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份工作轻松，薪水也不差，而且看老板一脸期待与纠结，明显下了血本的样子，沈尘直接同意了。

    老板看着他的眼神里都带着感恩，赶紧回到休息室拿出来一套标准的员工服。

    乐呵呵地给沈尘拿来了外套。

    又怕沈尘着凉了，跑回屋里拿出一张小毯子给沈尘双腿盖上了。

    看着穿戴完毕的沈尘，老板和张帆同时眼前一亮。

    蓝黑色小西装配着一个还没写上姓名的工牌修饰着紧瘦的腰身，将身体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搭配着轮椅这种冷制的金属，更显精致冷气。腿上盖着的毛茸茸的深褐色毛毯将冷硬的气质柔和了几分，配上沈尘清冷淡漠的气质，俨然一个气质脱俗的清冷贵公子。

    沈尘就那么拿着宣传单坐在那，没过多一会儿，张帆就注意到周围渐渐突然多了些女生，他们边逛边不时往沈尘这边张望，还有些偷偷举起了手机拍照。

    即使他一直看不惯沈尘的为人，但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他仿若一朵高岭之花，仅仅坐在那里便无意中抓住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

    老板也是个有眼色的，见有人在周围徘徊，赶紧上前招呼，倒还真招来了几桌客人。

    有几个胆大的女生红着脸过来打招呼，沈尘淡笑着回应，递给他们传单，侧身指了指身后的西餐厅。

    几个女生和他相谈甚欢，当即进了西餐厅。一直到进了屋子还恋恋不舍地隔着窗户与沈尘打招呼，一直到沈尘回了一抹礼貌的笑容才心满意足的聚在一起分享激动。

    张帆在一旁看愣了，见他半个小时之内就招揽了大半个屋子的客人，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还是之前那个一言不合就摔摔打打的人渣败类吗？

    怎么这么温柔，这么有礼貌？

    而且居然还有这么多人买账！

    夜深时，老板忙碌过后带着满头汗从屋内走出来，看着沈尘面无表情的脸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在世活佛，他大手一挥，直接发了六百的工资，语气也变得亲切，“小沈啊，多亏你了，我今天的营业额都赶上这上半个月的了。这钱你拿着，明天继续来哈。”

    沈尘点了点头，跟老板道了再见后便让张帆推着他回去了。没注意到身后一直有个人紧紧跟着他。

    沈尘走后，街对面的饰品店后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灰黑色套头衫的少年，他双手抱紧怀里的黑色书包，口罩遮了大半张脸，再确认沈尘离开后几步来到了老板的身后，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请问，那人是来做什么的？”

    “嗯？”老板低头看了他一眼，看他神情鬼鬼祟祟，“你是干嘛的？”

    他看着萧远辰一脸羞涩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突然了然一般，直言道：“对他有兴趣？喜欢他？”

    萧远辰猛地摇头，连连摆手，“不是，说什么啊，我就是很感恩……”

    直男老板根本没想那么多，“他长得这么漂亮，要我看没人不喜欢他，这很正常。我也是看中了他的脸，雇他在门口帮我招客人。下次想看，你也来店里尝尝？我让他和你合影。”

    萧远辰讪笑着答应了老板。

    他遥遥看了眼沈尘离开的街角，又转头看了下眼前的西餐厅，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名。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靳总说他就在这边，怎么看丢了？”

    “这么一个小家伙都能看丢，真是废物。”

    “别墨迹了，找不到人到时候大家一起等死。”

    是靳修筠派来的人。

    萧远辰咽了下唾沫，压紧帽子，转身往右侧的旅店跑去。

    一连几日，沈尘每天下午复建结束后都会到西餐厅兼职。

    老板短短几日便吃胖了，脸颊不再消瘦，整个人容光焕发的，见谁都笑。

    甚至隔壁其他的西餐厅派人过来打探情况时，老板都心情大好，当做没看到。

    但这天下午，沈尘到时，过去一直笑呵呵迎接他的老板却愁容满面地蹲坐在门口抽烟。

    沈尘被张帆推到他的面前，他四下看了看，餐厅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几个员工懒洋洋的坐在员工位闲聊，看上去无所事事，跟几日前他来之前的样子差不多。

    他上前去。

    “老板，今天怎么人这么少？”

    老板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狠狠叹了口气，他指了指斜对面的那家西餐厅，“看到门口的牌子没，他们家花重金聘请了当红明星来探店，还推出了什么明星同款套餐，这两天客人们都跑对面去打卡吃同款了。”

    沈尘视线在对面的牌子上扫过，上面一个穿着光鲜亮丽的俊俏男人，表情十分夸张，正满脸幸福地咬着一口意面，用拇指比出一个大大的赞。

    有几个人正围着那个牌子合影留念。

    沈尘收回视线，就见老板愁眉苦脸地一根接着一根抽烟，“你说我要不要也去请个网红？也许有点影响力的话就能把我店的名声打出去了。可我偷偷打听过，这个价格真的不便宜，请一个下来，我这几个月都白干了。”

    “这才刚有起色几天啊，就又打回原形了。”

    他站起身来，摇了摇头，知道和沈尘抱怨也没什么用。

    “你先上班，不过你也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人继续这么少下去，你这个岗位应该也用不上了。”

    沈尘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几日他也了解了这条街的大致情况。

    这里在一个街角的最深处，后面一条街就是医院。距这里两条街道远的地方有一家规模不大的商场，工作日时人烟稀少，只有周末的时候人能多一些。

    店的斜对面是另一家装修高大上的西餐厅，和自家这种装修精致的风格相比更显得华丽。周围是饰品店、花店，对角处还有一家琴行。西餐厅旁边是家蛋糕店，再远就是各种炒面、米粉、家常菜之类的小饭店了。

    无论从地理位置还是周边环境来看，这家西餐厅都很难招来客人。

    再没点宣传，怕是真的开不长久。

    沈尘对老板解决了自己金钱方面的顾虑是感激的，自然也想帮着点。

    自己也能保持一份收入。

    他叫住老板，“我有一种方法能拯救一下生意，你愿意试一下吗？”

    他在原来的世界里，曾经也有全国知名的酒店曾找他合作过，邀请他出过商演。

    他也因此在全球范围内带动了整个酒店的营业额。

    所以对于这件事，他是有经验的。

    老板点头，却对沈尘不抱什么希望，他眼神上下打量沈尘，有些怀疑，“你有办法？”

    他沉思了一会，干脆死马当活马医，“要是你真能把我这家店宣传出去，今天工资我直接给你今日收入的30%。”

    这钱对于眼下的沈尘来说可是不小的诱惑。

    沈尘点了点头，叫来张帆，从衣服里拿出叠得整齐的五百块钱，“你去街对面的琴行替我租一把小提琴。”

    张帆接过钱，一愣，怎么看沈尘怎么不像是有艺术细胞的人，下意识道：“你会拉小提琴？”

    说完才发现自己逾矩了，脸色瞬间发白。刚要习惯性道歉，却发现沈尘完全没有在意。

    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

    “去。”沈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垂眸坐在轮椅上，手指轻敲，脑子里不断复盘着那段熟悉的旋律。

    张帆木着脸往琴行跑去，没过多久便拎着一把琴从琴行走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带着灰色兜帽的人。

    张帆一脸欲言又止，把琴递给了沈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语焉不详地嘱咐道：“有人帮我们担保了才借出来的，你……小心点，老板说弄坏了让我们全价赔，这个可不便宜，好几千呢。”

    说完才想起眼前这人究竟多么有钱，一时羞愧地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我会小心的。”沈尘淡淡应和，却没有嘲笑，“谢谢你。”

    张帆愣愣的，整个人都呆滞下来，“……没事。”

    沈尘视线只在身后那人身上扫过，见那人匆匆躲开视线，也不奇怪，自然招呼道：“你也来了。”

    萧远辰被识破身份，犹豫了半晌，咬着唇点了点头。

    沈尘没再管他，嘱咐张帆，“你拿着手机，录像。”

    见他规模正式，一副马上要上场演出的模样，张帆不自觉跟着紧张起来，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手忙脚乱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萧远辰有些担忧地看向沈尘。

    他比沈尘小上两届，一直知道有关沈尘的传言。

    大家都说，沈尘之所以能考上江源音乐学院，都是因为他们家给学校捐了两栋楼，实际上他就是个五音不全的音乐白痴，小提琴谱都认不全。

    再加上他几乎从不去上课，就连期末测试这种需要到场考试的场合，都没人亲眼见过他。

    久而久之，也坐实了这个传言。

    萧远辰咬了咬嘴唇，虽然对沈尘很感恩，但他真的不信沈尘会拉小提琴。

    一会他失败了，要怎么安慰他呢？

    正想着，几声简单的调音跃进耳朵，简单，却能听出实力。

    萧远辰猛地抬眼看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沈尘轻轻阖上双眼。

    他缓缓呼气，拿起弓，手臂自然张开，背部蝴蝶骨跟随展开，宛如振翅的双翼。下一秒，弓轻轻拂过琴弦，发出轻微震颤。

    琴音响起，他第无数遍拉响那早已烂熟于心的旋律。

    他的年少成名作——

    《夜》

    琴弦间回荡着激昂的琴音，曲声宛转悠扬，时而节奏轻快，时而轻柔，一下子将众人拉到了深夜的宴会现场，觥筹交错间感受着深陷名利场中的挣扎与放任，短暂的一声琴荡，紧跟着激烈的曲调，仿佛音符在指尖飞舞律动，追逐着不远处满是陷阱却耀眼夺目的未来。

    音符飞舞，穿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

    一刹那，整条街万籁俱寂。只留琴音穿梭其中。

    众人被音乐所吸引，纷纷停下脚步，聚精会神聆听这美妙的音乐，欣赏着视线中专心拉琴的美人。

    萧远辰瞳孔微张，不敢置信地看向视线焦点的沈尘。

    仿佛此刻，天地间的光芒毫不吝啬地聚焦在他的身上，尽情赞扬着他无限的才华。

    耀眼、夺目，世界的中心。

    电话铃声将张帆从沉醉的状态中唤醒，他拿起手机，是沈邢的电话。

    他在雇佣自己的时候有说过有事会问他，只不过这些日子都一直对沈尘不闻不问，他几乎都把沈邢忘了。

    他正有些纠结，就见身旁同样被他的电话铃声打扰了听曲的围观者很不耐地轻啧了一声，他赶紧接通了电话，边往人群外走去。

    “沈尘还活着？”他温柔的声音一开口却满是嘲讽。

    这都多少天了，居然真就完全没有服软找他求饶。

    张帆刚要说话。

    一阵小提琴的悠扬曲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沈邢也听到了音乐，他皱了皱眉头，“他又整什么幺蛾子呢？”

    张帆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彻底被人群围住，众星捧月仿佛大艺术家街边开音乐会一般的沈尘，大脑早就过载了。

    “他应该是……打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