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独立番外(谢瑾允×秦启澜) 看清楚再……
秦启澜只是秦家的一个庶子, 按照当时的规矩是没有资格进入国子学的,但他偏偏和当时的十三王爷十分要好,被他以伴读的身份带入国子学。
说是伴读, 还不如说是陪玩,被压抑了许久的皇子遇上一匹闹腾惯了的野马,还没入学的时候便被国子学里的夫子列为重点观察对象,他们担心那人会把国子学搅得天翻地覆。
秦启澜原本就是在外头玩无可玩了,想换个环境玩玩, 但没想到情况有变。
见到谢瑾允的第一眼,他就走不动路了,只觉得在这人面前, 日与月与山与川,皆失其颜色。
初次见面时他跟着十三王爷行礼,听得他“嗯”的一声,便觉得有冽风自山间呼啸而来, 刮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跟着十三王爷往前走,他回过头,便见一片雪花飘着飘着, 落在那人的眉眼之上。
而那人轻轻蹙了下眉, 并未有所动作。
秦启澜想, 就连雪花也眷恋那人的风姿卓绝。
“诶,启澜, 你怎么回事?进了国子学真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这不像你啊。”
可是在这种环境下大声讲话,他总觉得会破坏了一些气氛。
尤其是……他又悄悄往那边看了一眼。
秦启澜想,那样对那人的耳朵来说,是一种打扰?
他想了一下那个场面,好像是挺聒噪的。
他收回目光, 摸了摸鼻子,将那之上的一点点雪花扫去,“下雪了,懒得说话。”
余光瞧见人已经不在原地了,他轻声说:“那位就是十王爷谢瑾允吗?”
“你真大胆啊!”十三小声说,“除了皇兄,没人敢敢直呼他的名字。”
喊不得吗?
秦启澜突然觉得有点意思,他偏要试一试,去采悬崖上最孤傲的花,去摘九天最遥远的星辰。
一开始他真没想把他怎么着,就是想逗他。
想看他露出与在众人面前时不一样的表情,打破他的端方冷静,看风雨不动的人因为他失了分寸,气得脸红,羞得脸红。
秦启澜承认他的想法有点恶劣。
可是后来他意识到自己好像玩大了。
谢瑾允开始注视他,就像猛兽盯上猎物一样,不容他人抢夺。
跟国子学其他学子打闹时,他再也无法尽兴,总有一个眼神落在他身上,可当他看过去,那人却又如巍峨高山屹立不动,就连目光都未曾往旁边分他一分。
可是秦启澜确定,他在看自己。
在意识到自己怀着别样心思的时候,秦启澜选择了远离。
有人觉得奇怪:“你不是最喜欢逗十皇子了吗?怎么最近都没见你去他身边晃悠了?”
秦启澜随意地笑了笑,“没意思啊,之前一时兴起。”
“对啊,他跟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玩不到一块儿的。”
他回头时看到梅林间一片衣角翩跹,卷着风离去。
他笑了一下,垂下眼眸。
他错了。
高岭之花就该待在属于自己的地方。
而泥潭,不是他该来的。
中秋之夜,秦启澜和一群狐朋狗友喝完酒,独自提着酒坛子在街巷晃荡。
外头的花灯炫目,和小巷的阴暗格格不入。
只有阴暗最适合他这种人。
秦启澜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被人猛的一推,他陷入黑暗的角落。
他一边咳嗽一边推搡着身前的人,可是很快他就不挣扎了。
他认出人来了。
他一边顺着气,一边听着那人在耳边放大的喘息。
谢瑾允似乎也喝酒了,呼吸之间有浓烈的酒香。
一定是喝醉了,不然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秦启澜顺完气刚想推开他,却被人死死摁住。
谢瑾允一字一句质问他:“一时兴起?没意思?!”
他果然听到了。
秦启澜又觉得嗓子痒了,他笑了一下,“你先起开,别……唔。”
秦启澜的酒醒了一大半,奋力地挣扎。
他没跟谢瑾允打过,不知道他身手怎么样,此刻只觉得他力气很大,压得他呼吸困难。
“谢瑾允!”打不过他就躲,才刚躲开他又追了上来。
秦启澜被咬了。
他尝到了谢瑾允唇齿间的酒香。
他想,就放肆一次,就一次。
因防备而紧绷的肩背放松下来,他第一次去亵渎他的神明。
是神明允许的,是神明先动的手。
他催眠着自己,去沉沦。
可是神明对他的吸引力是致命的,不仅谢瑾允深陷其中,他也无法自拔。
人前,他们彬彬有礼,人后,他们亲密无间。
一直到被人发现了端倪,污言秽语传到天子耳边。
在当时,龙阳之风就是离经叛道,为世人所不容、不齿。
谢瑾允安慰他:“皇兄那么疼我,他一定会成全我们。”
可是当晚,谢瑾允就收到了一道赐婚的圣旨,这一次,皇上亦不站在他最疼爱的弟弟这边。
谢瑾允进宫抗旨的时候,秦启澜在母亲的牌位面前跪了一夜。
他自小就没了母亲,在二姐秦云婉的照顾下长大,姐姐就如同他的母亲。
可是这一次,姐姐在一旁哭,他却没有去安慰。
秦云婉也跪下,“我也该跪,我辜负了娘的嘱咐,没有把你教好。”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喜欢他。”
“喜欢?!你懂什么是喜欢?”
秦云婉泣不成声,“你所谓喜欢的那个人正准备迎娶整个京都最好的女子,而你,还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你?”
秦启澜目视前方,坚定道:“他不会。”
圣旨如山,违之等于挑战天子的权威,辜负圣宠,谢瑾允在赌,赌他最敬爱的皇兄不会那么狠心。
谢瑾允在皇兄的寝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第二日,风雨大作,他在青砖之上挺直脊背,终究还是病倒了。
同一时间,秦启澜就在自家的祠堂门前任由冷风夹杂着密雨打在他的脸上。
身上的鞭伤已经皮开肉绽,渗出来血液浸湿衣裳,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秦云婉在转角处躲着,咬着手帕看她最疼爱的弟弟一意孤行。
父亲气得把他逐出族谱。
秦启澜在祠堂外边郑重地磕了个头,向母亲请罪。
好在还有十三王爷不惧他人的眼光,愿意帮助他。
谢瑾允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口中喃喃地胡乱喊着很多人。
秦启澜的名字,还有逝去的父皇和母后……
“大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病中之人的呼喊终于慢慢停息。
当朝皇帝看着自己的弟弟烧得糊涂,喊着那些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大哥……大哥……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很小的时候,当他还是太子的时候,谢瑾允就喜欢大哥长大哥短地叫他。
父皇驾崩以后,他继位,谢瑾允或许知道少年天子忙于朝政,于是不敢打扰他,兄弟之间难免生疏不少。
后来他的称呼变成了“皇兄”,他也再不会在遇到麻烦的时候第一时间找他的大哥了。
谢瑾允慢慢成长,褪去青涩,越来越像少年时期的皇上,变得更加稳重自持。
皇上很是欣慰,可是偶尔,他也会想起那个遇到什么事都会喊“大哥”的谢瑾允。
他以为弟弟只是一时糊涂,以为将京都众公子争相求娶的女子许配给他,他就会回心转意。
可是今日,他甘愿自折羽翼,为了和那人相守一生,情愿舍弃一生的尊贵荣华。
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他就那么坐在旁边守了弟弟一整夜。
天亮的时候,他要去上早朝,没有等谢瑾允起来。
当他坐在大殿之上面对满朝文武的时候,他是那个不怒自威的天子,无人敢问,他身边的高公公为何不在皇帝身边。
与此同时,高公公带着圣上的一道口谕去看文病中的允王。
允王等到了他无所不能的大哥的成全。
只是,为了天家颜面,为了皇兄,为了那位女子的名声,他一人揽下一切。
他自请削去亲王爵位,成为庶人,自此远离京都。
他舍弃了很多东西,却只觉得浑身畅快。
秦启澜在偏门等他,不停地搓着手。
十三在他身边一刻不停地走来走去,口中喃喃自语:“你别紧张啊,你别紧张啊。”
“我不紧张。”秦启澜只是有点担心,听说他病了。
“皇兄最疼他了,一定会没事的。”
“嗯。”
秦启澜看到他了。
离门口越来越近,他的脚步越来越轻快。
不见天日的两厢情愿终于被成全,他们携手共同面对流言蜚语,除了两颗为了彼此鲜活跳动的心,再也不剩别的。
可是对于二人来说,他们拥有了全世界。
他看到谢瑾允的唇色还是苍白的,朝他靠近的时候却还在笑。
他说:“我已经不是允王了。庶人谢瑾允,你还要不要?”
秦启澜挑了挑眉,“你以为我从前只是看上了你的身份地位吗?我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他笑了一下,“我分明是,见色起意。”
谢瑾允摇了摇头,“那我得保护好这张脸。”
“当然。”秦启澜看着他,朝他张开双臂,“我也什么都没有了,连秦都不让我姓了,你还要不要?”
谢瑾允轻轻叹气,上前一步将他揽入怀里,“那你以后跟我姓。”
“你占我便宜呢?”秦启澜身上伤还有点疼,于是只抱了一会儿就退了出来。
谢瑾允身上还是烫的,抱他的时候也没有从前那么有力。
他抹了两下他的嘴唇,仰头印了上去。
一直在装死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十三此时忍不住了,他一边往宫门里头张望,一边咬牙切齿,“喂你们俩!别太过分了。”
秦启澜松开他,看着谢瑾允的嘴唇终于有了几分血色,他这才满意。
宫门两边的侍卫目视前方,完美地做到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两人忽略了一旁尴尬得抓耳挠腮的十三王爷,旁若无人。
秦启澜说:“谢瑾允,谢谢你。”
谢谢你坚定不移地选择我。
谢瑾允:“秦启澜,也谢谢你。”
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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