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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水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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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件特殊, 涉案有外国人,网络通报不能少,任务也一层递交给一层, 转移了很多级。

    南舒雨披着聂经平的外套, 律师和秘书都赶来了。并没有其他伤亡, 那家伙果然在说谎。初步推测, 犯罪嫌疑人cutexx是事先就藏匿在餐厅里的。坐上警车时, 她还泫然欲泣、潸然泪下,却恰到好处留给媒体完美的侧脸,彻头彻尾的作秀。等到了正式流程, 南舒雨夸大其词,毫无案发现场时的脆弱无助,毅然决然地描述道:“当时看到他有枪,我怕得不得了, 但我还是站了出来, 大声地告诉他——‘这里是中国!’”

    一时之间, 室内万籁俱寂,所有人都被她的战狼雄风震撼, 久久不语。只有南舒雨那位在毕业手册上留下“学法是为钻法律空子”的律师鼓起掌来:“Bravo!”

    cuco正是紧要关头, 眼下不能丧失一名重要的猛将, 对外早已铺下正当防卫的宣传, 将南舒雨塑造成女英雄。对内也杜绝了一切特权, 南舒雨懂得识时务,一点怨言都没有,老老实实等待程序走完。

    那是不容置疑的正当防卫, 毕竟对方有枪, 还有拿枪拿刀对着她的录像带。铁证如山, 没什么好抵赖。唯一麻烦的是动机不明,不过南舒雨早早恢复自由。

    准备回国外那天,南舒雨提前起床,盯着佣人替她把熨烫好的衣服装进行李箱。秘书走进来,毕恭毕敬地弯下腰,符合这仍弥漫着睡意的氛围,提醒她道:“他来了。”她望过去,随即压低眼睛,扇形的睫毛垂落如屏障。

    她让聂经平坐下,他没有照办,转而靠在装饰性的壁炉边。南舒雨问他从哪里来,他说西班牙:“王宫周围的店发生恐怖袭击,临时过去处理。等忙完,就又能休息了。”

    “你前段时间明明很上心工作。”言下之意是最近不然。

    须臾间,聂经平没来由地沉默。他长了一张很适合静谧的脸,但既然是她提问,终究还是要回答。然而,男人的答案却并不怎么符合当下情景,他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南舒雨望着他的脸庞,并不羞赧,也不觉得窘迫。忙碌各色琐事的人都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仿佛他们只是他们二人世界里的零件,就算偶有动静,也纯粹是无机质的噪音。她侧过头,遥遥看向离自己最近的帮佣。他们当即出去,在二十一世纪做出如此不伦不类的排场,却没有任何违和感。

    聂经平面无表情:“之前是因为我还想和你结婚。只要我坐到最上面的位置,虽然也不一定能决定所有事,但权限至少会大些。”

    她几乎是颤抖着问了这句话:“那现在呢?”

    他微笑了。

    他早就知道了,南舒雨阂上眼。“你是知道我的”,以及“我是知道你的”。这样说也不夸张,他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对她归来的决心,聂经平从未怀疑过。他知道她从不放过自己的眼中钉,退缩也是煽风点火。在将他纳入工具的那一刻,她就不要他了,放弃他了,至少,把他摆在了她那威风凛凛的荣光之后。

    他们爱对方,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们最大的区别在于,他的世界昏天黑地、暗牖空梁,乏味得不值一提,充满了阴霾和痛苦。她是唯一的亮光。而对她来说,他却只是好的东西里的一样,是她收集的锡兵中的一个,还是残缺的那种。

    早在选择帮她那一刻,聂经平就已经料想到了结局。他无法长久瞒不住南征风,迟早会要被发现。而那一刻,他无疑是南家的罪人。他们无法和自己的家人秋后算账,却可以推拒一个外人。但他甘之如饴。

    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做。

    “你还记得梁小洁那个男朋友吗?”她突兀地穿插其他话题,眼睛看着未知的方向,隐秘而莫名地发笑,“我总觉得很像那个谁短篇小说里的……”

    “莫言《红床》里那个人,他写像易卜拉欣那个。”他低低地接应道。

    “对,对的。就是他。”她继续笑,“还有,我最近有发现一个保暖的家电,睡觉的时候……”

    “电热毯吗?”他本来不该了解这些。

    “嗯。”南舒雨短暂沉默,又仿佛掬了一捧笑,重新仰起头来,她看着他,“罗根·保罗真的是个没脑子又有脑子的坏蛋,但是……”

    “我看了,”聂经平望着她,神情的温度令人想到冬日手冻僵时偶遇的篝火,“我看了他那个种族特权的视频。”

    她深深地呼气,明明是灿烂的笑,看起来却像流泪,就是这样怪异的面容。南舒雨说:“以后你会怎么样?要去哪呢?会跟什么人结婚?”

    他望着她,平静过度,以至于幻化成一种乐天的顺从:“不知道。我想试试自助旅行,做个背包客。没有多余的交通工具,不住我家那些豪华酒店,晚餐也不会吃烤牛肉。”

    “像《美国佬的足迹》那样?”她难得一见的好说话,甚至主动提起网站上讲述背包客的短片。

    “嗯,”他也笑了,抱起手臂,抬手轻轻擦过额头,“不过不会到拉丁美洲,就在附近转转。”

    她颔首,他看着她。一切都是很快乐的样子。

    聂经平面朝着她向后退,伸手扶助门。他说:“那,再见。”这举止平凡得微不足道,放在他身上就异乎寻常,只因往常总是一板一眼,难得有这样自如的珍贵时刻。雾气蓬勃的清晨,聂经平走出去。

    南舒雨拼尽全力睁开眼,偏执而坚决地强迫自己目睹。那一刻,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记住他,连带着离开的情形都记住。他带上门,于是那扇门便成为他的幕布,将他隔绝在她的房间外。他曾使她厌烦,而她令他受伤过,他们将关系演绎成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对彼此了如指掌,连带最丑恶的一面也洞若观火。尽管从未有过什么激烈的冲突,却还是细微地相互折磨着。这种日子大概会持续到死以后。她曾因偶然的不安向他提出分手,而他告诉她:“舒雨,这就是夫妻的本质。”她头也不回地走掉,几天后又若无其事地折返,继续和他的搭档。她也承认:“你说得对。”

    分别的这一天却来得这样早。

    自始至终,南舒雨都坐在座位上。她没有太多时间伤心,因为要做的事还很多。该处理的垃圾还很多,要让他们尝尝厉害的下三滥也很多。她很困惑,为什么天经地义、简明扼要的道理有些人死也不懂。南舒雨终究是南舒雨。挨了耳光就要还拳头回去,被踩一脚她能把对方生吞活剥,这才是南舒雨的行事准则。

    恨天高、猫眼墨镜和皮草外套是南舒雨出场的标配。

    高人一等大半辈子的母亲脊背挺得笔直,坐在一处保密性极好的私人宅邸等待她。她的律师、从祖父那里请来的秘书,以及至少三位cuco高层派遣的代表停驻在会客室内。南舒雨最晚到,美到畸形的鞋子并不妨碍她健步如飞,一个人为她拉开门,几个人向后退让。她无须环顾四周,只用目视前方,因而她的道路总会乖巧懂事地被清空。

    南舒雨做的第一件事是放下包。宝蓝色的手提包仿佛一枚硕大的钻石,与她手指上那颗毫无含义、自掏腰包的钻戒相映成辉。她扬起嘴角,做过美甲的手指压低墨镜,提问是:“还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母亲只是目不转睛凝视玻璃房内,不足五岁的孩子正坐在贴满软板的儿童室里心无旁骛地玩玩具。律师交头接耳间频频传递出“借精”“代孕”以及“空壳公司”的关键词。将资产转移到瑞士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用孩子图谋财产背后的意味。南舒雨也没想到这个缺口会撕裂到这么大。

    “疯婊子。”她赠给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的寄语是这个。

    实在诙谐,令人不由得会心一笑。南舒雨转过身去,接起电话的瞬间,笑容已经消失。她冷冷地问:“抓到了没有?”

    只要没有人证物证,那场险些在她身上酿成大祸的事件就绝不可能牵扯幕后主使。按理说南征风愚不可及,不至于如此棘手。有些人小心一世,却会在富有隐喻的文身上掉链子。被反杀的罪犯身上有标记,马里奥倒也敏锐,及时离职准备撤退去海外。

    她的人是在机场拦住他的。

    “是‘陛下’?”他冲手持通讯工具的人微笑,“告诉她,她已经做得很好。”

    南舒雨此生最看不惯别人在她面前趾高气扬,按理说,第一适合“嚣张”一词的必须是她。她的秘书没有挂断远程通话,转而更换镜头,将纳入南舒雨的电脑翻向他。

    “准备去哪?”她在镜头里亲切关怀,“斐济?还是喀山?”

    马里奥的脸色一刹那发生改变,转而眯起眼,似是而非地打量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两个妻子和父亲住在哪,好不好奇我会做什么?”绵里藏针并非南舒雨的拿手好戏,但她还是做得很好,“南征风给了你多少钱,够不够买他们?”

    她穿越冗长的走廊进书房,头发微微泛着浅褐色,身上散发出刺鼻的香氛,闪闪发亮,如圭如璋。南舒雨用尽恭敬的词藻,虚情假意却美得摄人心魄:“抱歉,让您担心了。”

    祖父刚从跑步机上下来,擦拭着汗珠回答:“我批准你这么做,是因为信任你。”

    富丽堂皇的社交辞令你来我去,说了几轮,便是公务,商讨完后,他让助理送她出去。下台阶时,她在楼梯末端发现熟悉的人。

    父亲站在那里,相比上次见面又黑了不少,看来是过得不错。觉察她下楼,他便立在楼梯扶手旁。“真像个门童。”南舒雨耻笑道,“他就从没像样过。”

    暗流涌动,祖父的助理倏地开口,满面春风说:“您觉得怎样是‘像样’呢?”

    “单从我的角度说,至少要和女儿单独打过电话。”她的言辞并不激烈。

    南舒雨去看过梁小洁,她最近在学网球,并且很适合。她打赢了那场比赛,从以前开始就小看她的名媛脸色铁青,瞪着这边。梁小洁却只朝南舒雨挥手。

    南舒雨撑着阳伞,对网球场的维护落后怨声载道。她嫌站久了腿疼,转身要走,梁小洁拿着毛巾追出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餐。南舒雨刁钻地回复,性格里的刻薄一览无遗:“你的口味我实在不敢恭维,上次那个薯条太恶心了。我再也不会跟你一起吃饭。”

    “好。”梁小洁也不勉强,只好笑着说。

    将看不顺眼的人一网打尽的这一天,天气并不好。多雨的气候令人烦闷,繁重的工作使她头疼。难得熬到休息,阳光也明媚。生活如此惬意,而她毫不羞愧。一旦不小心,就会像童谣里唱的那样,她的妈妈杀了她,她的爸爸吃着她,她的兄弟姐妹在桌下捡拾她的骸骨。南舒雨坐在游艇上,花从妈妈那抢来的钱,喝爸爸珍藏的酒,写嘲弄哥哥的社交动态。

    她走到船沿,突然回想起某一个学生时代的暑假。她和聂经平去尚且未能决出国家归属的岛屿度假。他和朋友合伙在那开了一间小型水上cafe。他们在海里嬉戏,冰冷的海水掩埋了他们青春的烦恼。

    回到现在,南舒雨跃入水中。剩余的人生是否还会遇到其他的爱?她熟练地游动四肢,海水太过咸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反对代孕!!!

    职场得意情场失意的slay女王小雨

    那个什么,下章完结。是he啦~(看到评论区有读者料到我快完结真的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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