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一步之遥

    怒骂之后，多尔衮只觉得心累。</p>

    “摄政王？”</p>

    “退下吧！”多尔衮摆摆手，让丫鬟们先退下，然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命人去找来范文程。</p>

    最后只余他一人坐在床榻上，火炉烧的正旺，却无法让他感受到一丝的暖意。</p>

    而此时的范宅中，虽然有些暖意，却尤自争吵不断。</p>

    因为炭火不足，几个儿媳妇却吵闹起来，为了几百斤的炭，闹得后宅鸡犬不宁。</p>

    范文程叹了口气，对于如今的的场面感觉有些悲哀。</p>

    他们范家，何曾为了百来斤的炭火争执过？</p>

    但如今物资短缺，吉林虽小，但是人员拥挤，物资供应不足，入冬后的炭火是稀缺货，在冬天真的是要命的玩意，不争不行。</p>

    数十万人蜗居一府，真是要命。</p>

    “够了，老大，老二，把你自己家的拉回去。”</p>

    范文程实在看不过眼，只能咳嗽一声，让两个儿子出马。</p>

    两位儿媳不情愿，只能闷闷不乐而去。</p>

    此时，范文程的脸上堆满了褶皱。</p>

    堂堂的内阁大学生，也要为了些许的炭火争执，那些普通的旗民，岂不是更加困窘？</p>

    想到这里，他抬头望了一眼荒凉的天空，灰蒙蒙的，犹如满清的前途，难以预测。</p>

    但他从一介秀才拼搏到如今，一生算是够了，唯独家族的延续让人烦恼。</p>

    “爹！”范承勋，范承谟二人低着头羞愧而来。</p>

    家中兄弟六人，只有他们二人后宅不宁，着实令人羞愧，难以启齿。</p>

    “我还没死，就准备分家？”</p>

    范文程不满地呵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都治不好，何谈治国？”</p>

    “虽说困居于吉林，但朝廷还在，就不能乱了套，就算朝廷没了，咱们家也不能乱。”</p>

    两个儿媳妇，都是满人，宗室贵胃，也是闹腾的最凶，谁也不让着谁。</p>

    几个汉人儿媳反而贤惠，不争不抢。</p>

    两个儿子自然唯唯诺诺，不敢反驳。</p>

    “好了，回去吧！”</p>

    摆摆手，范文程这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去。</p>

    忽然，就有家仆传话，摄政王要求其去。</p>

    范文程不敢大意，连忙换了一套衣服，火急火燎的奔赴摄政王府。</p>

    早在从关内撤退时，吉林城作为后路，就要开始修建，里面的王府皇宫，一应俱全。</p>

    堂堂的摄政王府，自然依旧富丽堂皇，比之皇宫也强一丝。</p>

    或许是皇宫太过于狭小，以至于摄政王不再居在皇宫办公，回到了自己的府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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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林城中积雪甚厚，但两宅相距不远，不到片刻就落下马车，范文程匆匆而来。</p>

    “宪斗。”</p>

    多尔衮气色难看，见到范文程到来，才挤出一丝笑容：“最近吉林城如何？”</p>

    “大军镇压，城内倒是太平，唯独物资稀缺，粮食、盐巴、酒，布，铁都嫌不足，尤其是木炭，更是短缺。”</p>

    “若不想个办法，这个冬天怕是要熬走不少人。”</p>

    范文程叹了口气，语气很是无奈。</p>

    一国都城的供给，其中的损耗极大。</p>

    文武百官，达官显贵，一个宅院的消耗就超过数百人，遑论十万计的吉林城，没有百万人的供给，绝难存活。</p>

    “我明白。”多尔衮眉头一挑，他倒是不曾想到困难如此之多，粗声道：“到了如今的境地，也只能共赴艰难。”</p>

    “吉林的境况，我只能交给你了。”</p>

    “老臣以为，趁着还有些时日，不如派遣大军去附近的森林砍树，把木炭留给百官和大将，柴火就留给旗民。”</p>

    范文程思索了一番，才道：“虽然难烧，但总比冻死强。”</p>

    普通的旗民一个月累死，也弄不到过冬的柴火，但军队却不同，效率更高。</p>

    如今最大的困难，就是满、蒙、汉三旗争夺本就不多的物资，必须保证供给。</p>

    “让八旗各牛录组织人手砍树，为了他们自己怎么会不努力？”</p>

    多尔衮沉声道：“另外，蒙八旗不擅长此道，汉八旗就代劳吧！”</p>

    范文程只能应下。</p>

    公平，从来不存在八旗之中，更遑论汉军八旗属于皇帝直属，此时不欺负等何时？</p>

    “科尔沁部如何了？”</p>

    多尔衮脸色突然苍白就几分，咳嗽了几声，才问起。</p>

    “右翼投降了明军，而左翼受重创，逃去了日月湖一带养精蓄锐。”</p>

    “尽量拉拢右翼，不求他倒向咱们，维持中立也成。”</p>

    多尔衮沉声道：“至于左翼，补给一些粮草给他们，这个冬天得熬过去。”</p>

    整个嫩江流域广阔，土地肥沃，只要修养一段时间，让左翼吞并一些部落，很快就能弥补实力，从而再次成为助力。</p>

    “咳咳！”多尔衮又剧烈咳嗽起来，范文程只能告退。</p>

    望着其离去的背影，多尔衮叹了口气：“要是多铎在就好了……”</p>

    坐上马车，范文程思绪飘散。</p>

    看样子摄政王时日不多，虽说大清朝天如同落日，但到底也是个朝廷，需要个掌舵人。</p>

    多尔衮没有子嗣，如今只有由其兄弟阿济格，亦或者济尔哈朗继续把持朝政。</p>

    这几个都是纯粹的武夫，根本就不适合怎么操持朝廷，更是没有多尔衮这种对文臣的信赖。</p>

    前途未卜啊！</p>

    等等，皇帝呢？</p>

    皇帝十五岁了，已经成婚，足以亲政。</p>

    在他们这些文臣的帮扶下，足以平衡那些武夫们，从而延续国祚。</p>

    越想，范文程越觉得合适。</p>

    此时，吉林皇宫。</p>

    如果说盛京的皇宫是低矮狭窄，那吉林就是小巧精致，虽然面积小了些，但却也符合皇宫的规制。</p>

    顺治待在宫中，练习着汉字。</p>

    虽然皇后念叨着要多习武，骑射才是兴国之道，但顺治懂事开始就与大玉儿对着干，越发喜欢上了书法。</p>

    本来在多尔衮病重之后，他就有些蠢蠢欲动，但最终还是压制住了想法。</p>

    无它，如今的大清朝再也经不起一场动乱。</p>

    这时候，汤若望带来了一则好消息，范文程之子接触了他，透出一则消息——摄政王病重垂危。</p>

    虽然这是一则老消息，但意义非凡。</p>

    内阁首辅心向于他，对于亲政只有一步之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