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部分

    房留给父子俩。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苏青父亲也算个知识分子，没吵没闹，愣了两天就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那时候苏青才上小学。

    从那以後父子俩都更加沈默寡言，每天按部就班起床，吃饭，上课，上班。生活简单而朴素。

    苏青并不见得多聪明，在校成绩也就一般，毕业考了A市本地一所技校，想随便学点什麽技术，出来好找工作。毕竟仅靠父亲那点薪水，两个人都过得很辛苦，要去外地读大学也很花钱。

    本来以为虽然困难了点，很快就要熬过去了，就在他快毕业的那年，苏青爸爸被诊断出来有严重的肠胃病，有癌变倾向。大抵也是因为平时不注意饮食，饥一顿饱一顿所致。

    苏青尝试了各种赚钱方法，从家教到打字员到工地民工，累得倒床就睡，肩膀上都是重物压痕，薪水也不过一天几十元。而父亲那边等著手术，到现在住院的费用还没付清，苏青好说歹说，医院才没把人直接丢出来。

    同宿舍一个朋友知道苏青的情况，见他每天起早贪黑，忍不住告诉他，听说有一个来钱很快的办法。苏青立刻瞪大眼睛追问，那舍友犹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说：“就是……做MB……”苏青摇摇头，继续去了工地。

    他是穷酸知识分子家庭，不愿意做皮肉生意。就算他这样挣来了钱，恐怕父亲也不愿意用这种皮肉钱治病。这是知识分子的清高。

    可就到快发工资的时候，包工头卷了钱跑了，一千多块血汗钱就这麽没了。苏青在宿舍里愣愣坐了一晚上，第二天洗把脸，去了A市著名的夜场“人间天堂”。

    当天的坐班经理听了他来意，打量了一下，觉得苏青还不错。五官端正皮肤干净，虽然不是特别漂亮扎眼，一眼看去也很舒服。这年头，来包MB的口味各异，有大老板就吃这一套，坐班经理便签下了他。给了他几盒录像带，几本书，还有一盒乱七八糟的东西，诸如假阳具之类，让他回家先“练练”。

    苏青实在是缺钱，恳求第二天就开始坐台。他不会说话，不会搔首弄姿，在一干俊男美女中又泯然众人，偶尔有几个对他有兴趣的老板，跟他聊几句就干脆走开找别人去了。於是第一天他没把自己卖出去，酒也没卖出去。

    坐班经理教育他说，你这样不行，得好好练魅力。看见旁边的K没有？不要以为他每个姿态都是随便做的，那都在家练了几百回了，笑露多少颗牙齿，眼睫垂多少弧度，领口开多大，这些都有讲究的。调情的话有什麽不敢说的，说一次第二次就没心理障碍了。

    苏青有些懵懵懂懂地，说我回去再练。

    恰好这时候对讲机来话说，上面临时差个人，坐班经理就干脆把苏青推了上去。反正陪一次就几百块钱，陪得好还有小费。

    苏青跌跌撞撞被推进电梯，到达五层之後抖抖索索地出来。坐班经理只说“陪”，没说要不要陪上床。

    501，501，是哪一间呢？他沿著门牌号一路数过去，转过拐角的时候，因为光顾著看门牌，居然撞到了人。

    那人纹丝不动，苏青却被撞得不清，退後了两步才站住，忙不迭地弯腰抱歉了几声，让开主道继续往前走。

    “你站住。”後面一个冷冰冰声音道。

    苏青心道不好，多半是撞到某个大老板，要找茬了。连忙转过身又是鞠躬又是道歉，说自己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老板高抬贵手，饶过一命。

    话还没说完，就被冷冰冰的声音不耐打断：“没叫你道歉。”

    “啊？……”

    “你把头抬起来。”

    苏青莫名其妙地直起身子抬头，面前是两个穿深色西装的男人，一个表情有些不耐，另一个则面无表情。

    “老板？……”

    那个看上去有些不耐的人吸了口烟，问：“你新来的？叫什麽？”

    “我是新来的，叫苏青，本来在一层坐台，经理说上面差个人，叫我上来补。”

    之後就一直沈寂。男人没说话，似乎一直在盯著他看。苏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摆摆手道：“文清，你叫下面再补个人上来。”然後朝他点点头：“你，跟我走。”

    “老板？……”苏青有些不安地望向男人。

    “我就是这里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