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最后的最后

    曾多少次的——多少次的想过, 妄想时间倒转，回到过去，改变一些事。

    最终会发现, 自己能做的也只有抓住现在仅有的事物，一味回首过去，最终的结果只会是一无所有。

    曾多少回的——多少回的渴望, 妄想超越现实, 变得更强大, 达到自己眼前能够看得到的完美。

    最终才知晓, 无论怎样的奔跑向太阳，试图去追赶, 拥有翅膀的飞鸟是绝无可能成为永恒之日的伴星。

    “兄长大人？”

    看着已经伴随他度过漫长岁月的兄弟，流露罕有的慌措，他知道, 时间差不多到了。

    “对不起, 缘一。”

    他说。

    他的弟弟紧张的抓住他的手，面露祈求：“不要，兄长大人, 再等等好吗？我还没有，还没有……”

    “时间……永远都不够多。”

    似乎很久以前, 他对什么人说过相同的话，但此时与那时的心境已完全不同。

    “我……其实早已不再怨恨你。”

    他对自己的弟弟承认，其实在很早很早以前, 他还是黑死牟时接受了死亡，也接受了自己的弟弟并非完美的神之子这一事实。他的嫉妒与怨恨, 全都源自渴望与向往。

    “到了现在, 我也终于, 能够原谅自己。”

    最终的最终，他终于意识到了，他不肯原谅的不是他的弟弟继国缘一，而是曾经那个无能为力，谁都无法拯救的自己。承认自己的弱小与软弱，竟花费了他如此漫长的时间。

    “对不起，缘一，我无法帮助你，也无法拯救你。原谅我这无能的兄长，我其实，并不想留下你一个人……”

    继国缘一哭了。

    他的兄长正在消失。

    很早以前，他已经预感到了这一幕，知道早晚会发生这样的离别，所以他才想要与兄长大人一起共度每一分每一秒珍贵的时光。

    继国缘一的执念是他的兄长继国岩胜，而继国岩胜的执念，是难以原谅自己的罪责。

    若给这个漫长的自我超度以时限，到了最终之时，先离去的一定是兄长大人。

    而缘一的执念，会因离别而加深，无法超度也难以解除。

    这是没办法的事，不是没有解决方法，而是继国缘一不想选择那一种方法。与兄长大人不再分离的方法，只有一种啊！只要与兄长大人融为一体，成为同一个存在，那么就不会再有分离。但是从很早以前，乃至到现在为止的漫长时间里，他都没有办法做到。

    那样漫长的时间，无论泉奈也好，系统精灵也好，全部都成为了过去，齐木君也回到自己的世界，只有他们兄弟一直继续向前行，直至现在——终于，只剩下他一个。

    最终缘一看着自己双手之中的青色的明亮光球，泪如雨下。

    “缘一大人。”

    穿着和服的女子——小阎王的秘书牡丹轻声唤道。

    “该送他走了。如果您想……也可以让小阎王大人确认他转世所在之处。”

    缘一安静了许久，最终用双手将灵魂交出给牡丹。

    “不，不用了。不需要让我……知道。”

    他并不是活人，也不是死灵。是怨灵，是渴望获得那美丽灵魂的贪婪之物，他宁可不知道那灵魂的下落，这样就好。

    牡丹叹口气，刚想劝说什么，却见突然一个庞大的白色的老虎外形的影子，从她身侧分奔而过，将她手中的灵魂含在口中向前一跃，消失了！

    牡丹：“什、什么？！等等，怎么回事？不、不会！”

    继国缘一先是愕然，随即咬牙切齿：“——那个混蛋！”

    “不行啦这可不行~”

    白色的老虎幻化成了白发男人的形象，他轻笑着用手掂量着手中的光球。

    “一旦进入六道轮回，可就太难找了，有可能会变成花，变成鸟，变成亿万光年之外的一块石头。那样可不行，我已经等了太久，也很体贴的给了你充足的时间处理私事哦？接下来，该达成你与我的约定了，搭档。”

    他将光球抛向自己面前，五彩斑斓如同隧道一般的旋涡的中心——那是生与死的交界之处。

    一般人类的灵魂会通过正常审判流程来达成转生，只有超脱六道的神鬼的化身，才会通过这‘界桥’直接降临人世。

    之后他自己也很轻快的跃入其中，就像水上乐园的孩子跳向滑水道一样轻松快乐。

    “就让我们开始，只属于我们的旅程。与你一起，总归不会腻。”

    啊，就是不知道你那个怨灵弟弟会不追上来啊？追上来也没差，反正我是无敌的嘛~呵呵呵~

    多少，也自私点，为自己活一次，大叔。这一次，就来谱写你自己的故事好了。

    ……

    …………

    我的名字是天道严胜，我有一个姐姐叫天道霞，两个妹妹叫天道靡跟天道茜。

    我还有一个青梅竹马，他叫九能悟，他的哥哥叫九能带刀，姐姐叫九能小太刀。从名字来看，我一直认为他是领养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这个青梅竹马就是个牲口，他太强了，强的就跟天道的亲儿子一样，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我姓天道，他却姓九能。

    他到底有多强？就是那种，学什么都很快，而且学了立即会，不用多久就能达到顶点。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把明明是专心练剑的我带入异技格斗的坑，还坑我跟他一起和各种各样的怪人打架，为什么，我明明只是喜欢练剑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要我跟奇奇怪怪的家伙们PK啊！每次旧的还没走新的就来了！这个坑神！简直是无限打架的旋涡！

    今年又有更奇怪的家伙出现了，名叫早乙女乱马，我妹妹天道茜的未婚夫。这不行，这个男的看起来太轻浮，怎么配得上我妹！所以我去把他揍了一顿——WHAT THE FU*K！为什么！他竟然变成了她！浇了热水会变女人，这家伙是哪个外星球来的怪物吗？我并不是性别歧视，但真的要跟他结婚吗小茜！我觉得你要更慎重的为自己多考虑一点！

    ——这个不知廉耻的家伙，竟然以女人跟男人的身份，分别勾引我竹马的哥哥九能带刀跟姐姐小太刀！把他俩迷得七荤八素一定要跟他/她结婚！

    我决定，为了妹妹的未来，为了天道家的名誉，我要去宰了他！

    可惜，在我眼看要干掉他的时候，我妹妹小茜跳出来为他说情，还拉上悟来阻止我。愤怒啊！我又没有打过悟！太可恨了！为何他如此强大？嫉妒嫉妒嫉妒嫉妒！我要去修行！

    ——我是要自己修行，你跟过来干什么悟！你已经不用变得更强了！

    据说早乙女乱马就是去溺泉乡修行之后变强的，我决定也去那里修行！

    这个溺泉乡很邪乎，据说无论什么生物，第一次溺死在里面之后，泉水就会受到诅咒，之后掉到泉水里的生物，就会变成那个溺死的生物——确切的说，是冷水变那种生物，热水恢复原状。

    譬如早乙女乱马，就是掉到娘溺泉里，所以才会冷水是女人，热水恢复成男人。他的爸爸就是掉到熊猫溺泉里，冷水是熊猫，热水是大叔。

    ——是的，你知道这个泉水多么恐怖了！泉水周围有很多竹子，据说修行方法就是在竹子上跟人打斗，一掉下去就会变得羞耻无比，无法摆脱另一种外形了！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想掉下去对！那样你无论如何都要战胜对手了不是吗？这就是变强的方法！

    我觉得这种鞭策自我的极端修行方式很有效，而且，我也很期待把悟踹到鸭溺泉里，把他变鸭子！或者猴溺泉也行！猪溺泉变成的小黑猪也跟他很速配，我一定要让他好看！来，悟，让我们决战溺泉乡！

    ……

    …………

    我竟然，失败了。

    啊，这是当然了，悟太强大了，他简直不是人类。可恨，为何落入泉水的会是我啊！哼，这是我失败的教训，我会牢牢记住。

    当我回家时，用冷水泼乱马的小茜追杀乱马途中，一瓢水泼我身上了。

    ……哪怕是我自己，也不太习惯这个前凸后凹的身材，重心，完全变化了。不行，以后我得加强训练，习惯在不同重心下战斗！

    “兄长大人变成姐姐大人了！”我妹天道茜突然抱着我的腰痛哭流涕，“胸部，竟然比我还大，您好过分！”

    ——过分的是你才对！你未婚夫的胸部也是这么大，也没见你哭！只是冷水状态而已，浇热水就好了！性别，又不会是练剑的阻碍！

    然而，没想到这只是我灾难的开始。

    我正在伤脑筋湿透的衣服紧贴身上太难受，一个长得跟我很像，但我完全不认识的混账突然跑出来。

    “兄长大人，我终于找到——噗——！！！”

    我望着眼前的鼻血喷泉震惊，难道说我不小心掉到溺泉乡的某个泉之后，把那里变成了严胜溺泉，让掉进去的人都会变成我的脸吗？那样简直就是整容了！这个人难道就是受害者？

    这时候小霞给了我一壶热水，我用热水浇了一下自己，顺便浇了一下那个人。

    ……？

    没有变回来？永久的？！！

    这个怪人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脚腕，流着鼻血爬起来——看起来好恐怖！

    “结婚！”

    ……啊？

    “请跟我结婚！”

    说完可怕的话这货开始莫名其妙自言自语：“为什么我没早点想到！这样兄长大人也不会离开我了简直完美，兄长大人请跟我结……”

    这时候，天降一只白猫，一脚把这家伙踩地底下了。

    ——！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猫？这不科学！我知道了，这一定是悟！原来悟最终掉到猫溺泉了吗？可惜，变成猫也没有削弱他的实力，不愧是九能悟！

    啊，真是，有的人就是天命之子，实名嫉妒！我下次一定要战胜他！

    ……之后只能说是灾难了。让我伤脑筋的不是我那贪财的妹妹靡子偷拍我湿淋淋时的狼狈照片拿去卖，反正以前我的照片也被卖过。

    让我伤脑筋的是，那个跟我长得很像的变态，第二天转学到我们学校了，不仅买了靡子手里的全套照片，无论照片里面的形象是男是女；连我穿过的内衣都买了，这也太可怕了点！

    “兄长大人请跟我结婚，如果您觉得太突然我们可以先从交往订婚同居做起！”

    ——？！

    悟：“我只想说，有些变态，真的是永远都不会变。我这就把这个家伙搓出去埋了。”

    竹马跟他那人打起来了，其现场很像龙卷风对撞。

    真可恶，我也想打啊！可我没机会加入他们，还是我太弱了吗？不行，我得证明我其实也很强大！

    但，有些底虚，对方毕竟是个能对和自己一样的脸的人提出求婚的变态。

    乱马拍拍我肩膀：“我懂，我特别懂，这就是我被九能带刀追求时的感觉。你终于明白了！”

    对不起，之前不该错怪你，有的变态就会很莫名其妙自说自话。

    话说，到底要不要约战变态于咒泉乡把他变成鸭子，真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我建议你，转学。”

    一个不认识的粉色头发的少年这样对我说。

    好像说得挺有道理。不过，你谁——？！

    “一个好心的多管闲事的正义路人。还有，你丢了猫。明明是第一个找到你，却一直不想打扰到你的平静生活，真是只比我想象中更笨拙的猫。事实证明你就不可能有什么平静生活，收下它。”

    被塞了一只猫在手的我有那么一瞬茫然。

    ——竟然不是悟，这白猫？

    不，等等，这说明这是一只足以媲美我竹马一般强大的猫！有了它，修行岂不是事半功倍？

    我顿时对白猫充满好感。从今天起，这就的是我的猫了！

    我双手举起猫，心中充满对未来的向往与成为最强的妄想。

    幸福感，爆棚！现在就去买全套猫用品！从明天起我就是全宇宙最强的猫主子！

    猫：……

    虽然是，但不是。算了，这样也还好，省得一眼没看住就又给它惹麻烦。先立一个小目标，从解除溺泉乡的诅咒开始好了。哪怕，听起来就是个坑。

    这大概，就是一只猫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