位女士也是和她先生一起乘飞机的,二位和严修筠夫妇素昧平生,只是恰好在飞机上坐了并排。    飞机上有限的空间里,他们打了好几次照面,算是脸熟。    严修筠保持风度和礼貌地点头一笑:“是我一个朋友。”    “哦?”女士显然兴致勃、勃、起来,“他结婚了吗?有女朋友吗?是这样……我二女儿和他的年纪差不多,如果条件合适,小伙子你能帮我们牵个线吗?”    江晚晴:“……”    严天意:“……”    72、权力游戏5+ ...    在中年女士兴致勃勃的打探下, 江晚晴和严天意母子俩的心情出奇的一致——就季绍钧这种货色, 居然还有人抢着要?!    而且这位女士也太自来熟了……在飞机上看到个长得不错的男人,还只是看到了照片儿, 就想着给女儿介绍对象了?    万一对方人模狗样却是个变态呢?那岂不是害了自己女儿一辈子?    现在的父母……都这么草菅人命吗?    江晚晴心里的吐槽源源不绝, 她遥遥回忆起当年,自己被迫相亲时, 各路人马找来的不靠谱人士……    结合眼前的情景, 那段岁月愈发让她细思恐极且心有余悸。    这群人……会不会也是这么广撒网地拉郎配,闭着眼促成一桩桩的盲婚哑嫁?    这个认知,让江晚晴有了被当成实验室小白鼠配种一般的恐慌。    幸好,严修筠虽姗姗来迟, 却到底翩然而至, 终结了江晚晴被迫怼天怼地的大杀四方。    江晚晴的想法是从她自己的角度出发, 觉得对方很不靠谱儿。    但她不知道,这位中年女士已经默默观察他们一家很久了。    在对方的眼中, 小孩子才谈爱不爱,成年人只研究合适不合适。    什么叫合适呢?    最浅显的三点, 钱,才,貌。    钱这点不用说了——这小夫妻俩年纪轻轻, 带着一个孩子, 一家三口都坐头等舱,去往的目的地还是英国。这个资产水平,至少是中产以上才能做到, 诚然江晚晴和严修筠不是在吃穿上非常讲究的人,但是无论他们两人还是严天意,所穿的衣服和随身的东西,都非常简洁大方,带着一种低调的质感,不炫耀却足够看出价格不菲。这些细节已经无声证明了他们的财力,无论是他们夫妻俩自身,还是他们夫妻俩的原生家庭,都一定生活优渥。    “才华”这种东西相对很虚,但是总归是一个人能力的体现,这个能力是综合考量的,不仅仅是会背两句酸诗或是聊点儿高深的哲学才叫有才华。“才华”是一种气场,有这种气场的人,能把自己的工作、生活、爱好、情趣都安排得恰到好处,让人不由觉得佩服。    以这位女士五十年的人生阅历来看,江晚晴一家三口就具备这种“气场”。    这一家三口的谈吐举止都非常得体,那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显而易见的修养。只有小孩子调皮了些,总是跑来跑去,但是这航程开始了几个小时,也没有人听见哪怕一声孩子的哭闹,他连哼歌的声音都浅浅的,完全是只有父母能听到的音量。    都是做过父母的人,都知道如今熊孩子遍地,以这个小孩儿小小的年纪,父母能把孩子管教到不影响别人,已经非常难得了。这夫妻俩既有约束自己的能力,也有约束孩子的能力,再结合他们自身的谈吐教养,可以预见他们都是“精英人士”。    至于“貌”,更不用说了,那小伙子的照片女士瞄了好几眼了,觉得现在红遍网络的男明星长相也不过如此,更别提这人的气质里比普通男明星还多了几分硬气和从容,有一种年轻人的精神气,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女士琢磨了琢磨,开口一问,得知这个照片上的男青年是旁边这对小夫妻的朋友,顿时更安心了——随身携带的电子设备里随时能翻出照片的朋友,必然不是泛泛的点头之交,而是一定是至交好友——优秀得这么显而易见的夫妻俩,好朋友能差得了吗?那必然也是精英人士啊!    女士早就揣摩过江晚晴夫妇俩的年纪,有这个揣摩打底,女士更觉得此事靠谱——这夫妻俩最多三十上下,朋友哪怕大个几岁,也不会超过三十五,如果此人单身,那绝对是个合适的钻石王老五。    于是这位女士在江晚晴还没回过闷儿来的愕然表情下,果断下定了决心,声情并茂地开始“卖女儿”。    “阿姨很有诚意的。”女士慈祥地笑眯眯,嘴皮子却利索得超乎想象,“我家二姑娘在剑桥留学,学国际关系的,今年硕士毕业还想读博士,不过读不读我觉得没有关系啦,只要有前途,在国外发展还是回国发展我都不会阻止的。阿姨家里有房,平城和英国,二姑娘自己都有地方,车子我们姑娘自己买了,都没用阿姨帮忙……”    江晚晴:“……您女儿真优秀。”    她“秀”字还没落地,女士已经抢过了话头儿。    “可不是!我女儿长得也很漂亮的,大家都说跟我年轻时很像……当然了现在阿姨上年纪了,没法儿看了,哈哈哈哈,不过她一米七的个子,身形跟这个小姐姐也差不多,不胖不瘦刚刚好。”她隔空点了江晚晴一下,眉开眼笑,恭维道,“我从刚才就想说了,这小姐姐长得也很漂亮啊,如果不是你们带着孩子,我都看不出来你是当妈妈的人了。”    江晚晴:“……”    您当然看不出来了,因为孩子……不是我生的啊。    江晚晴只能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至于严天意的身世……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我们当父母的人也很开明的,年轻人愿意的话,他们自己发展就好,我们不干预的……小伙子,你朋友的联系方式你有没有?不如让他们互相加一下微信,先让他们自己聊一聊?”    ……热情得令人毛骨悚然。    季绍钧要是就在当场,大约已经被这位阿姨抓回去洞房了。    严修筠在女士略显鼓噪的介绍下,从始至终地保持得体的笑意,倾听到这位女士说无可说,才略带歉意地弯了弯嘴角,略一欠身:“我替我这位朋友感谢阿姨的厚爱,实在是愧不敢当。至于他的联系方式,恕我不能透露给您……不是我不信任您,而是据我所知,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女士的表情顿时僵硬了一下,有几分“好男人都被抢走了”的懊恼。    不过她调整的很快,略微思索了几秒,又抬头问道:“那他和女朋友关系好吗?”    江晚晴:“……”    您调整得也太快了……而且这个调整方向是不是有点儿偏?    听您这意思,如果他们关系不好……您准备让您女儿借机上位吗?    女士的丈夫一直没有说话,听见这句才受不了地探身过来,打断了她:“哎呀这人,一把年纪了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给女儿栽面子!”    女士颇为不忿,却只能靠胡搅蛮缠掩饰心虚:“我说什么了?我问问怎么了?!”    “这人!不懂事儿!”先生一言难尽地点了他老婆一下儿,当着外人,也不好意思说重话,只好含笑朝严修筠和江晚晴微微致歉,“我爱人心直口快,说话总是不过脑子,她没恶意,二位见谅……见谅。”    江晚晴觉得这位先生恐怕对“心直口快”的理解有点问题,但是出门在外,得饶人处且饶人,他的态度又实在很谦恭,让人发不出火。江晚晴只好抱着严天意,和严修筠一先一后地对这位先生笑了笑。    中年女士被先生驳了面子,表情讪讪,有点儿急于找回场子,但是碍于丈夫表明了态度,不好把注意力继续放在打听季绍钧身上。    她看了看这一家三口,笑了,搭话道:“你们一家三口,这是去度假吗?”    “度假顺便探亲。”严修筠答道,“您也是度假吗?”    “哎呀,英国没有什么好玩的啦。”这位女士笑着昂了昂头,“我大女儿在这边结婚啦,请我们来参加婚礼,我们才过来的。”    严修筠含笑道:“那要恭喜了。”    “恭喜什么恭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哎。”她嘴里这么说着,但是眉眼间的表情还是笑眯眯的,颇为女儿自豪的样子,“要说我这大女儿啊,应该跟你们小两口差不多年纪,一直说忙事业忙事业,跟她那个男朋友拖到现在才结婚,看看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羡慕啊。”    她一抬头,看到了从刚才起就躲在角落里滴流转眼珠儿的严天意,顿时有点儿“祖母爱”泛滥。    “这小帅哥儿,我从刚才就看见了,长得这个好,水灵灵的,像外国画儿上的那个小人儿似得。”她俯身逗严天意,“小朋友几岁了?”    “五岁。”严天意脆生生道。    “五岁,再过几年该上学了。”女士道,“好好学英语啊,英语重要的,我家两个姑娘从小学就开始学英文了,后来出国留学才不费劲。”    严天意:“……”    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他已经跳了好几级了,而且他是英国公民……这么算,英语才是他的“母语”。    他瞧了一眼江晚晴浅笑的表情,果断噤声了。    不对强者轻易屈服,也不对弱者高傲炫耀。    这是情商。    哎……严天意装模作样地无声一叹,必须和普通人和平相处的世界,让他这种天才心好累。    女士只当小孩害羞,仍然意犹未尽:“这孩子真乖,一看就是爸爸妈妈教得好,长得也漂亮,乍一看像爸爸,但是眼睛啊神态啊,越看越像妈妈,以后一定是个大帅哥!”    严修筠一顿,严天意也跟着一顿,江晚晴心里则满心吐槽……    这位女士可能眼睛里自带滤镜。    她本意是夸奖,只是料不到她不明真相的夸奖其实会让人尴尬。    她先生说的没错……她说话,确实不过脑子啊。    幸好,飞机上提供餐品的时间到了,空乘的广播恰到好处地打破了这点儿微妙的尴尬。    空姐很快过来优先询问头等舱乘客需要什么餐品,那位喋喋不休的女士终于顾不上他们了。    严修筠感受到江晚晴的沉默,微微转过身来,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笑了一笑:“想吃什么?”    江晚晴微微摇了摇头,回以一笑,示意自己不在意。    她还没出声,严天意则暗搓搓地爬上了她的座位,趁她不备,给她了一个真情放送的“么么哒”,发出了响亮的一声“啵”!    江晚晴果断被他亲懵了。    而这卖萌不要命的小孩儿则揽着她的脖子,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她,软软糯糯地撒娇道:“妈妈,我想吃巧克力慕斯和柠檬虾。”    73、权力游戏6+ ...    严天意凭借超高的卖萌水准, 如愿以偿地吃上了他心心念念的食物。    如江晚晴所言, 这家航空公司的飞机餐发挥了一如既往的高水准,海虾新鲜而大只, 所配的柠檬酱汁清爽不腻, 口舌留香;巧克力慕斯甘甜滑口,细致温润, 难得没有过高的糖度, 相配的餐包绵软,沙拉新鲜,水准远超一般餐厅。    江晚晴对食物非常满意,但她在飞机上吃不了太饱, 不吃又会饿。所以在严修筠的劝说下, 她每样都尝了一点, 剩下的部分则被胃口不错的父子俩悉数分了。    严天意兴高采烈地吃了一通,因为手小不太灵便, 抓了一手的糊糊。    等他想再次冲到江晚晴身边撒娇时,被严修筠一脸嫌弃地隔开了:“擦手。”    江晚晴拆了湿巾, 捏着严天意柔软的小手,一点点把这孩子从小花猫重新抹干净,变回了一个软萌白净的小孩儿。    看他对着自己笑, 连心都跟着软了。    隔壁座位的女士大快朵颐, 此时吃饱喝足,一侧身看到了江晚晴,眉开眼笑, 正要说话,空姐却恰好鱼贯而过,询问各位客人是否需要补充什么饮品。    严修筠眼神动了动,看严天意还在这边赖着不走,跟他使了个眼色,随后又对江晚晴道:“在飞机上适应适应时差,你带天意一起,去后面睡一会儿?”    严天意顺势揪揪江晚晴的手:“妈妈,妈妈,跟我去嘛……”    江晚晴怎么会没察觉严修筠的小心思——他一直不愿意自己和严天意坐到一起去,可是旁边的女士说话实在太口无遮拦,让他们一家三口都跟着尴尬,严教授这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头等舱仓位里,虽然并排之间的座位并不宽敞,但是前后之间的距离很大,这个设计是为了方便客人把座位摊平变成一个简易床。    江晚晴坐到后面去,那位女士想要扭头说话,就不那么方便了。    江晚晴笑了一笑,顿时领会了精神:“好的,我带天意睡一会儿,过些时候再坐回来。”    严天意小小的欢呼了一声,抓着江晚晴的手,一前一后地挪到对角线两个空位里去了。    她一走,严修筠顺势坐进了里面靠窗的位置,这样一来,他们一家人的距离和那位女士就都有点儿远了。    那位女士扭了两次头,发现和江晚晴说话实在要扯好大的嗓门儿,又因为男女有别,不好贸然坐到严修筠身边去。她终于找不到说话的机会,只能悻悻然收拾了一下,也放平座位小憩去了。    航程至此一路平稳。    几个小时以后,飞机降落在曼城。    头等舱的乘客优先下飞机,他们本来该比其他人都早一点,可因为严天意想去卫生间,因此耽搁了一会儿。等严天意收拾完,他们再出来的时候,飞机上的其他乘客都已经陆续走光了,只能看见零星的几个人。    距离转机的时间不算紧迫,江晚晴倒是也不急,他们一家顺着通道朝前走,很快找到了转机的指引人员。    按照曼城机场的规定,他们不是像其他旅客一样,排队出关就行,而是要先乘坐机场接驳大巴,去往另一个航站楼办理出关,然后才能办理中转手续。    结果出关的过程,遇到了一点儿小问题——他们一家三口所持的证件完全不一样。    江晚晴拿的是中国护照,严天意是英国公民,严修筠则更复杂一点儿——他出生的时候,严书音女士出于一些考虑,把他的籍贯落在了港府,但是由于他出生于港府回归大陆以前,所以他同时拥有合法居英权。而他回英国时为了方便,所持的一般都是英国护照,在入关时,享受英国公民的待遇。    而曼城的入关口把外国居民和本国居民区分开了,这样一来,江晚晴要走的“外国居民入境通道”,而严天意和严修筠则要“本国居民入境通道”,这两个通道不在一起,他们三人只好兵分两路,约定到航站楼办理转机手续的地方会和。    江晚晴对此没有什么意见,正好孩子也有人管,她一点儿都不担心。    这趟航班到的时间还算早,而曼城的入境口也和她想象中一般宽松,等待海关人员查验手续的,除了江晚晴自己,前面只有两个人。    也巧了,这两个人她还算得上认识——就是在飞机上要给季绍钧介绍自己女儿的中年夫妇。    江晚晴遵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先坐在了一旁等待,有一搭没一搭地关注一下那对中年夫妇的进度,看看什么时候轮到自己,结果这一关注,就发现海关人员的脸色不太对。    海关是两位三十岁上下的年轻白人女性,原本的态度还算热情,但是这两个中年夫妇的英文显然不太好,这两方人,一方听不明白皱起了眉头,一方说不明白越来越急,几乎像是要吵起来。    这种情况,对于远道而来的夫妇俩是非常不利的,江晚晴身在海外,不想同胞遭遇这种尴尬和难堪,赶紧站起身来,和海关负责排队的工作人员示意,自己可以充当翻译。    工作人员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示意江晚晴等等,随后去和海关的人员沟通,不一会儿,那两位白人女士招了招手,示意江晚晴过去。    同航班的阿姨看到江晚晴,简直像看到了救星,一把拉住江晚晴,急着道:“哎哟小姐姐!你赶紧跟他们说,阿姨可不是什么非法人员,我们的证件都没问题,让他们赶紧放我过去啊,我那飞机俩小时以后就起飞,不然赶不上了。”    江晚晴忙制止了她:“阿姨,您冷静,我理解您着急,但她们本来就听不懂您说什么,您这样的表情会让她们误会您要和起争执,这对您很不利。”    “我没有,我……”    她还要说什么,结果被同行的丈夫一把拉住了。    “别说了。”先生道,“听孩子的,听听孩子怎么说。”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争辩毫无意义,勉强笑了一下,示意海关人员听江晚晴说。    而海关人员已经皱着眉摇头了,非常不认同地把视线转向了江晚晴。    江晚晴不卑不亢的露出一个笑容,用流利的英语对两位海关人员道:“我相信这之间存在一些误会,这两位老人下一班航班即将起飞,他们焦急是因为马上要错过航班了,又因为语言不通说不清楚,并非针对你们。”    海关人员的脸色闻言缓和了一点,仍然谨慎:“他们下一班航班飞往哪里?”    江晚晴转过头来翻译了一下,很快得到了答案:“伦敦,希斯罗机场,航班号在他们提供的资料上……那一张。”    海关人员找到了资料,点了点头:“返航是哪一天?”    江晚晴询问了一下,回答道:“三个月后,返程航班也已经预定了。”    这个时间让海关人员明显的紧张起来。    “三个月?”海关人员找到了他们的入境卡,“他们入境卡上填写了来此目的是‘旅游’,可是他们语言不通,为什么要待这么久?……这个地址是哪里?”    江晚晴没有立刻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涉及了明显的移民倾向问题,于是她转头询问了中年夫妇,才回答:“这是一个酒店,预定的订单也提交给你们了。”    “可是这个订单上只有五天。”海关女士明显不满,“其他时候他们住在哪里?”    江晚晴只得将这个问题重新转达,而那位先生说了实话:“这是我们大女儿结婚的酒店,实际我们不会住那里,我们会住到二女儿那里,但是这个……我女儿说入境的时候不要提起,会判定有移民倾向。”    江晚晴了然,可是……对方已经怀疑你们有移民倾向了。    她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转向海关人员时,稍微换了个说法。    “这个酒店是他们女儿结婚用的酒店。”江晚晴故意透露婚礼的事情,而后道,“他们非常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来英国也是为了参加他们最优秀的女儿的婚礼,同时因为女儿经常描述英国的美丽风景,准备在英国旅行一段时间,而婚礼有多麻烦……你们懂得,他们不想在婚礼前给女儿添麻烦,所以还没有仔细询问女儿哪里值得去玩儿,所以酒店只定了婚礼那几天,想等咨询女儿后,再继续预定。”    海关人员的年纪还算轻,又是女性,从她短短几句话里,听出了“婚礼”的浪漫,又听出了“为人父母的爱意”,对中年夫妇的印象已经从“不讲理的外国人”扭转成了“语言不通又为子女考虑的可怜父母”。    欧美人的观念中,对浪漫和爱意这两项东西非常崇尚,听江晚晴一说,他们的态度已经完全转变了。    等到江晚晴示意二老拿出女儿的结婚请帖展示一下的时候,两个海关人员的表情已经完全是祝贺和恭喜了。    随后,她们又问了两句无关痛痒的事情,江晚晴一一对答后,这对中年夫妇终于获得了通关章。    夫妇俩的表情显然有庆幸和欣喜,江晚晴自己也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海关人员对江晚晴印象很好,轮到江晚晴通关的时候,对方问都没怎么问,只简单核对了证件,就直接盖章了。    江晚晴含笑致谢,接过证件,走出海关通道准备进入航站楼,结果一转弯这才发现,那对夫妻等在那里还没有走。    他们看到江晚晴,直接迎了上来。    那位女士心有余悸,握着江晚晴的手不住地晃:“孩子,阿姨和叔叔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了,没有你的话,我们可能已经被海关扣在小黑屋了。”    江晚晴有点儿招架不住她的热情:“阿姨您别这么说,应该的,应该的……您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    “好孩子啊……以前每次都直接飞伦敦,我们没遇到过这种盘问,吓坏了!下次可不能从这里转机了。”阿姨说着,又问,“孩子,你过些时候去伦敦吗?”    江晚晴话没说死,只是道:“可能会去。”    “去,去了联系阿姨。”女士热情的握着她的手,“哎?让你叔叔把我们俩的联系方式写下来……写哪儿呢……”    而那位先生则直接掏出了一份请帖,飞快在上面写了两个号码递给江晚晴:“小姑娘,这是叔叔和阿姨的电话,还有这份请帖,上面是叔叔的名字,我们两口子真心邀请你和你先生参加我们女儿的婚礼,你拿着这份请帖去就好,务必给我们两口子一个表达谢意的机会。”    江晚晴盛情难却,只得收下,又看了看表:“阿姨,您的飞机快到时间了,我们赶紧去办登机手续?”    “好好好……”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江晚晴一路充当翻译,帮着两个看见英文就眼晕的中年人领了登机牌儿,找到了登机口,一路送走千恩万谢的夫妻俩排上了队,这才回过头去,去找严修筠。    她匆匆赶到约定地点,发现他们父子俩显然已经等了一段时间。    严修筠表情沉肃,不时拨着电话,但显然一直没拨通;而严天意无精打采地歪在座位上,有点儿焦虑的左看右看,恰好一抬头,远远见江晚晴姗姗来迟。    “妈妈!”    他们父子俩的眼睛同时亮了一亮。    74、权力游戏7+ ...    严天意看到她的第一瞬间, 就蹬着两条小短腿儿一溜儿烟跑了过来, 张开两条小胳膊把江晚晴一抱,奈何他人小腿短身高只到江晚晴的腰, 所以他只能仰起头, 眼泪汪汪地看着江晚晴:“妈,你去哪了?我还以为……”    他说着, 委屈巴巴地一扁嘴, 把脑袋扎下去,不肯抬起来了。    这小孩儿眼里的惊吓不像装的,江晚晴一阵愧疚,赶紧低头摸摸他的小脑袋瓜, 正要出言安慰, 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熟悉的男士的皮鞋。    她一怔, 顺着那双鞋往上看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同样起身走来的严修筠。    那一瞬间的严修筠让她感觉有点儿陌生, 可以说,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严修筠。    江晚晴一见钟情的男人, 一贯沉稳,从容,温和,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而此刻站在眼前的严修筠, 几乎是完全的不沉稳,不从容,不温和。    他微微皱着眉, 原本英俊清朗的眉眼之间夹杂着一种充满戾气的山雨欲来,那阴翳的气息太过摄人,甚至让江晚晴无端产生了一种他要和什么人鱼死网破的意味。    两人对视一眼,江晚晴居然没说出话来。    而严修筠走到近前,以审视地目光注视了她两秒,深吸了一口气,又闭着眼将这口气长长地吁了出去,这才长臂一展,揽住了面露几分茫然与愧疚的江晚晴。    等他放开她的时候,他眉目间的戾气已经全然散去了,表情间有压抑过的焦虑和烦躁,但是他的语气已经比江晚晴想象中还要温柔了几分,像是生怕自己吓到江晚晴。    “怎么这么久,遇到什么事了吗?”    严天意没有严教授这么委婉,抱着江晚晴不撒手,抬起头满是控诉,连珠炮一样:“妈妈你半天没出来,手机也没开,我们还特意绕回你的通道去问工作人员,有没有看到你走过来,结果对方说你走了好一段时间了。我们还以为是和你错过了,赶紧回去办转机手续的柜台找,结果人家说看到你和两个亚洲面孔的人一起走了……你再不回来,我爸就要找大使馆了……现在外面这么乱,我还以为……”    严天意说到这儿,又说不下去了,重新变成了一只委屈巴巴的小鸵鸟。    面对孩子的控诉,江晚晴先是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突然“失踪”,大概把这父子俩吓坏了。    下了飞机后她手机一直忘了开,而在海关窗口的时候,帮助那对夫妻通关,又花了好长时间,随后又是帮忙办登机,又是帮忙找登机口,而那两位又特别热情,在海关大概是被吓到了,一直拉着江晚晴不住地道谢,让江晚晴不好意思一直看时间。    这样一来,耽搁的时间,远远超过了江晚晴原本的预计。    身在国外,跟着陌生人到处跑,死活不开手机,也没有提前给家人说一声……    江晚晴懊恼的发现,自己办的都是不经大脑的事儿。    她本以为自己是“举手之劳”,却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如此担心,只这么一想,她不仅对严天意的控诉充满歉意,也更能理解严修筠那满是阴霾的脸色了——易地而处,以她的脾气恐怕早就炸了,一打照面,绝对不是这样压抑了又压抑后,还能问出一句温柔的“遇到什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江晚晴一手摸了摸严修筠仍然略显紧绷的脸,一手揉了揉严天意的小脑袋瓜儿,满脸歉意,“有两个人因为语言不通,差点儿被扣小黑屋……帮他们解释了一下儿,没想到耽搁时间长了,让你们俩担心了,对不起对不起……”    严修筠顺势抓住江晚晴的手,微微蹙了蹙眉,仍未完全放下戒心:“那两个是什么人?”    “就是飞机上要把女儿介绍给季绍钧的那两位。”江晚晴说着,突然又想起来,她随身包的侧面还放着那张请帖,便拿出来给严修筠看,“老两口千恩万谢地走了,硬塞给我一份请帖,写了联络方式,还请我们去参加他们女儿的婚礼。”    严修筠一眼扫过那张请帖,上面有那中年夫妻两人的名字,后面又分别对应了两个电话号码,明显是新写上的,证明江晚晴所言非虚。    那中年夫妻显然是普通老一辈人的思维,虽然自来熟了点,但是言行不算过分,也没有特殊行径表明他们别有用心,严修筠稍稍放下了戒心,接过江晚晴手里那张制作考究还带着沁人香气的请帖,很浅地扯一下儿唇角,显然并不热衷:“你准备去参加吗?”    江晚晴终于从严修筠脸上看到了烟消云散的可能,赶忙道:“萍水相逢举手之劳,又不是非要承人家的谢意,我觉得到时致电道一声恭喜,说我们行程没安排开,就可以了。”    这个答案也不知道是令他满意还是不满意,他眉宇间的表情极淡,不能说愠怒,但也算不上高兴。    江晚晴心虚地觑着严修筠的脸色,却在他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瞬间把眼神儿挪开了。    严修筠浅笑了一声,把请帖一合,原样放到了江晚晴的包里,又叹了一声,似是自己和自己较量中最后的妥协。    “下次不要这样,最起码打个电话。”严修筠无奈地斜了她一眼,而后叹气道,“我会担心。”    他的声音低低,听他说“担心”两字,江晚晴心都跟着漾,为了哄哄他,又赶紧牵了他的手,连撒娇带耍赖地晃了一晃:“特殊情况嘛……下次不会了。”    “妈妈你以为这样就能抚平我心灵的创伤了吗?!”抱着江晚晴的小鸵鸟不干了,“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知不知道我离开你有多惊慌失措,你想一句对不起就粉饰太平吗?不,你最起码……”    “不去冬令营是不可能的,儿子。”江晚晴在和严天意的斗智斗勇中,被迫提高了智商,学会了闻弦歌而知雅意,断然道,“我目前所犯的错误最多值一个汉堡套餐外加巧克力冰淇淋,所以这个赔偿你要不要?”    谈判基本原则,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江晚晴在这方面的段位明显比较高。    看着她一副“你不接受这个条件我也没有办法呢,但是这个条件很优厚了过这村儿就没这店”了的表情,严天意生生感受到了他爹严教授这个坏榜样的威力——看看!看看!什么叫一汪清泉变墨江!他妈已经被带坏了!    天才儿童惨遭镇压,审时度势,本着捞一顿算一顿的原则,嘟着嘴承认了不平等条约的合法地位:“……要。”    半晌没出声的严修筠终于轻轻笑了出来。    而江晚晴却突然有一种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的自豪感。    美人这一笑多美啊。    博美人一笑……又多难啊。    江晚晴无言喟叹了两秒,怀着和昏君惺惺相惜的惆怅,带严天意觅食去了。    按照他们原本的行程,他们下飞机后有一段可以调整休息的时间,而现在紧赶慢赶,这个时间只够吃一顿饭。    不过他们下一趟行程只有一个小时的航行时间,不修整也不算难熬。    傍晚,他们终于降落在了南部的盖特维克机场。    机场有火车直达严修筠出生的那个小镇,他们一家三口买了票,很快上了车。    时隔多年再乘英国的火车,江晚晴居然有点儿不适应,可是又抑制不住地有点儿怀念。    她在英国做访问学者的那一年,实验室设在伦敦,而因为一些专业交流,总是要跑剑桥,那时候她还不适应英国的右舵车,所以火车是出行首选。    江晚晴一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一边对严修筠道:“那时候我一周就要跑一次剑桥,连起来的火车票大概能绕伦敦一圈儿,而且英国的火车票购买方式算的好精,我一周跑一次,只有工作日过去,买月票太亏,买当日票也很贵,好不容易有一个月要多跑几次,我自以为聪明的买了月票……结果那个月赶上英国的一个什么假期,英国人提前都安排好休假去了,只有我不知道——结果月票还是浪费了。”    严修筠饶有兴致地听她说以前的事,眼底都是温柔:“然后呢。”    “我为了不让英国佬占便宜,所以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趁假期去了趟剑桥,去玩儿。”她压低了声音,说着说着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结果忘了为什么,被康河的战斗大鹅追着跑,脸都丢尽了。”    严修筠脸色一滞。    江晚晴仿佛从他脸上看出了要拔鹅毛做烧鹅的意思,连忙笑着道:“别这样别这样,我这么英明神武,当然跑掉了……我好像就是从那以后,开始适应右舵车的……虽然最后,也没适应好。”    江晚晴摸摸鼻子,没好意思重提她的车祸……    严修筠眼里有浅浅的哀伤,和她眼神相接时,又终是微微笑了。    他英俊的眉眼映着将晚天色的明艳霞光,像是有一种别样的情绪随着蜿蜒的河流缓缓流淌,看似不急不缓,却到海不复。    江晚晴的心里不知为何又软又暖,她从这个眼神里体味到了一点别的东西。    她一点一滴的过往,终是有人心魂梦牵的彼岸之处,哪怕霞光过后就是无尽黑夜,也终有人牵着她的手陪她前行。    心中有爱的人,面对这个世界便没有恐慌。    她心里有一种毫无来由的释然,仿佛如愿以偿。    严天意经过长途旅行,精神有点儿委顿,在火车有节奏的微晃中昏昏欲睡,半晌,又在行驶员报站的声音中猛然提起了精神。    “妈妈,妈妈。”严天意拍着江晚晴的手,让她看窗外那片笼罩在夕阳余晖中宁静安详的小镇,“到了。”    75、权力游戏8+ ...    伦敦的冬日暮色早临, 日落时分也不过午后四时。    今日的白昼是难得的晴日, 温度将寒未寒,余晖中的小镇笼罩着晚霞的金色, 随着那一抹不肯泯灭于凛冬的绿意, 蜿蜒至小镇中央。    英国南部多丘陵,严修筠的家位于镇子中心, 恰好在半山腰上, 江晚晴领着严天意不急不缓的走,一抬头,四季不肯凋零的英伦玫瑰花团锦簇,大片大片几乎遮盖了窗棂, 恰在庭院中孤芳自赏的绽放。    严天意挣脱了她的手, 一口气跑到了院门外, 提前宣示了领地主权,才回过头来远远朝着她招手:“妈妈!”    江晚晴被夕阳中的玫瑰美得炫目, 听见他的呼唤,对着孩子的小脸欣然一笑, 脚下也加快了脚步。    严修筠揽着她的腰和她并排而行,行至门前,才放开了手去找钥匙。    严天意则抓着她的手进了庭院。    “妈妈, 妈妈, 这些都是以前奶奶种下的,后来爸爸又种了一些。”严天意说着,眉开眼笑, 眼中如有星光,“英国的冬日总是下雨,黏腻腻,湿哒哒的,你一来,连天气都变好了。”    江晚晴被情话满分的儿子撩了一脸,心说这孩子以后要骗走多少小姑娘。    她弯下腰伸手捏了捏天意的脸,却听身后严修筠低沉的嗓音响起。    “晚晴,回家了。”    她直起身来回头,恰见严修筠于石阶之上含笑而立。    霞光温柔的铺满庭院,英俊的男人修然立于锦绣彼端。    好了,江晚晴已经没有心思担忧严天意以后是否祸国殃民了,作为被严教授骗走的“小姑娘”,她好像没什么资格去担心别人——起码她被骗的挺心甘情愿的。    一家三口终于进了门。    严书音女士留下的别墅分上下两层,一楼是客厅,二楼是卧室,陈设并不奢华,重在温馨舒服,整体是英式装饰的风格,只在一点细节上能反应华裔的生活习惯。房子一年多没人住,但显然有人帮忙打理,而且打理地非常精心,屋内的陈设打理得井井有条,空气也清新,显然是有人常来,家具上更不曾有浮尘,连厨房冰箱里都有新鲜的食物常备。    江晚晴上上下下走了一圈儿,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这是严修筠出生长大的地方,这个屋子里,有家的气息,即使它远在重洋彼岸默默伫立,也不曾让人觉得陌生。    严修筠打开了供暖设备,又特意用晾干的松木烧起了壁炉,屋子里很快暖和起来。    严天意回到熟悉的地方显然很开心,上蹿下跳,一刻也不肯安静下来。    江晚晴看他自得其乐,也没管他,试着用咖啡机磨了一杯咖啡,很快屋子里馨香四溢。    江晚晴抱着一杯热咖啡在壁炉边取暖,一抬眼,就发现壁炉上摆了许许多多的照片,她好奇地走过去一一取看。    最前面的照片显然属于严书音女士,几十年前的老照片只有灰白的影像,背景虽然在港府,却是英式的花园,上面的年轻女性容貌温婉,笑容有着少女的俏皮,眉目间却有有一种独特的英气。    再后面是穿着学士服的照片,三张摆在一个相框里,学有所成的女士带着那个年代知识分子独有的修然傲气,亭亭玉立。美丽的容颜未改,姿态却日渐从容。    再后来的照片有了颜色,几次获得药学大奖提名,又两次获得药学突破性大奖,奖章证书和颁奖时那一笑的定格将瞬间记录成了永恒,两张照片上的严书音,一张年纪尚轻,眉眼之间满是年少功名就的神采飞扬,一张年龄已长,却仍然有着超越岁月的绝代芳华。    最后一张她的单人照片,就拍摄于这间别墅的庭院,明媚的阳光普照这一方土地,大片的英伦玫瑰在她身后鲜妍怒放,发已全白的严书音独坐于藤椅上,风风雨雨几十年的岁月带走了她身上少女的娇俏,却重新赋予她一个焕发着别样光辉的灵魂。她容颜不复年轻,却依旧慈祥,眼中的光芒依旧璀璨而坚定,敢与万物争颜色。    影像无言,却记录了一个传奇女性辉煌的一声。    江晚晴看得入神,身上被搭了一块薄毯,回头一看,果然是严修筠。    “在看什么。”    “我婆婆真漂亮。”江晚晴应声而笑,不由赞叹道,“铿将玫瑰,当有所名。”    严修筠满意地亲吻了一下儿她的额头,从身后搂着她:“‘婆婆’这个称呼用得很好。”    江晚晴用胳膊轻轻拐了他一下儿,重新把视线落在了照片上。    后面还有照片,上面的严书音女士依然年轻,她坐在草地上,满目温柔地笑,身边有个两三岁的熊孩子,极其不情愿拍照一样的,在她身后沉着脸。    这孩子不苟言笑,眉目严肃,还没长开的眉宇间就透出了日后不怒自威的气势。    “哎?这是大哥吗?”江晚晴显然被这气势震慑了,回头问严修筠道,“哇,他从小就这么……君临天下么?”    “……”严修筠被这个形容说得顿了一下,“你其实是想说‘目中无人’。”    被戳穿的江晚晴连忙摆手三联:“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那是你说的,反正我没说。”    严修筠一笑,纵容地跟着装聋作哑:“好,你没说。”    江晚晴把自己往他怀里一歪,接着看下一张照片。    严书音女士怀抱着小婴儿坐在座位上,已经十几岁的少年不怒自威,站殿将军一般的往严书音身后一戳。    “大哥这表情啊……”江晚晴欲盖弥彰地评价了一句,又指着小婴儿,“这是你……啊,这么小一团,好可爱。”    “现在不小了。”严教授一本正经地在她身后,让她枕着自己温热结实的胸膛道,“你知道。”    江晚晴原地愣了两秒,只觉得一股热气从严修筠的吐息中传来,肆意在脸上红红火火地烧,她没想歪,她没想歪……一定是壁炉太热了!    严修筠却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故作无辜地低低笑了两声,逗他道:“脸怎么这么红,想什么呢?”    江晚晴:“……”    她反正是不会承认的,即使她、色、欲熏心,奈何段位不如人家高。    “就是温度上来了。”江晚晴盖棺定论道,又拿了一张照片,“这是你毕业吗?初中?”    “高中。”严修筠没有穷追不舍,放过了她,又给她指指旁边的照片,“我和季绍钧同届,小时候在同一所私立学校,从小学到高中。”    江晚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他们两人的合照。    两个差不多同样高大的男孩儿勾肩搭背,亲密无间的朋友,连眉目间的神色都有几分相似,同样张扬而肆意的青春年华,同样准备大展拳脚的野心勃勃。    如今的季绍钧显然在锋芒毕露的不归路中杀出了重围,显露出来的气质愈发的欠抽了;而如今的严修筠,则像是将波澜沉如池底的幽潭,表面的平静也无声宣告了他的深不可测。    江晚晴自小对这种锋芒内敛的男人更有好感,但是看到严修筠年轻时的样子,她仍然不由觉得欣赏——她喜欢的是严修筠这个人,所以愿意接受他的如今和过往。    可她嘴上依然不饶人。    “哇。”她故作大惊小怪道,“你年轻的时候和‘季扒皮’先生真有夫妻相。”    “胡说八道。”    严修筠笑着,轻拍了江晚晴一记。    江晚晴一顿,整个人又烧起来了……    活到如今,江博士发现自己生平第一次因为说错话,被人用打pp的方式惩罚了……    而那个“施暴者”的手,还停留在那里没挪开。    不仅如此,这个过分的人故技重施,低头看了她一眼,缺德地笑了一声,低低问:“怎么了?脸比刚才还红?”    “……”    江晚晴故意动了一下儿,却发现某些人的手十分享受地跟着调整了一下儿……这个调整简直让她甘拜下风。    然而她永远是死鸭子嘴硬的。    “没怎么。”江晚晴瞪他,“某些人把火烧得太热了!”    “是吗?”某些人悠然答道,“我倒是觉得,还可以再热一点。”    江晚晴:“……”    不同于他散德行的亲爹严叫兽,严天意巡视完了自己的领地,发现自己的地盘儿如故平静。他骄傲得像个统治着草原的小狮子,昂着头从楼下往下看,扒着楼梯的扶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爹,挑衅道:“爸,你以为甩开我就能和我妈过二人世界了吗?我用我敏锐的观察力告诉你——那是不可能哒!”    江晚晴忙用手去遮自己的红脸,而严教授仍然搂着夫人没放,抬头一挑眉:“哦?”    “家里的钥匙只有季奶奶和大伯母有,但是季奶奶几个月前去了伦敦季大伯家,而且楼上的客房多了画板和钢琴,厨房的柜子里放了猫粮,冰箱里还有新鲜的蔬菜水果——季奶奶家就在隔壁,不会买吃的更不会买猫粮!”严天意满意的宣布他的观察成果,“所以最近一定是大伯母和姐姐们常来住,连CoCo都带来了……另外,你觉得我大伯母过来,大伯会不过来吗?天真!”    严修筠倒是没放在心上,看着在一边欲语还休的江晚晴,漫不经心地笑着道:“是吗?”    “当然是!”严天意得意洋洋,觉得他爹的漫不经心完全是在掩饰被大伯发现的懊恼,干脆下了一剂猛药,“我记得你没有告诉大伯你要回来哦?所以赶紧扫榻相迎严教授,大伯要抓你回去继承家业啦!”    江晚晴:“……”    76、权力游戏9+ ...    傅大公子还没来, 严天意小朋友却先行领略了抖机灵的下场——他被严教授无情无义地送去了冬令营, 任他撒泼打滚,也没许诺会早些接他回去。    送走了孩子, 夫妻二人终于迎来了彻底的二人时光。    江晚晴来做访问学者时, 每天忙得飞起,主要在伦敦周围转;而严修筠是个“英国土著”, 像每一个当地人一样, 没事儿不喜欢往旅游景点儿扎,两个人聊天儿才发现,附近的“旅游胜地”,他们居然一个都没去过。    没去过好啊!正好可以一起去。    英国南部靠海, 他们从小镇上了火车, 出站步行十几分钟, 就是供游人沿途行走的海岸线。    海边码头,像栈桥一样延伸至海里, 而码头上,开着据说世界上最大的码头游乐场, 带着游人的尖叫声呼啸而过的过山车、比城市最高建筑还要高上些许的跳楼机、一半在岸上,一半悬空在海里的太空船……看得江晚晴跃跃欲试。    她兴奋地拉着严修筠去买票的样子,像个看什么都新鲜的小孩儿, 年纪不知道被她长到了哪里去。    然而下了过山车……    严修筠皱着眉给她拍背, 她死去活来地干呕了一通,什么也没吐出来,眼神儿却还不死心地瞄着最里面的海盗船。    “走了。”严修筠掏出纸巾给她擦嘴角, 注意到她的眼神儿,干脆伸手轻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视线从海盗船那里挪开,“要知道会让你这么不舒服,绝不带你来。”    他的动作有点儿霸道,惹得旁边路过的几个金发女生回头看了好几眼,她们原本可能是警惕,但是看清了严修筠的长相后,则你推我桑地笑成了一团。    江晚晴被翻江倒海的胃支配了全部感官,没注意到严教授在异国他乡,也能无端招惹芬芳。    但是,“认怂”两个字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江四小姐的字典里的。    于是她一昂头,强辩道:“反正人家不会以为我是因为过山车吐成这样的!”    严修筠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那为什么人家都在看你?”    那几个女生还没走远,一边笑一边走,时不时还要回头,朝他们的方向看两眼。    江晚晴呕得七荤八素,没听清她们说什么,还真以为人家是在笑她,眼珠一转给自己挽了个尊,不讲理道:“都怪你站在我身边!她们一定以为……呃……我怀孕了!”    然后就被严教授轻轻弹了脑门,不由分说地揪走了。    江晚晴刚吐过,严修筠怕她不舒服,想带她先回去休息,结果她死活不肯,严修筠拗不过耍赖的江四小姐,只好陪着她沿着海岸线慢慢地走。    冬日的海风清冷,幸而阳光明媚,江晚晴被海风吹散了晕眩感,又被阳光照得浑身暖融融,不一会儿就生龙活虎起来。    海岸线的沙滩不是细沙,而是成片的鹅卵石,不远处的海域中仍有英国人冬泳,振翅足有一米的大海鸥在头顶盘旋,时不时发出小孩子笑声一般的尖叫。    他们没走多久,就看到了海边传说中的留影圣地——一个烧毁的船坞。    “啊,这个我知道,对面就是法兰西。”江晚晴看着远方的岛屿和灯塔,拉着严修筠站住,指着烧得只剩下一个漆黑框架的船坞,“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三百万英国士兵由此穿过英吉利海峡,抢滩登陆诺曼底,成功开辟了欧洲第二战场……”    严修筠朝海里的船坞看了一眼:“你从哪知道这些的?”    江晚晴一笑:“我编的啊。”    饶是一贯波澜不惊的严教授,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江晚晴的理直气壮噎住了。    “我小时候,基本都是郎玉堂带我玩儿,那个时候有什么可玩儿的啊,我又不可能跟他上房揭瓦,所以就逼他给我讲故事,他一开始还能给我讲点真格的,后来就是一本正经的胡编。”江晚晴对郎玉堂的鄙视溢于言表,“近墨者黑啊……”    严教授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手机,动了动手指,笑了:“你编的还挺是那么回事儿。”    “哎?”    “我查了,距离此处不远曾是英国的海军基地。”严修筠道,“诺曼底登陆确实有从此处出发的船只。”    这回轮到江晚晴噎住了,哭笑不得道:“你还真查啊……”    严教授从善如流地收起了手机:“好,以后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的眼底满是温柔,江晚晴被他如此笑着注视,顿时觉得自己的胡说八道无所遁形,终于绷不住,笑了。    她扯着严教授的胳膊离开了沙滩:“走了走了,不是说去看白崖。”    白崖又称“七姐妹崖”,在海岸线的另一端,山势的波澜让她像七个手拉手的姐妹一般,守护着英国的南端,故此得名。    江晚晴和严修筠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在一片人迹罕至的荒郊下了车,又徒步穿越了一大片英式牧场,来到海岸边。    江晚晴看着上山无路,下海无门的浅滩,这才傻了眼:“咱们是不是走错了?一二……不是说七姐妹吗,为什么只能看到两个?”    “唔。”严修筠研究了一番地图,下定了结论,“我们下错了车站。”    江晚晴:“……”    此处只有一条路,他们只能原路返回方才下车的地方,等车好再前行一站。    他们等的车……那叫一个慢。    二十分钟过去,他们没等到要坐的车,反而等来了同样下错车的一对年轻夫妇。    在国外的中国人可能有同样的气场,他们四个人一打照面,都笑了:“您二位也是中国人吗?”    “是啊。”    “七姐妹崖景区是从这边下去吗?”    江晚晴忙拦住了那夫妇俩:“别下去,我们走了好远,被骗了……这里下去只能看到一半山崖。”    江晚晴掏出她用手机拍下来的照片,递给夫妇俩看:“跟网上其他人拍的照片完全不一样的,我们该等下一趟车,到山崖的另一侧去才能看到全景。”    这夫妇俩都是外向且非常正能量的性格,听闻此言,倒没有多少懊恼,反而庆幸起来:“幸好遇到你,不然我们俩此行注定要留下遗憾了。”    四人由此结伴成行,严修筠带路,其他人随行,终于坐上了正确的车,看到了他们理想中的全景。    白垩断崖巍巍而立,高耸于英吉利海岸边,猎猎海风呼啸于耳畔,头顶上,英国二战时期的老式飞机不断盘旋,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仿佛重现了战争年代的紧迫感。    已经转向天边的晚阳放纵着最后的光辉,光芒映在每一个人脸上。    江晚晴伫立崖边,严修筠在她身侧握着她的手,和她相视一笑。    有一瞬间,她仿佛穿越了历史和沧海,把这一秒记忆定格成了永远。    似乎有人也是这样想的。    和江晚晴相仿的沈安萌——就是年轻夫妇中的妻子,她看到了这一幕,立刻举起了手中的拍立得。    照片很快出来,她拿在手里扇了扇,等到照片里的俊男美女显出了清晰的影像,她便眉开眼笑地把照片递了过来:“我觉得刚才那一幕太美了,我忍不住拍下来了……这张照片送给两位,感谢你们带我看到这么好的风景!”    “我们也该谢谢你。”严修筠接过照片,十分珍重地夹在了钱夹里,他的笑容深邃而真挚,“我们正好缺一张照片可以摆在英国的家里。”    一天的行程,人皆尽欢。    江晚晴和沈安萌十分投缘,连带两位先生一起,四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了回国后再聚。    他们四人在火车站所在的附近一起吃了一顿晚餐,这才各自踏上了各自的车站。    江晚晴在外面疯了一天,精力旺盛如她,也不免露出一点儿疲惫,可是镇子十几分钟就到,她不敢睡实在,便靠着严修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我看到沈安萌的朋友圈了。”江晚晴一边举着手机看,一边下意识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她先生一看就是个厚道人,在平城做IT行业,她自己是非政府机构的工作人员,最近被派到了英国这边工作。”    严修筠显然不如江晚晴这么喜欢关注别人,而是低低的笑了一笑,按住了怀里乱动的人:“玩的很开心?”    “还行。”江晚晴拿腔拿调儿,却十分嘚瑟地挑了挑眉,明显表示“非常开心”,随后趁热打铁地提要求,“我明天想去那个什么亲王用来夜夜笙歌的皇宫……”    严修筠帮她理了理微乱的头发,笑了:“可以。”    火车很快到站,天色已晚,他们两个人手牵着手,慢悠悠地朝家的方向走,江晚晴显然还沉浸今天的行程里,一边走,一边和严修筠眉飞色舞地回忆。    可是就快走到家的时候,严修筠却突然站住了,表情一紧,随后又微微一叹气。    “怎么了?”    江晚晴满心疑惑,抬头朝家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也愣住了——她们家的门前,停了一辆非常扎眼的劳斯莱斯幻影。    77、权力游戏10+ ...    英国佬守规矩是出了名的, 等闲人绝不会把自己的车子往别人家门口停。    江晚晴和严修筠对视一眼, 都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江晚晴:“……大哥供职于英国军情六处吗?”    不然怎么来得这么快?    “没有。”严修筠无奈了一秒,冷笑了一声, 随后咬牙切齿, “很明显,我们中间出了一个叛徒。”    江晚晴:“……”    严天意小朋友睚眦必报, 被爹坑了, 岂有不坑回来的道理。    他虽然前脚进了冬令营,但显然,后脚就以萌服人的借到了带队老师的电话,声泪俱下地去找他大伯控诉了严教授携妻私奔、抛子弃家的“罪行”。    江晚晴看了看严修筠的脸色, 又回忆了一下儿傅修远“君临天下”的脸色, 试着建议道:“要不……咱们去住宾馆?”    “想什么呢?”严修筠好笑的弯了弯唇角, “我大哥又不是老虎。”    ……杀人不过头点地,傅大公子的气场可比老虎可怕多了。    但是江晚晴话一出口, 就意识到自己出了个又怂又馊的主意,有点儿理亏地摸了摸鼻子, 也笑了:“那大哥抓你回去继承家业怎么办?”    “你听严天意胡说。”严修筠有点儿无奈地笑,“大哥没这么无聊。”    既然没这么无聊……那你为什么也跟着叹气呢?    不过看着严教授风萧萧兮的表情,江晚晴到底没揭穿他, 跟着他一前一后的进了庭院。    往日回家, 屋子里都是黑漆漆一片的,可是今日,傅修远将车大大方方地停在了门口, 将室内的照明全部打开,摆明了是在等着他们归来。    严修筠干脆放弃了寻找钥匙,直接按了门铃。    江晚晴莫名有几分忐忑地跟在严修筠身后,准备门一打开,就直面傅修远那张“君临天下”的脸,然后毕恭毕敬地跟着严修筠一起叫“大哥”。    然而,门开了一条缝,她心理预期中的那张不怒自威的霸总面容没有出现,甚至没有人——取而代之的是脚底一张毛茸茸的小圆脸。    小圆脸上有一双玻璃琥珀般的大眼睛,毛茸茸的小脑袋上顶着一双尖尖的毛耳朵,圆滚滚的身材像个绒球,因为乍然见到陌生人,警惕地怂成了一团,随后露出小尖牙,朝着门外的夫妻俩“喵~”了长长的一声。    猫?    还是一只超可爱的英短金渐层?    这个规格的差异,让江晚晴的脑子一瞬间跳到了《九条命》的剧情里——难道他们家的霸道总裁也变成猫了?    “喵什么喵,CoCo你没有礼貌!”一个带着点儿港普腔却非常娇俏婉约的女声随之而来,赶走了给自己加戏的CoCo后,才彻底打开了门。    任诗琳那不曾被岁月薄待过得美丽面容出现在门后,对着门外两人明媚一笑,以带着港普音调的家常,行之有效地驱散了两人的紧绷:“在外面一天累了,到家了还不快进来。”    江晚晴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大嫂”,任诗琳已经毫不客套地对她一笑,挽了她的手带她进门:“冬天的英国这么冷,你们两个还穿这么单薄在外面跑——吃过晚饭了吗?”    “大嫂,我们吃过了,您……”    江晚晴忙应声,结果刚进玄关,就被屋内堆积如山的“物资”震惊了,连忙去看严修筠,发现对方一副“我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严修筠粗略一扫大小箱子的标签,发现大部分都是吃的,甚至还有床单被子和厨房用具,连烤箱都送来了一个……    “大嫂,家里东西真的不缺。”严修筠无奈道,“还劳烦您特意送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今天带CoCo去看兽医,看完了顺便过来……你哥那个人,粗心大意,四体不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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