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他们的大学生涯还在有条不紊地前进着， 大三那年，戚景玉变得特别忙，学校和公司两处跑， 几乎一个月也不会住寝室一次。    后来有一天，戚景玉跟霍桥说， 他爷爷病重许久，躺在床上都不怎么能下床走动了。    有次周末， 戚景玉去医院看望戚老爷子，霍桥因为要跟他一块回家， 所以也一起去了。    霍桥没有想过要进病房，因为他知道戚宗堂肯定是不喜欢他的， 不想找不痛快。    所以霍桥就在外面一边晒太阳一边等， 而戚景玉则例行公事一样，进去病房看一眼。    “爷爷，我来了。”    病房里还有老宅的陈姨守着， 看到戚景玉进来后，默默退了出去。    戚宗堂看了他一眼：“公司的事最近处理的不错。”    “嗯。”    “我没有看错你，你这个人……野心很大，手段也够狠。”    戚景玉勾了勾唇：“谢谢爷爷夸奖。”    “但是景玉，你几个姑姑都是你亲姑姑，你之后，不能那么赶尽杀绝，听到没有。”    “怎么会，姑姑们应该得的我都会给，只是不该她们继续掌控的， 我也会收回来。”    戚宗堂呼吸有些重了：“戚家那么大一块，你想一下子都吃下去， 可不容易。”    “不是都，我会给她们留几口的。而且想必爷爷心里也赞同我这么做，毕竟姑父们都是外姓，他们要是完全占据了戚家地盘，那可是触及了您的底线了。”    “你……”戚宗堂笑了两声，“从找你回来那刻起我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狠……但是也只有足够狠，才能守住戚家。”    戚景玉面色冷淡，没接着说下去的欲望：“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爷爷您好好休息。”    “景玉。”戚宗堂又道，“上次我跟你说的，杨家那孩子你可认识了？”    “杨家？杨家的二女儿吗。”    “对，她是适合你的结婚对象，你们未来——”    “不喜欢。”    戚宗堂一顿：“这些由不得你喜欢。”    戚景玉轻笑了一声：“怎么，您现在还觉得我没有做主的权利？”    戚宗堂微微瞠目：“戚景玉，你之前答应我的都忘了？”    “我答应您什么了，哦，对了，我答应您我之后会结婚，对吗。”戚景玉垂着眸，眼里满是轻蔑，“我是答应您结婚，可好像没答应您跟谁结婚。”    “戚景玉！”    “我结婚对象就在外面，要叫进来给你看看吗。”    戚宗堂一愣，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戚景玉拿起手机，播了个电话：“霍桥，还在病房外吗？要不要进来？”    对面的霍桥一头雾水：“不是说了我不进去吗，我太阳晒得好好的，别吵我。”    戚景玉笑了笑：“好，那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知道了。”    戚景玉挂了电话，对戚宗堂无奈道：“爷爷，我结婚对象好像不是很想见你。不好意思，他被我宠坏了，有点没礼貌。”    戚宗堂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戚景玉！你私下里胡来就算了，如果明面上你也敢，你，你——”    “他从来不是我的 ‘私下里’。”戚景玉冷冷道，“现在，未来，他都是会站在我身边的人，谁都改变不了。”    戚宗堂显然被他气到了，脸一瞬间就白了。    仪器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病房外的阿姨和护士急急地冲了进来，戚景玉面无表情，往后退了几步，最后，直接转身走出了病房。    后面的仪器声渐渐远去，戚景玉看着走廊的尽头，心里有些空荡。    他想要的结果，就是这样。    曾经厌恶他、嘲讽他的那些亲戚们，现在因为慢慢被夺了权而苦苦哀求他。    曾经放弃他、冷遇他的亲爷爷被他利用着，助他拿回了戚家的接班人位置。然而被利用后，爷爷发现了他其实就是个白眼狼。他不是为了守住戚家，也不是为了为戚家留存血脉……他只是怨恨，只是想夺走他们珍爱的一切……    他的心还是黑的。    戚家的人都是这么觉得，戚景玉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走过了这条走廊，拐了个弯。这时，戚景玉看到了弯道尽头处有一个男人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晒太阳。    阳光倾洒在那个人的脸上，很暖，很亮。    戚景玉站着看了一会，眼中的阴霾和戾气因着这个画面慢慢消散开去。他的心脏开始回暖，血液似乎有了温度。    “戚景玉。”那人转头的时候注意到了他，朝他招了招手。    戚景玉看着那人的笑脸，心里突然有了些急切，他大步走了过去，一下子把他拥到了怀里。    这是能照亮他心口的，唯一的光啊。    霍桥愣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背：“干嘛？突然搂搂抱抱。”    戚景玉闷声道：“想你。”    “哈？你有毛病啊。”霍桥笑骂，“我们才分开几分钟？”    “那也想你。”    “行行。”霍桥搂住他，安抚地拍了几下，“你开心就好。”    “嗯……”    “诶，你爷爷怎么样啊。”    “刚好像有点不好。”    “怎么了吗？”    “被我气的。”    “……”    戚景玉道：“没关系，气就气，他以前也没少气我……走，我们回家。”    霍桥皱眉：“戚景玉，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戚景玉拉着他的手往楼下走，“我很好，只要你在我就很好。”    戚景玉没有多说，霍桥也就没有再多问。他知道，对于戚家的人，戚景玉的情感总是会很奇怪。    这时他需要做的，也就是陪伴在他身边就够了。    两人往停车场走的时候迎面碰上了戚明锐，这一年多来霍桥很少看见他，听戚景玉说，戚明锐安分了许多。    三人迎面撞上，戚明锐看了眼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移开视线，什么都没说便走了过去。    戚明锐走过他们后，霍桥回头看了一眼：“这家伙不咋咋呼呼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戚景玉却没想聊他：“我们回去后吃什么好，要让阿姨做吗。”    “要不然呢，你做啊？”    “也不是不可以。”    “嗤……真的假的。”    “又不是没吃过我做的。”    “这不很少吗，您老这么忙。”    戚景玉笑了笑，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行，你都这么说了，晚上我下厨。”    “那我要吃红烧排骨啊。”    “可以。”    “还要吃鱼香肉丝。”    “可以。”    “再来个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    “行，都做给你做。”    ……    **    霍桥大四那年，霍宣考上了杭大。    新学期刚入学那一天，霍桥和霍宣一块去了他的寝室，他作为杭大“老人”，带他逛了一圈大学后，坐在他寝室里吹空调。    本来他最初来寝室是想着做好哥哥的样子，帮人收拾收拾什么的，然而一到了寝室他就不想动了。    霍宣可以说是十分了解他了，对此他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反正在家的时候，家务也都是他做的。    “哥，收拾完了。”    “啊？哦，行，那出去吃饭，我带你去咱们学校最好吃的一家食堂吃。”    “好啊。”    霍桥长得俊朗好看，作为弟弟，霍宣自然也不是普通模样，但相比于霍桥的张扬肆意来说，他的长相会更斯文些，带着眼镜，唇红齿白，是内敛低调的型。    两人一路往食堂走去，快到食堂的时候，霍桥接到了戚景玉的电话，霍桥听戚景玉今天也来了学校，便叫他过来一块吃饭。    霍宣对戚景玉不陌生，但毕竟他高中时候潜心读书，见霍桥也少，所以他对于两人的关系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现在听到戚景玉要过来的时候，他也不过是觉得是自家哥哥的好朋友要来一起吃饭而已。    后来三人在食堂门口碰面后，一块进去吃了饭。    “阿宣，可惜我不久后也要出去实习了，要不然这一年我都可以带你去吃这附近的好东西。”霍桥道，“不过也没关系，我走了之后还可以手机上跟你讲，反正我推荐的都是宝藏。”    霍宣：“那你之后不住学校了，是要住家里还是……”    “住外面。”戚景玉突然接道。    霍宣看了戚景玉一眼：“房子……找好了？”    霍桥摸了摸鼻子：“咳，实习的地方离咱们家很远，我来去不方便，当然住外面了。”    “噢。”    霍桥猛然发现了一件事，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和戚景玉的事，但他最亲的两个人，他妈和霍宣因为日常没有生活在一起所以好像被隔离在外了……    “怎么不吃了。”戚景玉看霍桥坐在那发呆，问了句。    霍桥：“啊？没什么……我有点想吃炸鸡，去买一份。”    霍桥常常使唤戚景玉做这做那，而在家的时候，霍宣也老是被他指挥着做这做那，所以他开口说了这句话后，另外两人都很习惯性地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两人对视了一眼。    戚景玉道：“我去，你坐。”说着，他转身往食堂卖炸鸡薯条的那个窗口走去了。    霍宣默默地坐了下来……    吃完饭后，霍桥和戚景玉走了，霍宣管自己回了宿舍。    霍桥没那么快去实习，所以后来陆陆续续又和霍宣吃了几顿饭。    有一次霍宣同霍桥吃完午饭后，去教室上课。他刚找了个位置坐下，身后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霍宣。”    霍宣回头，是同班的一个女生，“怎么了。”    “那个……你跟霍桥是什么关系啊，刚才看到你们一起吃饭了。”    “他是我哥。”    “难怪啊！同姓！”女孩有些激动道。    霍宣知道他哥走到哪都有一票女孩子盯着，所以也没有多意外。可刚想回头的时候，那女孩又道，“那你一定很了解霍桥和戚景玉。”    霍宣有些疑惑：“我哥还好，但我什么要了解戚景玉。”    “没有啦，我想着霍桥和戚景玉在一起，你也会很了解戚景玉呢。”    霍宣顿了一下，觉得莫名有些怪异，但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个“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女孩道：“听学姐说，他们俩在一起好多年了，感情可好了。好羡慕啊，两个大帅哥——”    “什么？”霍宣愣住，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在说什么啊……”    女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说他们俩在一起好多年了感情特别好，怎么啦？”    “啊？”霍宣直愣愣地盯着那个姑娘，耳朵都有些红了，“你说的在一起，是哪个在一起？”    女孩更是讶异了：“当然是情侣的在一起了，等等，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    这下霍宣不止耳朵红，脸都红了：“你听谁说的！”    “就学姐呀，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事……他们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情侣……”    “……”    作者有话要说：哥控宣：此时有点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