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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生辰宴上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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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乙真人走后, 敖丙面不改色地跟哪吒告辞,哪曾想哪吒只是笑眯眯地瞧着他,仿若没听见一般。

    敖丙抬手在哪吒眼前晃了晃, 手腕便在这猝不及防间被哪吒抓起,袖子被拉下后, 包扎着细布的白皙手臂露出来, 渗出的血迹在白色细布上染了红斑点点。

    哪吒不是傻子,太乙真人注意到的事情, 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再怎么粗心大意,也瞧见了金霞冲撞到他时的表情。

    将敖丙松开,哪吒抬起左手在他眼前敲了敲那玉白的护腕, 皱眉问道:“为什么?”

    敖丙忽的笑了, 词不达意:“不疼。”

    哪吒收回手,大致猜到敖丙这么做的原因, 一脸认真地说:“只是个梦而已, 没有必要如此,你切记往后莫再行下这等傻事。”

    哪吒一万分的想训斥眼前这个越来越俊俏的傻子几句,但见他乖巧点头的模样, 像极了被人拆穿心事后手足无措的小朋友, 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只得无奈叹了口气,将他护送回东海岸边,交代他仔细养着,看着他入水后折回干元山。

    敖丙方才踏进水晶宫的琉璃门, 奉了龙母命令在此候着龙兵便紧上前来请他去银安殿。

    进了银安殿,龙王龙母具在, 敖丙深施一礼,心内揣度着他们的心思,等待他们开口。

    三人静默片刻,还是龙王率先开口:“孩儿,九月十三是谨矜十六岁生辰,西海已派人将请柬送来。”

    敖丙听言,全做不知:“父王意欲如何?”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但龙王对敖丙这个儿子宠爱有余亲近不足,龙母虽然与敖丙走的近,可更多的是跟他诉苦,指着敖丙他日飞升能改变她在龙宫这种虽有龙母之名却不得龙王重视的局面。

    因此这对夫妻并不能很好地把握住敖丙的心思。

    龙王道:“西海三位公主,三许其二,你与谨矜年岁相当,她又常挂念你,为父希望你能在九月十三之时,代表东海前去西海为谨矜庆贺生辰。”

    敖丙笑道:“儿既不上九重天,儿也不贪西海权,恐怕要让父王失望了。”

    龙王眉头一皱,龙母便知他心内生怒,当即起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龙王听言释怀,笑道:“不妨事,你既不愿,为父也不强迫你,你自退下去休息罢。”

    敖丙颔首退出银安殿,回到寝宫,望着细布下的手臂上显出来部分鳞片,心不在焉地拭去鳞片里渗出的血迹,将冰凉的药膏敷上去重新包扎。

    凝思片刻,对龙王龙母打的什么主意,敖丙不说是能猜到一百分,却也猜到了个九十分,唇角随即勾起一抹漫不经意的笑,将刚换下的染血细布随手焚了。

    “表妹么?”

    哪吒回到干元山后,试了试杨婵,发现她全无练武底子,于是在她腿上绑了沙袋,让她绕着干元山跑圈,每天三圈,剩余时间全扎马步。

    如此过了几天,九月十二时,哪吒从犄角旮旯找出来一本剑术秘籍交给跑完第一圈回来的杨婵,跟她指点了几句,杨婵抱着剑蹲在殷夫人旁边,喘着粗气问道:“哪吒,我现在是可以开始练剑了吗?”

    哪吒挥着竹枝指向山道:“想太多,继续跑。”

    “哦!”杨婵嘟着嘴锤了锤酸软不堪的腿,顺着哪吒指的方向慢吞吞地继续跑。

    哪吒勾了勾唇,挥着竹条高喊道:“大黄,给我追她,动作慢了就给我咬!”

    大黄在半山腰上高吼一声:“嗥——”小主人,这姑娘柔柔弱弱,一口咬死可是不妙啊。

    哪吒应道:“尽管追,咬坏了算我的。”

    殷夫人站直了,喊道:“哪吒啊——”

    哪吒眼珠子都不用错一下就知道殷夫人想说什么,当即打断她的话,说:“你站直了,把尺背单鞭这一招练给我看。”

    殷夫人草草耍了一遍,提着剑跑到哪吒身边,又道:“杨婵是个娇弱的小姑娘嘛,你这样练她,是不是不太好啊?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有什么不好?一道道惊雷悬在她头上,她倒是不慌不忙,杨二郎在玉泉山闭关苦修,玉鼎师叔既然把她放到我干元山,怎么练自然是我说了算。”说罢杨婵,哪吒话锋一转,又道:“你看看你自己练的是什么样子?就这还想去找孩子?出去别说是在干元山学过剑术,简直是糟蹋了我太乙玄门剑。”

    殷夫人没想到哪吒刚还训斥杨婵,转眼间便将这般扎心话打到自个身上,她认认真真地把‘尺背单鞭’这一招重新耍了一遍,然后维持着回身点剑的身形,不服气地问:“我哪里练得不好?”

    哪吒甩了甩竹条,贴着殷夫人的肩膀,慢慢挪到手腕,‘啪’地一声在她手腕上抽出条血痕,“下盘不稳,发劲太紧,最基本的基本功都练不好,啧......”

    殷夫人抖着手腕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暗示自己说‘这孩子可能是自己亲生的,一定不能凶他’之后,将剑递到哪吒面前:“那你演示给我看咯?”

    哪吒没接剑,退后几步,用竹条将这一招耍的行云流水,一边演示一边讲解:“发劲要松,劲达剑尖,以指领剑,指出剑走,剑齐肩平,下盘一定要稳!”

    说罢,哪吒收起架势,从口袋里摸出一瓶金疮药扔给殷夫人,“自己擦,擦完接着练。”

    哪吒是真的想教会她们两个,可惜这两人各有心思,一个怀疑孩儿就在眼前,苦于证据不足,遂学得乱七八糟;另一个则是毫无根基,觉得练武足以自保即可,学习的时候七分认真三分敷衍,不肯拿出全部的劲头。

    敖丙一早赶到干元山,此时绕着山道刚走上来,便瞧见殷夫人揉着手腕,哪吒躺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闭目假寐,懒散散地说道:“你们啊,这般懒怠,总有一日会悔不当初。”

    敖丙喊道:“哪吒。”

    “过来坐。”哪吒应了一声,给敖丙让出张藤椅来,问道;“你手臂好些了么?”

    “小伤,你莫挂碍。”敖丙温声问道:“怎么在发脾气?”

    哪吒笑道:“哪里是发脾气,只是看不惯她们居安不思危罢了。”

    敖丙笑了笑,说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东海明日许是有宴,哪吒可肯赏光去耍上一日么?”

    哪吒应声自然,她不爱追根究底,并没多问其他,只是琢磨着该备上什么礼才好,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该送什么,遂从太乙真人的小金库里摸出一颗夜明珠来,问道:“敖丙,这个做礼行吗?”

    敖丙瞧着拳头大小夜明珠上散发出幽绿色的光芒,本想说不须备礼,转念又想到明日里哪吒表的是干元山的脸面,空手也不好,而这颗夜明珠品相不差,送去不常走动之处,也还担得起,于是点了点头说:“这个好,什么场合都合适。”

    得了敖丙认可,哪吒找了个檀木盒子将其收好。

    次日上午

    水面上艳阳高照,各路仙人们云来雾去,开水道而入东海;水底虾兵蟹将们前后忙,鱼精蚌女等载舞笙歌。

    哪吒同着敖丙一道入了东海,入水晶宫时,奉上昨日里备的礼物,登记典礼的龙兵问及哪吒身份,敖丙回答道:“这位乃是本宫挚友,干元山太乙真人爱徒哪吒。”

    龙兵记罢,二人进门。

    哪吒头一次下到深海,看着四下里穿游的各类鱼儿海物很是新奇,敖丙看时辰还早,便带着她四处逛,介绍着各样的水生物。

    哪吒忽然好奇了一下,问道:“敖丙,你平素吃鱼吗?”

    敖丙自然点头,哪吒又问:“听说鱼跃龙门能化龙,你吃鱼的话,会不会有同类相煎的想法?”

    敖丙笑道:“鱼跃龙门也不是任何鱼类都行,只有龙鱼一族才有跃龙门化龙的机会,可龙鱼一族化龙,也不属四海正统龙族。”

    哪吒凝思片刻,问道:“便如同普通蛇类历经千百年化成的龙一般,不入四海正统么?”

    敖丙道:“四海龙族为之正统,统天下鳞爬之类,四海龙族之上又有应龙,只是应龙难成,自上一代应龙王陨落之后,这几千年来,四海之内也只出了我这么一个有天资可修成应龙的,不过一但修成,便就与四海龙族没甚干系了。”

    哪吒问道:“为什么?”

    敖丙答道:“因着应龙善胜,掌重权,修成之时需得在劫雷里换一身骨血,自此断绝四海龙族血统,与四海划清界限,也正是有此一遭,玉帝才会给应龙出身之地加以封赏。”

    哪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二人边走边聊,不自觉走到银安殿附近,殿内灯火通明,只有龙母一人孤单单坐在其内发呆,哪吒见她眉宇间与敖丙些许相似,料她与敖丙之间有些关系,遂问道:“敖丙,这是?”

    敖丙见走到此处,自然在前面引路,笑道:“这是我的母亲,东海龙母娘娘。”

    龙母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未曾发现有人进了殿内。

    哪吒拱手礼道:“小子见过龙母娘娘,娘娘万安。”

    “啊?”龙母娘娘被哪吒一声惊回了神,见敖丙在眼前,方才反应过来,连声道:“快免礼,请坐。”

    哪吒方才起身在敖丙的指示下寻了个位置坐下,龙母便盯着哪吒打量了好半晌,发现她数千年修行竟看不出哪吒修为如何,又说道:“想必你是干元山太乙真人门下的哪吒?丙儿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是难得一见的俊才,今日一见,果不假。”

    哪吒道:“正是哪吒不假,只是俊才二字却不敢当。”

    敖丙被哪吒此言逗得忍俊不禁,心思道往日里从门缝儿里将人看扁,自信自骄几近到了自负的程度,今日里却谦虚的像是转了性。

    “据我所知,哪吒今年十四,过了生辰,该有十五了。”龙母思量哪吒年纪轻轻便有这般修为,有心拉拢,接着问说:“不知可有与哪家千金定下终身?”

    哪吒听言,怔了一怔,半真不假地说:“哪吒日日苦修,还未定下白头约,娘娘若有合适之人选,哪吒倒是可以在禀过家师之后相处看看。”

    龙母看向敖丙,笑问道:“丙儿,你觉着听月与你这位朋友可还算相配?”

    敖丙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保持住泰然自若的神色:“......孩儿以为并不相配!”

    龙母问:“为何?”

    见哪吒也是一脸疑惑,敖丙一话二答:“听月乃是我们东海的小公主,年方十二,着实太小!”

    哪吒摸着鼻子干干一笑:“这倒是出乎哪吒的意料,竟不曾听三太子提起过小公主,今日来却也不曾备上礼物。”

    话题被聊死,敖丙打着带哪吒观赏东海的幌子跟龙母告辞。

    二人方才走到门口,一道携着五六位虾精蚌女的藕荷色身影正迈着娉婷袅娜的步子向银安殿而来,与哪吒他们撞了个正着。

    哪吒观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模样,容颜娇俏,甚是可人,刚看出些不宜之处正待分析,便被敖丙拉着换了个方向走。

    藕荷色衣衫女子见状,委屈喊道:“表哥,你怎么见着我就走呀?”

    龙母闻声,在殿内喝喊道:“丙儿!”

    敖丙顿住脚步,在龙母的注视下挂上一抹尴尬而不失礼数的笑意,然后转身说道:“原是表妹到了,我还当是看错了人。”

    原来这女子正是西海那位三公主,方才来到东海,奉西海龙王之命来拜见龙母,没想到刚至银安殿,便瞧着她那位四海之内人人称羡的小表哥。

    只见她提着裙摆上前,冲敖丙略一福身:“谨衿见过表哥。”随后又看向哪吒,说道,“表哥不介绍一下这位公子吗?”

    敖丙挂着礼貌的笑,将哪吒与敖谨矜相互介绍一番。

    哪吒见敖丙笑意不及眼底,遂打岔道:“三太子,不是说要带我观游东海之景么,走?”

    敖丙略一颔首,与敖谨矜客套了两句,便带着哪吒换了个方向走,见哪吒兴致不高,敖丙便带着她回了自己的宫殿过去,顺道打发走周围巡逻的龙兵。

    哪吒自在坐下,懵懵而问:“我见那姑娘皮相尚可,你躲她作甚?”

    敖丙收起唇角弧度,从床下取出一只小盒子,淡淡地说:“我不喜欢。”

    哪吒问道:“为什么?”

    敖丙将盒子递到哪吒面前,无奈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为什么?”

    “说的也是,”哪吒打开盒子,只见里头放的是一支玉搔头。

    敖丙道:“送给你。”

    玉搔头又称之为笄,乃是女子十五及笄之年配之,以示成年可以婚配,敖丙却说送给她,哪吒挑起这支玉搔头,禁不住有些哭笑不得:“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钗裙,你送这个给我作甚?”

    敖丙面不改色,自若道:“这簪式样简单,男子亦可配之。”

    这般解释倒也合理,哪吒没想其他就收下了,闲聊个把时辰后,又有龙兵来请,说是开宴。

    二人前往水晶宫,殿内坐着诸多奇人异士,奇形怪状,或仙或神,哪吒认不齐全,只跟着敖丙坐下,听他低声介绍着人。

    说实话,除了供像上出现过的,哪吒看有些人很眼熟,仿佛哪里见过,却又说不出姓名。

    龙王在主位讲话,讲完了客套话之后,请上西海龙王。

    西海龙王又是一番客套,随后让人叫来敖谨矜,将她介绍给在场诸多仙神认识,然后在诸人或真或假的恭维夸奖之下,两位龙王说出了亲上加亲结成亲家的话。

    敖谨矜闻言羞红了脸颊,她七八岁时第一次瞧见东海这位小表哥,便跟身边人表示以后一定要嫁给这位天资出众模样也上佳的表哥,此时愿望成了大半,教她如何能不心喜?

    哪吒听此话觉得心内略微有些堵得慌,更觉得他们有些不太尊重敖丙的意见,但在她看来这些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敖丙自己是怎么想的,也就不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结果转脸就看见敖丙难得的冷了脸,于是问道:“你不开心?”

    敖丙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

    听到这句话,哪吒放下筷子,抿了口酒,刚要站起身来说话,东海龙王举着酒杯站在龙椅前,又问:“诸位仙僚以为此事如何?”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西海大公主与二公主许给了南海北海各一位,东海的大太子二太子又各娶了南海北海各一位公主,龙王现在这话的意思明显是要趁着在自家那位天才小太子在修成应龙王以前,让他与四海绑死,有此姻缘牵绊,即便他来日更换骨血灵肉,也依旧跟四海有扯不断的关系,分明是想在不多的灰色区域里钻规则空子。

    诸位仙神个个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精,哪有看不穿这一点的,他们在龙王询问之后开始窃窃私语,甚至开始后悔到这东海来了。

    说声不好,那龙三太子目前还未修成应龙,他的嫁娶之事,自然还由生身父母操心,说出来平白的得罪龙王;若说声好,那高高在上的玉皇上帝能认为好吗?这更是万万得罪不起。

    诸位仙神交头接耳了好一阵,没一个给出明确答案,只是打着哈哈想把这个话题岔过去。

    敖丙忽的站起身来,说道:“父王,孩儿年幼,一心修行,无心姻缘,便是有意中人,也并非西海表妹。”

    敖谨矜少女情思,到底是比旁人更细致些,听此言论,脸色顿时白了,她红着眼眶心思道,表哥无意于她便罢,怎的此话言外之意还暗示着已有意中之人?

    东海龙王平素任由敖丙自在行事,此一番话若是私下来说,他或许考虑着听从敖丙意见,问问他所中意的女子条件如何,但此刻敖丙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拒绝,落了自己的面子,龙王登时横起脸色,表示自己为人父的绝对权威:“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何容你自作主张?”

    敖丙难得的声色冷硬,哪吒略思一思,端起酒杯上前两步到龙王跟前,解围道:“龙王陛下,在下干元山少山主哪吒,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对今日一事也没什么立场说声反对,却也实在认为今日之事,难登大雅之堂!”

    哪吒站了出来,在场的神仙精怪们个个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却又替哪吒紧张着。

    东海龙王心有不愉,冷哼一声:“本王知道你与那逆子交好,你道今日之事难登大雅之堂,最好是能说个清楚道个明白,否则便是你师父太乙真人亲来,本王也不容你在此间诸多仙僚面前放肆!”

    “放肆二字如何说起?”哪吒一口饮尽杯中酒,慢吞吞的转回身放下酒盏,悠悠说道:“三太子天纵奇才,便该配一个同样天赋异禀的姑娘才是,哪吒观台上那位公主资质一般,如何能配三太子?即便强行配上,她天生一副反骨,这强行成事,要三太子来日大义灭亲亦或是同反?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且先不提。”

    “单说今日,二位龙王请来这诸多仙神,不问当事之人所思,逼迫三太子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在这许多人面前顾及东西二海的体面,从而被迫答应这门亲事,如何能说是上得了台面?”

    东海龙王还没想到怎么反驳哪吒,敖谨矜倒竖起一双柳眉,怒喝出口:“你......你这牙尖嘴利的山野小子,竟敢空口无凭的污蔑本公主!”

    “论起最不值一提的外貌,你比我这男儿郎还略差一筹;论天赋,在下三月能言五月会走,两岁通学诸子百家;论功夫论法术,在下五岁能破家师金仙护山阵,七岁守山,至今七年无人敢犯,十四岁能战十大金乌。你呢?可有什么说得出口的事?”哪吒无奈地耸了耸肩,并不在意这位小公主怎么想,出言语气虽温和,却恨不得要将人的心肺都给扎穿了。

    敖谨衿哑口无言。

    “你说,你有什么好令我污蔑的?你说我红口白牙污蔑你?”哪吒轻哼一声,“你长得一般,想的挺美!骨相其差,倒是生了一副还算不错的皮相来遮掩不足,在座诸位之中,想来不乏摸骨之能人,你但凡敢挺身站出,散开发髻,由人测上一测,便也知我所言真假。”

    哪吒善于揣度人心,又精于相面,这敖谨矜皮相虽然遮住了骨相中的不妙之处,可精通此道的人,用些心思,照样能看出些什么,比如她夫妻宫晦暗无光,注定一世无夫,命线虽然不算太短,却不是好死之像,财权之线也是短浅……

    单凭她看出来的这些,再将在场诸位仙家的心思加以利用,七分真三分假的说着,只要敖谨矜敢站出来让人测骨,自然会有人会根据这个情况来附和着她的话说。

    三人成虎,更何况在场诸位皆是仙人。

    便是这些仙人不想得罪人,绝口不提哪吒信口诌出来的反骨二字,可为了不开罪玉帝与未来的应龙王,想必也会如实将敖谨矜今生无夫妻情缘之事讲来,再有些实诚的,说不定还会说出她不是善终的下场,那时西海龙王但凡有些爱女之心,只怕也会将这公主带回去严加看管。

    哪吒此言一出,果真有人表示自己对于相术颇有研究,可以帮敖谨矜测骨。

    有一个人开了话口,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眨眼之间,十来位仙家站了出来。

    西海龙王眼见着情况发展到这般地步,心下不由得开始发慌,甚至怀疑起哪吒所言是否是真。

    慌归慌,但事情发展到此时此地,他也没什么回头路可走了,他更了解自己的女儿未必会因为那毛头小子的几句话就轻易放弃这桩让她心心念念好几年眼看将成的婚约,且就此放弃,他失去一个应龙女婿,也实在是不甘心呐。

    左思右想好半晌,西海龙王看着敖谨矜那张一向乖巧玲珑的脸庞,决定还是顾全女儿的名声和将来,打算咬牙放弃这桩婚事,只求在场的诸位仙僚不要将今日之事外传就好。

    想到此处,西海龙王收回神思,回过身与东海龙王说:“大哥,你我东西二海本就亲如一家,今日之事权当是场闹剧,你看如何?”

    西海龙王纠结的时候,东海龙王心里的小算盘也打得噼里啪啦响。对于哪吒的话,他没有不信,但也不没有全信,但说到敖谨矜的骨相之事,他见着有甚是相熟的司雨仙僚中有好钻研相术的几位在窃窃私语,出于对自己同僚的几分了解,端看他们脸色,此时也知道了哪吒的话有几分可信。

    因此西海龙王一跟他开口,东海龙王答应的干脆极了,毫无拖泥带水之意。

    眼见着两位龙王已经达成共识,西海龙王也拉着自己女儿准备回家了,大家伙都松了口气。

    敖谨矜倏地挣开西海龙王钳制她的手腕,跑到哪吒面前,抬手将挽发的簪子取下,扬声道:“谨矜问心无愧,但请诸位仙家来测。”

    虽然位份不高,可作为仙神之身,信誓旦旦的话出了口,就有如覆水难收,西海龙王此时也只能抱着哪吒是在信口胡诌的心思去期盼结果了。

    先前站出来的那几位仙人,排着队的为敖谨矜摸了骨,然后齐纷纷摇了头,凑在一起絮语几句之后,推出其中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站出来说话:“龙王,干元山小兄弟的相术或许未能学到十分之精准。”

    西海龙王闻言精神一震,让老者快快讲来,敖谨矜更是盛气凌人的盯着哪吒,露出一抹得色。

    哪吒接过敖丙递来的一杯玉露,举了举杯,回之嘲讽一笑。

    自欺欺人,说的便是如此,她对自己所行一切之事皆有信心!

    老者捋着胡子说:“龙王啊,公主虽然未生反骨,可......”

    敖谨矜比西海龙王更加急切地问道:“可什么?”

    老者拧着眉头瞧了敖谨矜一眼,将西海龙王拉到一边去,低声道:“龙王,那小兄弟年纪太轻,相术虽然未修有十分之准,可也有八分无误,所言之中,只有反骨一事为虚。”

    西海龙王皱眉问道:“我儿命势如何,若是不佳,合该如何是好?”

    老者答道:“公主实是一世无夫之命,命途也有坎坷之象,若是好好待在西海,不教她踏出西海半步,或许还能有性命富贵,倘若离了西海,踏足人间,必会生出祸端,恐难得善终。”

    老者说罢之后,携着同来仙友与东海龙王告辞,并且表示不会将今日之事信口传出之后,在龙王的注视下踏水分浪,驾云回转天庭。

    西海龙王站在原地面壁,想着老者的话,愣了好半晌,待回过神来与东海龙王耳语几句后,不由分说地拉着劈头散发不愿离去的敖谨矜离开此地,穿水迎浪,回转家园。

    东海龙王回忆着西海龙王的话,举着酒杯到哪吒面前,赔笑道:“小兄弟,老龙在此与你赔罪了,还多谢你解了今日之围。”

    “龙王客气了。”哪吒说着客套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思道除了敖丙之外,其他的神仙看起来跟书上说的凡人也没什么区别嘛,都是一样的顾头不顾尾,行事不周全,还有不能根断的权势贪欲在心内作祟。

    直到很久以后,哪吒才明白这些与凡人心思差别不大的神仙们为什么只能是地仙散仙之流,而不能成为真真正正的神,

    二人客套几句之后,哪吒表示不胜酒力,想出去散散心,龙王立马让敖丙带着哪吒出去走走,表示东海的每一处地界永远欢迎哪吒的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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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日份的吒儿攻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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