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43 晨星公司的老板……

    夜晚, 京市灯火璀璨热闹繁华。

    从城市高空往下俯瞰，能看到无数纵横交错的环形道路，无数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 一个巨型的正在旋转的摩天轮，如同漫天星辰般闪亮的城市建筑。

    林宛走到一座高桥，她脱掉高跟鞋, 赤脚踩在桥的人行道上，和来往的行人擦身而过。

    一条大江穿过桥的中央，风在桥上呼呼作响，她听到大江的游轮上传来的歌声, 那是一份不属于她的快乐。

    穿过大桥，有人在江边唱歌，那人身上背一把电吉他，正在弹唱周杰伦的《七里香》。

    “窗外的麻雀, 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 很有夏天的感觉,

    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

    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

    歌者的身前摆放一个纸盒, 那个给路人投币的地方，然而来来往往的行人中, 没有一个人为他驻足留望。

    林宛拎高跟鞋站在他面前，脸色难掩疲倦, 其实她的心也一样疲惫不堪。

    “雨下整夜, 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窗台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

    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放下高跟鞋，林宛赤脚离开, 她在江边一家烧烤店里买几罐啤酒，随后放在歌者的纸盒里，道：“兄弟，请你喝酒。”

    歌者停下弹奏吉他，他注视林宛，温暖一笑：“一起喝。”

    于是，两个人并排坐在街道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边喝酒一边聊起苦逼的生活。

    歌者也是外乡人，他在京市念书，毕业后便留在了这座城市，他是某个公司的普通职员，然而音乐才是他的梦想。

    林宛没有告诉他，她因失去《闪耀之星》晋级名额而难过，她只说她是一名舞者，一名没有组织，空有一腔热血的舞者，她说自己很累。

    “为什么——”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林宛对着大江呐喊，宣泄心中压抑的情绪。

    “为什么！我不服——”

    歌者猛喝一口啤酒，也对着大江喊道：“哥不想上班了，哥喜欢音乐，想要浪迹天涯——”

    沿途的路人都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们，然而两个人全然不在意，继续对大江说话。

    “我好想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接奶奶来京市生活！”

    “我也一样，”

    “以为我怕了么！没有，我会越挫越勇，我是一名战士——”

    “对，这位战士，我们来干杯。”

    “战士千杯不醉。”

    “咯咯咯，我信。”

    ——

    当晚，林宛倒在床上不省人事，她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顶着沉重的脑袋起床，夏莎面试成功了，是一家很小的杂志社，她负责给杂志文章配图，图片必须原创，这便需要用到她的摄影技术，算是从事了她喜欢的行业。

    中午的时候，夏莎回来过一趟，可能是担心林宛不好好吃饭，她给林宛带回来一份炒面便又匆匆离开。

    林宛很感激夏莎，江河城的姑娘，大都热心和善良，即便身处在大城市，那颗小城环境孕育出的质朴的心灵，很难就此改变。

    夏莎和江河城那些伙伴，都知道她没有进入《闪耀之星》最后的入选名单，大家昨天有发来信息问候她，鼓励她不要气馁，萝卜拔不动，可能泥土里埋着的是一个超级大萝卜。

    陆修阳安慰的语气很逗趣，他说如果在大城市混不下去，可以回去找他，他让她当大排档店铺的老板娘。

    林宛还记得几年前那一场聚会，大家敲着碗筷唱起《光辉岁月》，他们一个个对着天空许下诺言，述说未来想要怎样的生活。

    如今夏莎慢慢接触摄影行业，陆修阳的大排档店铺规模在扩大，店铺在市区中心开了好几家，刘哥在另一个大城市也混出了一点名堂，似乎所有人都在朝自己的梦想前进，只有她林宛还止步不前。

    吃完炒面，她去洗一个冷水澡，然后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她对未来，有一点点迷茫。

    睡到下午三点，林宛被急促的电话吵醒，她闭着眼睛接听电话，夏莎兴奋激动的声音响在耳畔。

    “宛宛！你快去《闪耀之星》微博公众号上看！节目组更换名单了，有你的名字！”

    林宛猛然睁开眼睛，她弹坐起来登录微博，在闪耀之星公布的名单末尾，果然有她林宛的名字，一共三十一位选手，她是最后一个。

    “节目组解释了，之前由于工作的失误，漏掉了你的名字，不过......”夏莎欲言又止，沉寂片刻，她道：“网友们好像不买账，觉得你是关系户。”

    林宛翻看下面的评论，果然清一色都在骂她林宛。

    ——什么鬼？说好的三十名晋级选手，现在多出来一个，这才是最大的失误！

    ——林宛是那位关系户？我要一分钟知道她全部的信息。

    ——节目还没有播出，我已经对《闪耀之星》失望了，这根本就不是失误，是肮脏的黑幕！

    ——好，我本来对《闪耀之星》不感兴趣，现在我决定期待一下，我倒想看看这个林宛是什么来头。

    ——林宛的黑粉请给我点赞，我看看有多少个黑粉。

    《闪耀之星》的节目还在录制中，没有观众真正见过林宛，大家并不知道她的实力如何，他们习惯性带着偏见，认为多出来的名额，夹杂买通关系、利用职权、藐视比赛规则的黑幕。

    然而没有人知道，林宛才是此事件的受害者，她遭遇不公平对待，名字被加上之后，又惹来无数网友的质疑和愤怒，一开始就落不到好名声，即便晋级入赛，结局也不容乐观。

    不过林宛仍旧乐观地想，能晋级这场比赛，就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没有再看网友的评论，林宛的心情大好，她开始有了盼头，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和夏莎聊了几句后，林宛挂断电话，她挠了挠头发，打算去楼下小发廊洗头，已经好多天没洗头了，头发油乎乎的，很不舒服。

    然而刚要离开房间，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是一串陌生号码。

    “喂，哪位？”

    “请问是林宛小姐吗？”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偏于阴柔，gay里gay气，林宛不禁生出几份警惕。

    “啊，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晨星经纪公司的工作人员，我们公司想和你正式签约，你有没有意向成为我们公司的艺人？”

    晨星经纪公司？

    从来没有听说过，当然了，林宛不是圈内人，其他经纪公司也不甚了解。

    “你们公司......带过哪位明星？”

    尽管这很有可能是诈骗电话，林宛还是想多了解一下。

    “没有耶，如果你愿意，你就是我们公司唯一的签约艺人，所有的资源都会向你倾斜。”

    这也太不靠谱了，偏偏说话的人底气十足，没有一丝心虚的感觉。

    林宛用手机搜索晨星经纪有限公司的信息，啥也没有，这似乎更注定对方是个骗子。

    “抱歉，我没兴趣。”

    “你先等一下，别急着挂电话，你可能还不知道《闪耀之星》是一档怎样的节目，与其说它是一档选秀节目，不如说它在为公司艺人造势镀金，很多选手并不是孤军奋战，她们背后有一个团队在谋划，比赛期间会有团队包装她们，为她们做宣传和数据，没有签约的选手，一般都是来陪跑。”

    这很好理解，就像赛马比赛，资本家们各自看中一匹好马，愿意花钱给这匹马做护理和训练，只等比赛时，将训练有素的马匹放到赛道上奔跑，如果自己的马赢得比赛，将会给他们带来巨大利益。

    对于经纪公司来说，签约一个新人不需要多大成本，倘若新人能在节目中攒得人气，将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经济价值。

    当然，经济公司也不傻，他们只签约有实力的选手，毕竟谁也不愿意花金钱培育一个没有发展空间的新人。

    这没有公不公平可言，大家都凭借实力获得资源。

    “一会儿可能还有别的经纪公司找你签约，不过你现在负面舆论这么多，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选择，我们希望你选择晨星经纪公司，毕竟我们少爷为了争取你的入选名额，欠下不少的人情债，你可别让我们少爷心寒。”

    “少爷？”

    听起来就很不靠谱。

    “哦，就是我们公司的老板。”

    “是你们为我争取的名额？”

    “嗯哼，可以知道我们的诚意了。”

    林宛迟疑，这个人了解她的境遇，了解《闪耀之星》节目的运作，像是内行人，应该不是骗子。

    “让我想想。”

    “好的，最好明天给我们答复。”

    挂了电话，林宛沉思了片刻，最后走下楼去洗头。

    晚上，她果然收到一家经纪公司的来电，询问她有没有意向签约，打电话的时候，一旁的夏莎一边敷面部，一边帮林宛查阅公司的相关信息。

    ——丹鸟传媒集团，是一家大型明星艺人经纪公司，旗下的艺人有黎曼英、谢词、王晨俊、苏丹娜......

    夏莎瞪大眼睛，用唇语告诉林宛，这个公司相当牛逼。

    “好的，谢谢你们，让我考虑一下。”林宛礼貌回应对方：“我希望能有机会去贵公司参观，毕竟对我来说，这一切有点不真实。”

    “嗯好，明天是吗？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夏莎站起来和林宛拥抱，两个女孩在逼仄的房间里欢快地蹦来蹦去。

    “啊啊啊啊！宛宛！你要成为大明星了！”

    “路还很远！不过这是好的开始，吼哦——”

    “冲啊啊！”

    “冲啊！”

    深夜，当兴奋劲儿过去后，林宛开始认真思考，是选择晨星公司还是丹鸟公司，正常人一般都会选择后者，起码那是一个很可靠的大公司，而晨星......整个公司没有一个艺人，公司的业务能力，估计也只处于起步阶段。

    如果晨星那边说的是真的，是他们为她争取参赛名额，那么她是不是多多考虑一下？

    林宛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骨子里含着道义，别人敬她一分，她敬别人三分，这种义气在复杂多变，趋利避害的社会里，或许算是一种傻气，可即便知道自己傻，她还是会忍不住遵从内心

    不过，她也没有同意和晨星公司签约，她想先去看看。

    第二天，林宛主动联系晨星公司的工作人员，还是那个说话gay里gay气的男性，她提出想去参观公司的请求，对方答应了。

    于是，林宛一早乘坐地铁出发，去市中心的南航路。

    晨星经纪有限公司在一栋写字楼里，大楼高耸入云，大楼四面墙都是光滑的玻璃面，给人一种繁华的高科技感。

    林宛在桑尼的指示下，乘坐电梯来到53楼，最后沿着通道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找到挂一个简单牌匾的“晨星经纪有限公司”的公司大门。

    林宛：“......”

    未免太简单了？

    也是，没有艺人的公司，它能有多体面。

    踩着高跟鞋走进公司大门，前台没有人，办公区域有办公桌和电脑，但没有员工，这里像是一个普通的快要倒闭的公司，无人问津，门厅凄凉。

    “哈喽亲爱的~你终于来了。”

    林宛一听到声音，便知道是电话里那个“桑尼”，他那阴柔的语气，估计无人能够模仿。

    “公司里没人？”

    “哦，大家还没有正式上班。”

    林宛：“......”

    “来，你请坐，想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桑尼让林宛坐在一张办公椅上，自己则转身要去倒茶水。

    “咖啡，谢谢。”

    “好的，很高兴为你效劳~”

    听他的声音，林宛总想掐他的喉咙。

    一等桑尼离开，林宛仔细打量四周，只见办公区挂不少的书法牌匾，公司的老板好像很喜欢书法，这些毛笔字刚劲有力，字体飘逸超然，别有一番沉稳内敛的气韵。

    半晌，桑尼端咖啡杯走过来，他走路的姿态有点娘，和他说话的气质很相符。

    “有其他公司联系你了？”桑尼问。

    林宛看着桌上的咖啡杯，淡淡点头。

    “别去，来我们这里。”桑尼笑容和煦：“我们这儿虽然小，可所有人都将为你尽心工作，我们想打造一个巨星，你是我们看好的人。”

    想了想，桑尼又道：“有些经纪公司，你别看他们规模很大，当新人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放弃一个人，比放弃一块臭抹布还干脆利落，而且整个公司那多的艺人，能分给新人的资源少之又少，除非你能抓住机会，在短期内红起来，否则你的才华很有可能被埋没。”

    林宛同意这一观点。

    “可是我们不一样呀，整个公司只有你一个艺人，大家努力为你争取资源，我们不看短期效益，当然短期你能红起来，那当然是最好，我们会给你很长的时间慢慢成长，是金子总会发光，你是一名天赋卓越的舞者，会有很多人认识你，并喜欢上你。”

    林宛微愣，她被桑尼的那一句“你是一名天赋卓越的舞者”触动，在参加《闪耀之星》比赛时，所有人都把她看成是唱跳型艺人，没有人真正将她看成一名舞者，唱跳型艺人和舞者之间，缺乏一种对舞蹈的热情和执著，无论如何，她更喜欢别人称她为舞者，因为她的父母便是舞者。

    “而且......”桑尼突然凑过来神秘道：“我们少爷，好像背景很神秘，他能让《闪耀之星》节目组失去信誉也要加上你的名字，就足以说明他有能力捧红你。”

    林宛开始动摇了，或许选择晨星，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清楚耶。”想到什么，桑尼眼睛冒着桃心：“我只知道，他非常年轻帅气，喜欢运动，身材倍儿棒，绝对是你们女人的理想型男人。”

    林宛平静道：“我能和他见一面吗？你们公司现在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让我相信？”

    “这个......”桑尼犹豫了一下，道：“我打电话问问？”

    “嗯。”

    五分钟后。

    桑尼：“你去名城酒店，他在那里等你。”

    ——

    三十分钟后，林宛来到名城酒店。

    名城酒店是一家五星级酒店，酒店规模很大，明亮的大厅足有上千平方米的面积，这对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地段，简直是一种奢侈。

    靠近前台，便有人询问林宛的身份，随后领她走入电梯，帮她刷卡直达目标楼层。

    1214号房。

    林宛踩着高跟鞋穿过寂静的廊道，终于找到1214号房间，用服务员给的卡刷了一下，房间的门打开，房间空调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总觉得在酒店里会面一个男人，是一个不太明智的决定，可见面的要求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她似乎没资格矫情。

    有钱的男人身边大都美女如云，应该不会稀罕她林宛了。

    如此一想，林宛镇定自若地踏入房间大门。

    经过玄关走入大厅，大厅里没人，白色真皮沙发上有一件男人的外套。

    这应该是一个套间，大厅前方是整面墙宽的落地窗，窗外能看到高楼林立、交通纵横的城市一角。

    房间的设计高雅别致，灰白色的简约格调，给人一种空、静、肃之感。

    “有人吗？你好，我叫林宛。”

    无人应答，某位“少爷”也许在房间里，林宛决定去敲房间的门。

    “笃笃笃——”

    “有人吗？能不能出来谈一谈？”

    安静。

    房间的门虚掩，林宛轻敲一下，房门就自动打开了，她听到哗哗的水声，像是从房间深处传来。

    林宛往前走了两步，发现水声来自洗浴间，洗浴间的玻璃半透明，她能看到男人若隐若现的躯体。

    不慌不忙退后两步，林宛走出了房间，她可没有偷窥男人洗澡的癖好。

    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了很久，大概有半个小时，林宛下午要去丹鸟公司那边，她没有时间耗在这里，于是她再一次走向那个房间。

    “你好，我叫林宛，可不可以谈一谈？”

    诡异的安静。

    在房门口静等了一会儿，林宛慢慢走进去，当看到穿着浴袍、一头湿漉漉黑发、五官俊逸脱俗的男人，林宛愣住了。

    手中的手机掉地，闷闷地发出一声轻响，打破房间死一般的寂静。

    男人静静凝视她的脸，目光灼热深切。

    片刻，他将头上的白色毛巾仍在床上，他一步一步靠近她，脚步缓慢平稳。

    他一靠近，一股清淡的沐浴香萦绕而来，仿佛会勾人的魂。

    捡起地上的手机，周时雨将手机递给林宛，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注视林宛，那目光仿佛要烫灼她的皮肤。

    林宛有点受不了他过于赤/裸的目光，她伸手要去接手机。

    就那一秒，他湿漉漉的黑发掉落了水滴，水滴落在她手背上，那一阵的凉意瞬间牵动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