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此时的卜子夏，还不过十五岁的年龄，却已经被庆忌、太子恒所看重。</p>

    为了给太子恒培养自己的班底，庆忌准许卜商作为太子府的幕僚，参赞军机，给了一个“中庶子”的官职。</p>

    这是一份闲差，不过职权可大可小。</p>

    “卜商现在何处？”</p>

    “在江州。”</p>

    “善。”</p>

    庆忌微微颔首道：“便让卜商出使。”</p>

    历史上甘罗十二岁出使赵国，官拜上卿，庆忌相信卜商也不差！</p>

    就在这时，国尉孙武意味深长的道：“大王，臣以为若蜀人臣服，为谋灭蜀国，大王还应再做一件事。”</p>

    “何事？”</p>

    “放归杜胡。杜胡原为蜀君，而今被其弟杜奈取而代之，杜胡心中定然不满……”</p>

    孙武笑吟吟的道：“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蜀君杜奈若臣服于吴国，自去帝号，势必招致蜀人的不满，若杜胡奋而相争，未尝不可。”</p>

    “届时，蜀国必生大乱！”</p>

    “善！”</p>

    对于孙武给出的主意，庆忌大为赞赏。</p>

    好一个诡诈奇谋！</p>

    即便杜奈心胸宽广，要逊位于杜胡，恐怕后者也将心生芥蒂。</p>

    到时候，蜀国岂能不内乱？</p>

    一个内乱的蜀国，正是吴国出兵灭蜀的大好时机！</p>

    ……</p>

    翌日，秦国上大夫子虎，便与中庶子卜商，一起前往葭萌关，游说蜀君杜奈。</p>

    卜商费了一番唇舌，对杜奈晓以利害，终于使后者答应了庆忌给出的全部条件。</p>

    为何？</p>

    因为吴秦两国一旦联合伐蜀，蜀国必灭，届时杜奈就是国破家亡的下场。</p>

    再者说，杜奈是因为兄长杜胡被吴军生擒，这才侥幸的登上国君之位，而今又怎能不想借助吴国的势力，来保全自己的地位？</p>

    于是，杜奈又折返蜀国的都城郫邑，召开大朝会，向群臣宣布——</p>

    自即日起，蜀人向吴国臣服，国君自去帝号，号“蜀侯”，向吴国年年纳贡，岁岁入朝。</p>

    并且，国都郫邑之侧驻扎吴军，执政大臣是为吴人。行吴法，习吴文，练吴卒……</p>

    蜀国还将赔偿吴军在伐蜀之战中的损失。</p>

    由此种种，让蜀国的公卿大夫们，都深感不满，极力反对起来。</p>

    但，最终杜奈还是力排众议，杀了几个敢于挑事的大臣后，自己乾纲独断。</p>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吴王庆忌便率领一万精兵，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蜀国的都城郫邑。</p>

    作为蜀国的国君，杜奈早就率领公卿大夫在城门口迎接。</p>

    按照惯例，杜奈背着荆条，手里牵着一只黑山羊，身上穿着一件素衣，披头散发，来跟庆忌请罪。</p>

    这就是典型的“请罪仪式”。</p>

    当然，庆忌是会宽恕杜奈的，不过应有的程序必不可少。</p>

    有一万兵马在手，庆忌随时可以攻破郫邑。</p>

    但，要真正灭了蜀国，并不容易。</p>

    在没有做足准备之前，庆忌并不介意让蜀国再苟延残喘一两年……</p>

    “蜀侯，你看，这是何人？”</p>

    庆忌朝着自己的身后挥了挥手，便有一个蓬头垢面，穿着一袭武士服的男人战战兢兢的走上前。</p>

    “啊！”</p>

    杜奈见到来人，不由得惊呼一声，道：“兄长！”</p>

    此人，正是杜奈一母同胞的兄长，蜀国的前任国君——</p>

    杜胡！</p>

    只不过，杜胡在此前的江州之战就已经被庆忌生擒，沦为了战俘。</p>

    杜奈是知道杜胡还活着，也有可能遭遇不测，只是没想到杜胡还能被庆忌送回来。</p>

    这如何使得？</p>

    一时间，杜奈的心里五味杂陈。</p>

    饶是如此，面对回归的杜胡，杜奈此时也不得不笑脸相迎。</p>

    “杜胡，参见国君。”</p>

    见到杜奈之后，杜胡不由得惨笑了一声，而后朝着他行礼。</p>

    “兄长，使不得，使不得！”</p>

    杜奈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抓住了杜胡的双手，道：“这国君之位，本就是兄长你的，弟只是一时替代，权宜之计矣。”</p>

    “而今兄长回到郫邑，这君位，正当还给你！”</p>

    杜胡摇摇头道：“万万使不得。国君，现在我已经是蜀国的罪人，承蒙大王不杀之恩，让我活命，杜胡如何还有颜面，如何还有资格，坐上国君宝座？”</p>

    “兄长此言差矣……”</p>

    就一个蜀君之位，杜胡与杜奈兄弟二人，相互推脱起来，似乎都有大义凛然的精神，想将君位让给对方。</p>

    至于他们心里的真实想法，庆忌不得而知，却也能猜出一二。</p>

    “蜀侯，汝兄弟二人皆是这般谦让，可远追尧舜禅让之美德矣，寡人甚感欣慰。”</p>

    “大王谬赞。”</p>

    杜胡和杜奈，看起来都是一副愧不敢当的样子。</p>

    这兄弟俩，让庆忌想起了历史上的明英宗朱祁镇和明代宗朱祁玉。</p>

    土木堡之变，朱祁镇被瓦剌人俘虏，被迫成了“留学生”。</p>

    后来朱祁镇回归大明，不过此时朱祁玉成了皇帝，兄弟俩谦让了一下，他不得已在南宫住了七年之久。</p>

    紧接着，夺门之变发生，朱祁镇抢回了皇位……</p>

    最是无情帝王家。</p>

    牵扯到这种权力之争，父子也好，兄弟也罢，何谈感情？</p>

    别看杜胡和杜奈此时是一团和气，彼此谦让国君之位，实则肚子里都憋着坏水。</p>

    ……</p>

    庆忌并没有在郫邑逗留太久。</p>

    翌日，庆忌的出巡队伍，便抵达了湔山（玉垒山）。</p>

    这里的原住民，大多是氐人、羌人。</p>

    而庆忌所处的湔山，即后来的成都地界。</p>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成都还没有建造……</p>

    “轰隆隆！”</p>

    惊涛拍岸，卷起千层浪。</p>

    两岸的景色如诗如画，郁郁葱葱。</p>

    在湔山的这一处江水，流速极快，而且不知道深浅。</p>

    此时此刻，站在庆忌身边的人，是太子恒、御史大夫范蠡以及卜商。</p>

    三人看着出神的庆忌，都默不作声，不知道自己的君王，这一刻作何感想。</p>

    良久，庆忌指着山下湍急的江水，问道：“吴恒，你知道这条江，是为何江否？”</p>

    “回禀父王，这是岷江。”</p>

    庆忌微微颔首道：“岷江，出岷山山脉，从蜀中平原侧向南流去，对整个平原是地道的地上悬江，而且悬得十分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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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中平原的整个地势从岷江出山口玉垒山，向东南倾斜，坡度极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