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耳朵

    林忆思怔愣片刻，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出了神。

    Savers也没再回信息。

    两人的聊天就停留在Savers的最后一句话上。

    林忆思不知道他是不是心血来潮胡说的，也没敢轻举妄动。

    过了一会，林忆思手机的来电铃声悄然响起，在静谧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声控灯应声而亮。

    林忆思慌乱地接起电话，将手机放在耳朵旁。

    太久没跟Savers通话，林忆思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些什么好，抿了抿唇，白皙的手指轻绞着发丝。

    两人静默不语，亮起的声控灯随即暗下。

    林忆思轻叹一声，准备说些什么来打破宁静。

    但，很不巧，Savers几乎和她是同时开口。

    Savers：“想听什么？”

    林忆思：“你怎么也还不睡？”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地的响起，而后顺着电流重叠在一起。

    这，就有些尴尬了......

    林忆思眨了眨眼，干笑几声，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听见林忆思声音的时候，程宴便精确捕捉到她刚掩藏好的哭腔。

    “哭了？”

    少年慵懒的声音微微扬起，似是在逗她。

    林忆思嘴硬：“没有！”

    笑死。

    她才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因为做梦梦见吃铁窗饭而哭的。

    “出息，做个梦还哭呢？”

    程宴单手插着裤兜低头接电话，懒洋洋地倚靠着墙，眉眼稍抬，脸上掠过笑意。

    “没哭！”林忆思气呼呼地站了起来，声音不由得放大：“你哭我都不会哭！”

    楼梯间的声控灯蓦地亮起。

    林忆思扯了扯唇：“......”

    好，她承认，她的声音是有些大。

    “忆思公主，承认自己哭，不丢人。”

    程宴垂头笑了笑，眼底尽是笑意。

    林忆思深吸一口气，时刻叮嘱自己是个淑女。

    淑女是不能乱发脾气的。

    要端庄，要优雅，要用温柔来教化人。

    林忆思调整了一下表情，争取做到语气温和，言语得当。

    三秒后。

    林忆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单手叉腰，对着手机劈里啪啦就是一阵咆哮！

    “我都说了我没哭！”

    “没哭就是没哭！”

    “还有！你是听不懂我这个绝世大美女说话吗？

    “说了别喊我忆思公主了！”

    “你倒好，你还天天喊！”

    “怎么？！你是国家一级抬杠运动员吗？天天就知道抬杠不成？”

    “......”

    程宴勾了勾唇，默不作声，任由着林忆思在那边咆哮，只是默默地将手机挪远了些。

    等一切情绪发泄完，林忆思才觉得自己心情舒畅了，连带着对一声不吭，老实挨自己骂的Savers都看顺眼了。

    林忆思张了张嘴巴，打算违心地夸赞他几句。

    但下一秒手机却传来Savers一如既往冷淡的声音。

    “骂完了。”

    刚刚骂太嗨了，林忆思一时之间还有些犯怵。

    林忆思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讷讷地应了下来：“嗯......”

    “满意吗？”

    “还好......”林忆思讪笑几声，“总得来说，可以打个七八十分。”

    “不过呢，你也别太骄傲了。”

    “忆思老师这边建议你继续提高一下抗骂能力。”

    程宴：“......”

    挺好。

    还挺会蹬鼻子上脸的。

    话音刚落，林忆思便打了个喷嚏。

    夜里温度低，凉意一阵阵袭来，林忆思不自觉的拢了拢肩膀。

    程宴轻笑了一声，“别在外面待着了。

    “赶紧回去睡觉。”

    林忆思倒是难得的乖巧应了下来。

    毕竟太冷了，她也有些受不住了。

    很快，程宴便听见从手机里传来的细碎脚步声。

    林忆思躺在床上，伸手扯过自己的被子盖好。

    怕吵着寝室其她的女孩子睡觉，林忆思本打算跟Savers说晚安，挂电话了的。

    可对面的Savers却问了句：“想听什么？”

    “啊？”

    程宴嗓音无奈：“忘了吗？”

    “答应哄你睡觉的。”

    林忆思怔愣片刻，一时半会还有些不适应这么言而有信的Savers。

    “Savers，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被盗号了？”林忆思压低声音，语气认真。

    没道理。

    那个怼天怼地的Savers是不可能这么温柔的。

    程宴：“......”

    “你见过哪个盗号的人还敢跟对方打电话的？”程宴被林忆思的脑回路逗笑了。

    “也是。”程宴轻笑一声，一脸戏谑：“忆思公主还在梦里，脑子还有些不清醒。”

    程宴语气特别欠揍，却又带着笑意。

    林忆思：“......”

    见林忆思迟迟没有回应，程宴自顾自地在手机上找了几篇童话故事。

    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过，屏幕冷白削弱的白光打在程宴的脸上，勾勒出少年清润的眉骨。

    程宴挑了篇《安徒生童话》，清了清嗓子，看着手机屏幕，轻声地朗读起来。

    林忆思喃喃：“不是说念佛经吗？”

    程宴扯了扯唇，一脸无语。

    “我暂时还没有出家做和尚的打算......”

    林忆思悻悻地哦了一声，随后冲着他吩咐：“那你继续。”

    程宴：“......”

    林忆思就是故意的，她就是喜欢看Savers吃瘪的样子。

    可惜了，人家没搭理她，自顾自地读故事，仿佛当她不存在一样。

    林忆思撇了撇唇，，抱着玩偶翻身，找了个舒服的睡姿。

    迷迷糊糊之间，林忆思愈发觉得Savers和程宴两个人的声音太像了，强打起精神喊了一声。

    “Savers......”

    听见林忆思在叫自己，程宴讲故事的声音停了下来，及时回应她。

    “嗯？”

    “我发现你的声音和我一个现实中的朋友好像喔......”

    林忆思声音软软的，像是在在睡梦中呓语。

    程宴怔愣片刻，抿了抿唇，没有回话。

    待听见林忆思均匀的呼吸声时，程宴才松了口气。

    夜里温度低，他出来的太急，也没带一件衣服，就这样穿着单薄的一件白色T恤在楼梯间待了大半宿。

    程宴坐在台阶上，双腿微微敞开着，垂头看着还没挂断的电话，轻声笑了一下。

    仿佛是在自嘲。

    “林忆思——”

    程宴张了张嘴，似乎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良久，他才对着手机缓缓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对不起，骗了你......”

    第二天起来，宁市仿佛一夜入了冬，温度比昨天低了好几个度。

    引得早上起来的林忆思不由得打了一哆嗦，拢了拢自己的肩膀，伸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往自己身上套上。

    精心的收拾了自己一番，便拎着自己的小包包出门了。

    今天是话剧社新社员第一次开会的日子，林忆思本想着摆烂，象征性地去瞅几眼。

    但又想到程宴这个弟弟还在，怕他被苏曼月那个傻之逼欺负，林忆思的战火之魂熊熊燃起。

    不能摆烂，她得去给程宴撑腰！

    狠狠碾压苏曼月那个傻之逼。

    林忆思刚走进话剧社活动室，便一眼看见令人讨厌的苏曼月。

    林忆思眼皮一跳，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便又往后轻退一步，抬头瞄了眼门牌。

    确实是话剧社的地盘。

    “嘶。”

    迟到姐不迟到，林忆思还有些不习惯。

    林忆思撇了撇嘴，径直往姜盈盈旁边的空位置走去，坐下。

    姜盈盈还在埋头玩手机，察觉到身旁多了个人，下意识抬头。

    “我靠！”姜盈盈惊呼出声：“你这么懒都化妆了？！”

    “还别说，你这妆还挺好的。”

    姜盈盈伸手抬起林忆思的下巴，仔细地瞧了好几眼。

    “你夸美女我就好好夸！”林忆思抬手一把拍开姜盈盈的手，笑骂：“怎么还带骂美女懒呢！”

    姜盈盈：“......”

    真是臭不要脸。

    姜盈盈抬头看了眼还在玩手机的苏曼月，凑近林忆思半分，用胳膊推了推她，在她耳边小声嘀咕。

    “我觉得迟到姐好像被人下降头了。”

    林忆思：“怎么说？”

    “你进来这么久，她竟然没找你麻烦！”

    “想知道为什么吗？”林忆思挑了挑眉。

    “想！”

    “我觉得应该是——”林忆思沉吟片刻，得出结论：“被我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姜盈盈扯了扯唇，不动声色地跟林忆思拉开距离。

    林忆思不要脸，但她要。

    林忆思：“......”

    见姜盈盈埋头玩手机，没空搭理自己，林忆思撇了撇唇，抬头四处扫视着，看看程宴来了没有。

    视线忽而转向门口，便瞥见站在门口的程宴。

    林忆思面露欣喜，急忙伸手向他挥了挥，然后又指了指身旁的空座位，示意他过来。

    岂料，程宴摇了摇头拒绝了，径直走向另外一个空位置，坐下。

    林忆思眼睛轻眨了一下，一时之间还没弄明白。

    程宴低头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聊天框，指尖快速地在屏幕上打了一句话，摁下发送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