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耳朵

    空气似是凝固几秒, 场面变得怪异起来。

    罗景臣本以为程宴多少会收敛点，给自己几分薄面，没想到直接把话给堵了回来, 脸上的笑容倏而僵住。

    初生牛犊不怕虎。

    说得大抵是程宴这种人了。

    两人默不作声，心思各异。

    良久，罗景臣才缓缓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轻咳几声，故作平静开口。

    “忆思学妹应该不知道？”

    罗景臣语气温和, 表情闲适, 仿佛真的在为程宴的事情着急。

    程宴手轻搭在沙发扶手, 修长的指微弯，轻叩着，微微侧眸, 瞥了他一眼。

    罗景臣那点细微的小心思, 程宴一眼便看穿了。

    “这就不劳学长费心。”

    程宴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像是全然没把罗景臣的话放在心上。

    罗景臣张了张唇, 本想继续跟程宴扯一下有的没的, 奈何程宴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程宴不紧不慢地看向他，眉眼稍抬：“我记得我好像跟学长说过？”

    罗景臣面露疑惑, 一脸不解：“说过什么？”

    “有点吵。”程宴似笑非笑。

    这三个字瞬间勾起罗景臣今天中午在食堂时那不美好的回忆，一时间堵得程宴哑口无言。

    罗景臣被他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

    伸手不打笑脸人, 可程宴却丝毫没有给他面子。

    程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不痛不痒地收回视线, 抬起手, 冷白修长的指骨抵着手机, 随意地在屏幕上轻滑着，并未要有搭理罗景臣的打算。

    罗景臣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没过多久，便起身离开了，往别的空地走。

    察觉到身边的位置空了下来，程宴轻嗤出声。

    林忆思踩着点进门的，四处扫了扫，还以为自己已经来得已经够早了，没曾想程宴来得比自己更早。

    少年安静地坐在那里玩手机，头懒洋洋的低着，手机屏幕冷白削弱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显现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程宴此时一语不发，显得更是清冷凌厉，与周围闲聊的人们显得格格不入。

    林忆思心里没来由一紧。

    仔细想了想，这么久了，程宴好像真的不怎么爱跟别人说话，总是喜欢一个人在角落待着，身边总是那几个室友，也没见得还有其他朋友。

    林忆思调整好表情，迈着步子朝程宴的方向走去，很是自然地在他身旁坐下。

    程宴瞥见那熟悉的白羽绒服就知道是林忆思了。

    毕竟除了林忆思还有谁在这个温度就开始穿羽绒服了。

    程宴唇角不自觉上扬，按灭手机的屏幕，放进口袋里，侧头看向林忆思。

    “姐姐，你终于来了......”

    程宴嗓音低沉而清亮，富有磁性，此时语气里尽是委屈。

    林忆思本来就觉得程宴一个人怪孤独的，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仿佛是自己把他丢在这里不管的一样。

    不过，林忆思仔细想了想。

    发现还真是这样。

    毕竟程宴还是自己当初和苏曼月置气，硬把人家拉进话剧社来的。

    林忆思稳了稳心神，大脑飞快运转，力图要为自己找一个完美的理由。

    “大二嘛，学业比较繁忙。”

    “这不去图书馆学习学到现在才来。”

    林忆思撒起谎来早已得心应手，丝毫不带慌的。

    听听。

    这理由说的多符合她人设。

    程宴看着面不改色的林忆思，忽而唇角一弯，轻笑出声。

    “姐姐......”

    “怎么了？”

    程宴轻垂头轻笑，忽而开口：“姐姐应该是在炸串店复习的？”

    林忆思看着程宴似笑非笑的眸子，硬着头皮否认。

    “怎么可能，我去都没去。”

    “姐姐。”程宴眉眼稍抬，看着林忆思的脸，似是在好心提醒：“你脸上好像沾了不少孜然粉。”

    闻言，林忆思眼睛倏地瞪大，急忙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

    看见自己的脸干干净净的。

    还挺漂亮的。

    根本就不像程宴所说的那样沾了孜然粉。

    林忆思放下手机，撇了撇唇，气呼呼地看着他：“弟弟，你变了......”

    “以前你都不这样的。”林忆思轻叹一声，面露惋惜。

    程宴无奈地耸了耸肩，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了滑，点开林忆思的朋友圈，将手机摆在她面前。

    林忆思轻瞥了一眼。

    自己不久前发的自己在吃炸串的朋友圈映入眼帘。

    林忆思：“......”

    好。

    她承认自己这一次多少还是草率了些。

    林忆思悻悻收回视线，讪笑几声，抿了抿唇，开始跟程宴碎碎念胡扯。

    “我也就今天没学习而已。”

    “平时还挺认真的，天天泡图书馆。”

    “......”

    程宴听着林忆思在这跟自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看破不说破。

    路过的姜盈盈：“？？？”

    你这话说出来自己难道不心虚吗？

    姜盈盈扯了扯唇，要不是出于自己跟林忆思十几年的交情，她早就撇下林忆思跑路了，还会在这听她瞎胡扯？！

    临近八点，苏曼月才慢悠悠地走进排练室。

    听着苏曼月掐着嗓音讲话，林忆思头也没抬，连个眼神都不愿给她，自顾自地摆着桌椅，布置场地。

    迟到姐不愧是迟到姐。

    每次现编的迟到理由都不一样。

    要不是林忆思跟苏曼月结了梁子，还真想跟她学学怎么编理由。

    过了许久，拖了很久的排练才逐渐步入正轨。

    只是林忆思看着苏曼月这用力过猛的表演，不由得打了寒颤。

    “弟弟。”林忆思伸出手，轻扯了一下程宴的袖子。

    “嗯？”程宴低头靠近林忆思，轻声询问：“怎么了？”

    “你看得出苏曼月那个演得是谁吗？”

    程宴愣了一会儿，似是在脑海里搜寻这个人物。

    良久，程宴眉头轻皱，疑惑地看向林忆思：“她是谁？”

    林忆思：“？？？”

    算了，还是不问你了。

    “没事，她不重要。”林忆思摆了摆手。

    林忆思靠近姜盈盈，凑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盈盈，你看出来苏曼月演得是谁吗？”

    姜盈盈抬眸看了一眼那边的状况，扯了扯唇。

    恕她眼拙。

    她好像也没看出来.......

    姜盈盈在群里找到了剧本，看着苏曼月旁边写的四凤的名字，眼睛不由得瞪大，眸子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他妈是四凤？”姜盈盈表情一言难尽，“说是蘩漪我都还稍微相信那么一点儿.......”

    林忆思被姜盈盈的表情逗笑了。

    排练室的氛围逐渐变得不愉快起来，因为苏曼月不在状态，彩排总是卡壳，频频喊停。

    苏曼月脸色也不怎么好，坐在椅子堵得慌，无意看见对面的林忆思在那笑嘻嘻，更加来气了。

    凭什么自己就要被她们指着骂。

    林忆思还在那笑得那么开心。

    苏曼月越想心里就越不平衡，站了起来，摆弄着自己的美甲，阴阳怪气开口。

    “某些人就是闲，仗着自己在社联有人，天天不做事儿。”

    苏曼月声音特地放得很大，足以让整个排练室的人都能听见。

    随着这话一出，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下意识看向林忆思，看看对方的举动。

    话剧社里属林忆思和苏曼月最不对头。

    苏曼月说这话无非就是冲着林忆思去的。

    林忆思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脸色沉了沉，睥睨着苏曼月，丝毫不带怕的。

    姜盈盈是个急性子，向来就看苏曼月不爽，这会还这么阴阳怪气，她可就坐不住了。

    “苏曼月！”姜盈盈实在是看不得她这副狗叫的样子，直接跟她叫板：“你他妈一天不招惹思思就不行是吗？”

    苏曼月笑了，双手环抱在一起，冷哼一声：“我哪敢招惹她啊？”

    “毕竟人家林忆思可是有后台的。”

    姜盈盈气炸了，作势上前要跟苏曼月决一生死不可。

    奈何自己的胳膊被林忆思死死拽住，不得动弹。

    林忆思皱了皱眉：“苏曼月，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

    苏曼月不甘示弱，拍着桌子，径直站了起来。

    “罗景臣这段时间天天跑话剧社是为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说起话来咄咄逼人。

    “上学期社员评优，你为什么能评上难道你就没想过吗？”

    “团建方案说不做就不做，说甩给我就甩给我，还不是人家主席帮着你？”

    林忆思：“？？？”

    难道本来不就是你做的吗？

    “哦，还不是我没有一个做主席的追求者呗？”

    林忆思气笑了，本想做个文明的人，但实在是忍不住了，怒意上头，把包随意一扔，拳头不由得攥紧，气势汹汹地朝苏曼月扑上去。

    苏曼月没想到林忆思真的会冲自己动手，慌乱之下，还没等林忆思扑上来，自己被吓得摔在地上。

    这更加方便了林忆思的动作。

    “苏曼月，你真的还挺没品的？”

    林忆思顺势用手钳制住着苏曼月的手，没真下手打她，只是要吓唬吓唬她而已。

    “多大的人了？天天就知道招惹人？”

    “怎么？我是你妈不成。”

    ”天天就知道找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林忆思力度逐渐加重，说话也变得费力起来，小脸都快憋红了。

    苏曼月也不是吃素，费力挣脱林忆思，一把子甩开她。

    林忆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被苏曼月甩开了，直直地跌落在地上。

    苏曼月趁此机会上前掐林忆思脖子，嘴里叫骂骂咧咧地叫嚣着。

    一直站在林忆思身后的程宴见状，长腿一迈，将林忆思揽入怀中，挡住苏曼月的攻打。

    苏曼月手随意乱摆着，长长的指甲划过程宴的脸上，带出一丝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