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混沌裂隙

    暮江吟道：“所以， 你这次是为了保护我，干脆杀了所有蝠妖？”

    “我是自己想杀，和你没关系……”云离玖手中燃起一团火焰， 准备焚掉尸体。

    暮江吟冷笑：“厉害， 真的厉害！”

    满地尸体，白衣耀眼，血色蔓延。

    这场景，暮江吟前世已经看过太多太多。

    当初他在魔界， 也是这般罢。

    “阿吟，这些蝠妖是妖兽，你所在的地方是他们的洞穴！”云离玖急了， “此处危险， 当然是杀光才安全。”

    暮江吟挑眉：“我有说过半句， 你做的不好， 做的不对么？”

    暮江吟知道云离玖做的没错， 至少这次做的是对的。

    但他不想再去分辨云离玖的对错， 特别是当云离玖站在成堆的尸体上的时候。

    他转过身， 朝洞穴内走去。

    云离玖看着暮江吟的背影， 突然意识到不论自己做什么，那个人可能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的声音嘶哑， 似乎是在问已经远去的暮江吟，又似乎在问自己：“阿吟， 我要怎么做……该怎么做……”

    只有四周呼啸的风声回答他。

    云离玖的掌心冉冉升起一团火焰， 他迟疑了片刻， 掌心火焰射出。一把琉璃净火， 将面前的尸体烧得干干净净， 什么都没留下。

    火焰余烬中， 映出他的脸，那是世人从未见过的绝望之色。

    *****

    “母亲，我们去那边躲一躲！”轩辕厉好容易从混沌兽的掌下逃出命来，终于想起了来时的洞穴。

    他和小雪一前一后，朝着记忆中的洞穴而去。

    他不敢御剑飞行，隐藏了自身的灵力小心前进，走到中途突然止步。

    “怎么不往前走了？”小雪问。

    “母亲，那个人……云离玖在这里！”轩辕厉的声音发抖，他指着远方那一袭盛雪白衣。

    那是云离玖！云离玖站在烈炎之中，他四周小山般的尸体正发出滋滋的声音。

    空气中烤肉的气味隐隐传来，传到轩辕厉鼻内，让他立刻回忆起了天界那场劫杀。

    轩辕厉转身想跑，被身旁的小雪拦住。

    小雪低声喝道：“跑什么，这正是杀他的好机会！”

    轩辕厉焦躁跺脚：“母亲，当初天界物五方神将都不是云离玖的对手，何况如今这些蝠妖？趁他尚未发现我们，赶紧走。”

    小雪以掌为盘，捏决计算。片刻后下定决心：“天机有变，才使得我大业未成。只要消除了这变数，我仍旧会是天后，你也能顺利成为天帝！”

    轩辕厉虽不赞同，但他更不敢反驳母亲，只能战战兢兢地问：“要，要如何除去这变数？”

    小雪眉头微蹙，陷入沉思，片刻后展颜一笑：“混沌兽！”

    轩辕厉大惊：“那……那是上古凶兽啊……”

    小雪的眼中射出狰狞之色：“上古凶兽混沌，有旷古之力，可撕裂时空裂隙……”她说到一半，看见轩辕厉惊恐的神色，十分不满，呵斥道，“你是我的儿子，怎的如此胆小无能？”

    轩辕厉被小雪一喝，双腿抖得更厉害了，声音都有些结巴：“是，是，母亲教训的是……儿子……儿子……错了。”

    小雪这才满意点头：“去罢！”

    ******

    暮江吟走了几步，猛然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灵力波动。

    暮江吟知道那是不远处，云离玖在跟人打架。

    暮江吟回头，这才发现自己走了那么长时间竟依旧还在洞穴口。

    他一抬眼，就轻易看到了洞外发生的事情。

    竟是云离玖以一人之力，在对抗巨大的混沌凶兽。

    巨大的混沌凶兽近乎遮天蔽日，他的皮肤坚硬，爪牙锋利，朝着云离玖抓去。

    云离玖闪身避过，挥动长鞭。

    长鞭在空中已成虚影，虚影连成一片，仿佛在空中拉开幕布。

    幕布围着混沌兽，越收越紧，伴随着噼啪之声，那是长鞭击中混沌兽的声音。

    眼看混沌兽就要被长鞭的虚影死死围住，却在此时，混沌兽发出一声怒吼，血月般的双眼在空中再次睁开。

    无数的灵力朝着混沌兽的爪尖聚集，哗啦一声，巨爪在空中划下。

    长鞭的虚影被这巨爪撕裂，仿佛在幕布上，裂开的口子。

    靠近裂口处的时空都微微扭曲，将虚影吸入。

    暮江吟见到此景，被震惊的无法说话。

    那悬浮在空间中的，被混沌兽的巨爪撕开的裂口，竟是一道道时空裂隙。

    远古凶兽，竟能够凭借肉身，撕开时空！

    这才是他名为混沌的原因吗？

    暮江吟看向云离玖，云离玖此刻已经不敢再和混沌凶**战，他只能腾挪闪身，穿行在那些缝隙之间，像飘摇在风雨巨浪中的白矾。

    暮江吟身旁的狴犴急地四个爪子刨地：“主人，云离玖会不会……”

    暮江吟尽量冷静：“他不会有事，这也不管我们的事儿……”

    狴犴更着急：“可是……可是这上古混沌兽撕开的是时空裂隙啊，要是云离玖陷入其中就完蛋了！”

    暮江吟笑：“有什么完蛋不完蛋的，这梦华盛境不也是时空裂隙吗？我们有完蛋吗？”

    狴犴嗷呜了声。

    混沌凶兽撕裂的都是些混沌时空碎片，如果陷入其中，只能够在那些碎片中无尽轮回。

    “主人，你去帮帮云离玖……”狴犴恳求，“如果云离玖没了，我们也不可能打得过混沌兽啊！”

    暮江吟一动不动。

    他眼前回闪过一幕幕场景。

    有云离玖站在白骨之上冷笑，有云离玖白衣溅血倒在泥泞之中。

    有云离玖身穿红衣，在血泊中捏住暮江吟的下颌强吻；也有云离玖生吞魔魇，只为护自己平安。

    “主人，那是重风，是小风啊！是会做好吃的鱼丸子的小风啊！”狴犴终于安奈不住，冲上前去帮忙。

    暮江吟张了张嘴，最终没有阻止狴犴。

    他看着狴犴急急跑到云离玖身旁，给云离玖脚下张开蓝盈盈的法阵。

    法阵的青龙之力，也能扭转微弱的时间。

    云离玖站在法阵之上，速度瞬间变快，风雨巨浪中漂浮的白帆，在这一瞬有了方向，竟能够乘风而起，朝着混沌兽攻去。

    蜃玄也悄悄从暮江吟的袖子里溜出来，它偷偷看了暮江吟两眼，又看了狴犴两眼。

    蜃玄知道自己如果问主人自己能不能去帮忙，主人肯定会不答应。

    所以它干脆二话不说，直接朝着云离玖飞去。

    暮江吟被自己这两只神兽的行为惊呆了。

    他在识海中质问两只：“你们到底是我的魔宠，还是云离玖的？”

    蜃玄喷出一串串迷雾泡泡，在大片的迷雾泡泡中狡辩：“咦？我居然帮了云离玖么，哎呀我把云离玖错认成主人了……呼呜！哎呀脱不开身……呼呜！”

    蜃玄干脆喷了个迷雾泡泡，把自己也藏了起来。

    暮江吟被蜃玄这无耻的说辞都给气笑了。

    却冷不丁看见云离玖竟在夜色中微微回头。

    呼啸的风将云离玖的衣袍掀起，他的长发飞散在夜空中，他的眼睛从先前的暗淡，陡然变得神采奕奕。

    他的唇微勾，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阿吟，我喜欢你。”

    暮江吟：……

    暮江吟大喊：“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没让它们去帮你！”

    暮江吟：艹，破功了！

    被破功的暮江吟气的满脸通红，他转过身大跨步朝着洞穴内走去，全然没看到一条蛇趁机悄悄跟在他身旁。

    蛇隐匿着自己的气息，无声无息地接近暮江吟。

    它的花色和洞穴四壁相同，气味也如洞穴般潮湿阴冷。

    它小心的潜行，一寸寸的靠近暮江吟。

    当它离暮江吟还剩三米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伸出芯子。

    暮江吟的气息传到了蛇芯上。

    又从芯子传到了它的主人处。

    一直藏在暗处不停掐算的小雪，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笑。

    她找到了天机的变数，也找到了云离玖的弱点——原来，是那个在幽野沱，有过一面之缘的，叫做暮江吟的魔人。

    当小雪微笑时，跟在暮江吟身旁的蛇，也咧开了嘴，露出个诡异的，蛇这种生物不可能有的笑容。

    暮江吟陡然止步，转身。

    于此同时，他身后的蛇，也在同一时刻朝着暮江吟弹射而去。

    唰！

    冰火剑同时出鞘，几乎是本能的，双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光弧，将那条蛇斩落在地。

    蛇的身躯被斩成两半，在地上扭动了两下，就此死亡，露出原形。

    原来那根本不是蛇，而是一缕头发。

    暮江吟微微蹙眉，他弯腰捡起那头发，嗅了嗅。

    头发上有着淡淡的，梨花香味。

    是小雪！

    暮江吟悚然，立刻转动网纹扳指瞬移。

    就在他转移的瞬间，他看见自己原来站立的地方，有一只枯瘦的手从虚空中伸出。

    暮江吟跑得快，那只枯瘦的手抓了个空。

    抓空的手似乎有些遗憾，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又慢慢的缩了回去。

    “母亲，抓到了吗？”轩辕厉紧张地问。

    小雪摇头：“那人警觉，跑得很快。”

    “那该怎么办？”

    小雪轻笑，轻笑中，她身上的皮肤一层层剥落，老妇人的皱纹和花白的头发也跟着褪去，露出她本来的面貌。

    她长得极美，身材修长，发髻高盘。

    她手中持着一束梨花，梨花被她轻轻吹动，在风中飘散开去，好像漫天小雪。

    “雪舞！”凌雪清喝，那漫天小雪飞散开来，不过片刻，便化作一条长龙，指出了暮江吟所在方位。

    凌雪手腕挥动，漫天的梨花形成法阵，拦住了暮江吟的去路。却偏偏留出混沌兽所在方向的通路。

    暮江吟只得再次掉头逃跑，朝着混沌兽而去。

    他知道小雪的目的，是想要逼迫自己靠近云离玖。

    但他没有选择，他和小雪实力悬殊巨大，只能够按照她指出的路逃生。

    千米，百米，五十米。

    暮江吟已经被逼入了战场。

    云离玖还在和混沌**战，他根本没察觉战场内多了个人，此刻战场内的时空裂隙越来越多，云离玖必须集中精力避开这些裂隙，无暇分神。

    暮江吟也异常头疼，他虽然还不太明白小雪具体要做什么，但深知他不怀好意。

    所以他尽量保存着自己的灵力，小心躲避着那些时空裂隙，等待着小雪先出招……

    果然，当他离云离玖只有三十米的时候，小雪的声音陡然在这片空间响起。

    她的身影，也出现在这片空间。

    “云离玖，你最在乎的人……”

    暮江吟在那一刹那，突然知道了小雪想做什么。

    她想要利用自己干扰云离玖！

    暮江吟来不及去细思小雪对自己的称呼，他将灵力灌注在喉头，用着更大的声音，压过小雪那句“暮江吟死了”，大声叫道：“我好得很，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