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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8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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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益,而对医疗改革同样处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那么寻求傅修远的合作就毫无意义。    而沈安萌方面所透露出来的姿态,其实表明了,无论工党是否继续胜选,他们在医疗改革中,滥用药物的行为都已经是引起了沈安萌所代表的那一股势力的注意。    清算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水至清则无鱼。    他们要清算药物滥用,就不能在工党和保守党两方面同时展开,两面树敌。    对于工党的医疗改革政策,如果下任大选的胜选者仍是工党人士,那么想想就知道,他对于自己党派所提出的政策,会毫无保留的继续支持。    相比之下,如果胜选的是保守党人士,即使从个人角度而言,这个胜选者。对医疗改革方案本身有再多的欣赏,但是放到明面上,他以党派人士的身份,就绝不可能支持自己竞争者所提出的方案。    而此时,一旦有第三方势力,对医疗改革中的问题提出质疑,保守党人士很可能会顺水推舟,帮助第三方势力启动调查,借此打压政敌。    所以相比之下,这个所谓的中间势力在寻求帮助的过程中,肯定会偏向保守党一方。    可是他如果选择了保守党一方的支持者傅修远,那么以后在清算的过程中,很容易被工党抓住理由,把这件事情的本质往政治斗争上引。    如果工党如此反咬一口的行径成功了,那么他们想推翻医疗改革的过程,就达不到他们想要的效果。    所以无论是出于避免打草惊蛇的考虑,还是出于保持公正中立的态度,又或者干脆就是威胁和试探,他的目标从傅修远转移到了严修筠。    沈安萌最终选择了严修筠,这个选择绝对不是随机的,而肯定是做过多方考量的。    一来,严修筠是耀康集团的边缘人,与明面上的政治斗争毫无关联,这个没有政治背景的合作对象,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二来,严修筠和傅修远是亲兄弟,在沈安萌暗示对方,傅修远很有可能和医药改革案中有密切关系的情况下,严修筠会不遗余力的去证明傅修远的清白。    至于第三......沈安萌一定还知道一些江晚晴自己都不太了解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和严修筠有关。    江晚晴抿了一口热茶,被思绪搅乱的五感才重新归位。    “大哥想让我们关注的东西,会不会和沈安萌所说的是一样的?”江晚晴皱眉道,“大选不是赌博。”    “当然不是赌博。”严修筠承认道,“......我只是在回忆沈安萌说过的话。”    “什么?”    “吴雅兰在大哥失踪的时候,通过在海关工作的布兰迪·帕里斯卡,虚报进出口业务的相关产品价格,稳住了耀康集团的股价。”严修筠道,“为什么布兰迪·帕里斯卡会愿意替他人承担这种风险?”    江晚晴闻言一愣,下意识回答道:“吴雅兰和布兰迪·帕丽斯卡之间存在利益交换?”    严修筠点点头。    “当然有利益交换。”他说着,抬头看向了江晚晴,“但是你会和素不相识的人存在这种利益交换吗?这毕竟是犯罪,被抓住的风险很大,而对方一旦弃卒保帅,他什么都得不到。”    江晚晴已经懂得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你想说......吴雅兰与布兰迪。帕丽斯卡之间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严修筠点了点头。    江晚晴立刻懂了:“那他们之前的合作是在什么时候?”    “海关。”严修筠道,“你注意到布兰迪·帕利斯卡的工作地点了吗?为什么是海关?又为什么现在他摇身一变,除了竞选团队的发言人。”    江晚晴思索了一下,抬了抬眼:“因为吴雅兰以前需要有一个海关人员给他做保障,而现在他需要海关人员的地方已经没有了,相反,他需要牢牢的抓住竞选团队这棵大树,否则他会被大哥毫不犹豫的从耀康集团踢出去。”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江晚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如果把之前的事情他连在一起考虑,那么吴雅兰的所作所为呼之欲出。    吴哲茂顺利从东南亚撤资,钱晓河以赌场经纪人的身份参与洗钱......这些实物资产与货币资产的流入流出,不可能不经过海关。    这想必也是吴雅兰和布兰迪·帕丽斯卡合作的开始。    “那我们现在,还是要从布兰迪·帕丽斯卡身上入手。”江晚晴说道,“他都步步高升,一定是吴雅兰给他的承诺,那么,他身上一定有吴雅兰最不想让人知道的弱点。我们抓住这个弱点,就可以把大哥摘干净。”    严修筠的表情却并不轻松,他微微皱了皱眉,半晌将手覆在了江晚晴的手上。    “抱歉让你卷入这些事情里。”严修筠说,“如果没有我,你原本不必看到这些。”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深重的歉意,这种歉意让他整个人都显露出一种脆弱的感觉,这个样子的严修筠,是江晚晴不曾见到过的。    “没关系啊。”江晚晴笑了一笑,“如果我没有遇到你,我可能就错过更多东西了。”    严修筠没有出声,情绪不是很高地笑了一笑。    傅修远无端牵扯进这种动辄得咎的怀疑中,江晚晴能理解严修筠的焦虑,她翻手覆上他的手背,微微一笑:“不要不开心了,沈安萌的身份.....我觉得你能感觉出来,如果她确实是我们猜测中的那种身份,这次......吴雅兰恐怕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严修筠看着她。    江晚晴的眼神和他对上,不由莞尔:“到时候,我们把耀康集团的烂摊子丢给大哥,偷偷把天意接回来,然后回到平城去,继续做我们的科研人员,有假期就去旅游......看看天意的表现,他表现好就带他一起,表现不好......就把他丢给季绍钧,教父是白叫的吗?”    她兴致勃勃地畅想着以后,那飞扬的神采和灵动的眉目,让严修筠忍不住微微笑出来:“你不怕他哭给你看吗?”    江晚晴终于哄回了一个笑着的严教授,干脆地放任自己“后妈”了一把:“管他呢。”    严修筠修长的眉眼弯出一个惊艳的弧度,他率先站起身来,风度翩翩地走到江晚晴身边,做了个绅士的邀请:“夫人,我们回家。”    江晚晴笑着递出了手,和他一前一后地走出了酒店。    这顿下午茶吃的着实不算享受,阳光和新鲜的空气让江晚晴放下了那些隐藏于背后的纠葛,她迎着冬日十分最后阳光一笑,眉目璀然生辉。    严修筠看着她,到底被她的笑容所感染,配合着她的期待,做出了一个相对轻松的表情。    他没让江晚晴发现自己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    +++++++++++    礼服店很有效率,那日试装的礼服很快改好送到了家。    那对他们在飞机上偶遇的老夫妻得知江晚晴夫妻俩要来参加婚礼,表现得分外高兴,甚至表示可以派车来接,被他们夫妇婉拒了。    江晚晴着重了解的一番这位新郎官如今在政界炙手可热的程度,又根据婚礼着装的正式程度,推测出这个婚礼绝对不是一个小场面。    婚礼分为两部分流程,先是在教堂举行典礼,随后所有宾客移驾酒店,接受宴请。    江晚晴对婚礼的繁琐早有心理准备,可直到她真的亲临现场,才对这位新贵的排场有了全方位的认识。    84、权力游戏17+ ...    原本, 江晚晴和严修筠来参加婚礼是为了“逃避工作”。    可是沈安萌的到来, 让江晚晴对这场婚礼转变了态度——他们现在,需要通过这场婚礼接触一下安迪·帕利斯卡这个人, 从而套套交情, 拓展一下思路,最好能够再发现点儿线索。    但是到了婚礼现场, 江晚晴就发现实现初衷比她预想中地要困难很多——因为她其实没太多机会能和新郎说上话。    布兰迪·帕利斯卡举行典礼的教堂在伦敦主城区, 哥特式经典教堂,从外观看上去就足够恢弘,婚礼的花卉足够奢侈地布满了教堂外触目所及的每个角落,沿途的布置奢华而精致, 能够显而易见地看出主人的用心。    按照英国人的传统, 婚礼的准备工作多由女方主持承担, 但是江晚晴挽着严修筠的胳膊,站在人来人往的教堂门口打眼一看, 就意识到这个婚礼的主导方肯定是新郎。    往来的宾客非富即贵,和新郎如今在政界炙手可热的身份算的上相称。    江晚晴没有第一时间往教堂里凑, 严修筠也不急,和她相携在教堂门口站了一会儿,笑着压低了声音。    “刚才进去的那个男人是伦敦市长, 他附近的几个人都是工党议员, 后面还有几个人,是各大财团的‘说客’。”严修筠的表情温和,像是低语着哄夫人开心的样子, 其实在不动声色地给江晚晴介绍他能认出来的人,“那边被媒体追着拍照的,是英国的球星夫妇,还有知名演员,他们据说都是工党的支持者……现在正在和新郎家人聊天的那几个人,应该是各个行业协会的代表,我认识医药行业协会的那个人——我妈妈获奖时,他曾经作为嘉宾颁过奖。”    “名流云集啊。”江晚晴不由感慨出声,“看来布兰迪·帕利斯卡不止是在办一场婚礼,他已经把自己结婚这件事扩展成了一场全方位的‘社交’,这个婚礼就是一个现实版的名利场。”    江晚晴顺着严修筠的指引,不动声色地一一扫过那几个人,暗暗记下了这些人的身份,视线继续往教堂的大门处看,却微微顿了一顿。    出于对婚礼的重视,婚礼现场男士被要求穿正装,女士则被要求佩戴礼帽,大部分人来客都遵循了这一写在请帖上的要求,但是江晚晴视线所及之处,有一些人和大多数传统的英伦绅士显然不是一个画风。    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很年轻,多数是男性,也有几个零星的女性夹杂在其中,但是在这群举手投足都颇有气派的名流中间,他们即使穿着正装也掩盖不住那种和这种场合格格不入的窘迫,仿佛多走几步路,就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江晚晴正对这些人感到好奇,却看到一个人适时出现在了那群人中——是沈安萌。    而她一出现,这些人仿佛不约而同地找到了主心骨,表情纷纷轻松了下来。    沈安萌显然也注意到了江晚晴的视线,她若无其事地和那几个画风奇怪的人交谈,随后准备引他们进教堂观礼,侧目的空隙,回眸遥遥和江晚晴对视了一眼,就算打过了招呼。    江晚晴原本想问问严修筠那些人是谁,看到沈安萌出现,她便没有再出声。    严修筠显然也注意到了那群人,正想和江晚晴说什么,却身侧陡然出现了一声中文:“你们小两口儿来了啊,阿姨还满世界找你。”    江晚晴视线一挪,果然看到飞机上偶遇的那位阿姨笑着出现在她身侧,忙出声打招呼,照着中国人喜欢的方式问候道:“阿姨您好,给您道喜。”    “谢谢,谢谢!这孩子总这么客气。”    “叔叔呢?”江晚晴笑着应承,“也该和叔叔说一声恭喜。”    “婚礼的时候,我女儿要挽着他的手进教堂,他跟着去准备了。”女士眉开眼笑,对这种客气很受用,喜气洋洋地道,“知道你会来,他也可高兴了,我们都谢谢你。”    江晚晴忙赔笑:“您客气。”    这位女士英文水平连日常对话都难以满足,在这种所有人都张口说英语的场合,她为了面子,显然已经闷了半天,这会儿听到江晚晴说话,原本维持着地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终于多了几分真诚的意思,嘘寒问暖道:“外面冷,怎么来了还站在外面不进去?……这孩子看什么呢?”    这最后一句,说得是严修筠——他视线还停留在沈安萌带人离开的方向没收回来,被这位女士一提醒,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点儿失礼似得,方才略带歉意地收回目光:“都没和您道喜,就是看见几个……奇怪的人。”    女士顺着严修筠刚才的视线打了一眼,脸上原本多了几分真诚的笑容又有点儿僵了。    “哦,那些人啊……”她有点儿勉强地笑着,显然对他们的到来也并不太欢迎,但是也不好明着表示,只好讪笑道,“外国人的习惯跟咱们不太一样哈,他们日常就要做一些慈善公益之类的……那些人是我女儿他们的帮助对象。”    “帮助对象?”    江晚晴下意识追问了一句,而这位女士显然并不想回答,含糊带过了:“哎呀,阿姨也说不太清楚,他们的宾客名单上,好多人阿姨也不太认识……不过你们不一样,阿姨特意交代,给你们留了个靠前的位置,就在阿姨附近,来来来,外面乱糟糟的都是人,阿姨带你们进去坐。”    严修筠笑了笑,彬彬有礼地道谢,和江晚晴一同,跟着这位女士进了教堂。    教堂里面安静很多,即使有交谈的声音,也都是低低的。    江晚晴显然不是最重要的宾客,待他们入座,这位女士看到了自家人朝她招手,便打了个手势,匆匆告辞了。    江晚晴很理解地挥别了这位阿姨,才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严修筠道:“帮助对象……沈安萌看起来,和那些人熟悉的很,看来关于她自己的‘身份’,她也不是全部在说谎,最起码,‘公益组织雇员’这个身份是确实存在的……”    严修筠留心打量着周围的人,脸上挂着非常绅士的微笑,仿佛江晚晴说得只是些无所谓的玩笑。    “她明明应该是……”江晚晴话欲出口,却仍然担心隔墙有耳地停住了,“她为什么要受雇于非政府公益组织?”    严修筠闻言微微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没来得及回答——婚礼上的工作人员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客气地请他们配合调整一下位置,方便其他人入座。    他们被安排的座位确实很靠前,是个观礼的好位置,江晚晴和严修筠的座位紧邻中间的走廊,他们旁边原本还有长长的一拍空位,此时也已经陆续坐上了人。华裔居多,想来大部分是新娘这边的亲友。    这种情况下,聊天就很不方便了。    原本聚在教堂外聊天的大部分人此时也在接引下陆续入座,江晚晴看了看时间,发现确实已经很接近请贴上的时间了。    既来之,则安之。    严修筠和江晚晴对视一眼,和其他普通宾客一样,微笑着安静下来,等着观看这一场浮世绘一般的婚礼。    教堂的建筑是英国多数教堂采用的哥特风,琉璃彩绘和高大的金色穹顶交相辉映,乐队的音乐悠扬,在这空旷的空间内发出令人欣喜而舒缓的回响。    结婚仪式就在音乐声中拉开了序幕。    在伴郎陪同下先行来到圣坛前的人是新郎布兰迪·帕利斯卡。    江晚晴对这位先生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只在电视新闻中看到过几个西装革履的剪影。    如今近距离一看,发现他和电视中的形象并没有什么不同,也许是却是因为新婚而欣喜,也许是在这个场合,他必须表现出绅士的一面,他的个人形象,整体而言还是风度翩翩的,也确实比真实年龄显得年轻一点。    也许他在英国人里算得上是英俊的,但是江晚晴对他这款长相略有几分欣赏不来——如果让她来形容对方的长相,她会毫不犹豫地吐槽其是个典型的鹰钩鼻政客。    她不出声地微微笑了一下儿,却发现严修筠无奈的视线尾随而来,只好抿了抿嘴,继续正经起来。    新娘入场才是婚礼的重头戏。    结婚进行曲的旋律悠扬响起,教堂大门缓缓而开,一片耀眼的清辉之中,新娘穿着白色的婚纱,挽着她父亲——也就是和江晚晴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位老先生,在伴娘和花童的簇拥之中徐徐行来。    新娘披着白色的头纱,梦幻的刺绣让她的面容美的有几分朦胧,走过江晚晴眼前时,她才看清了新娘长相。    新娘是典型西化了的东方人的长相,看得出在国外生活过很多年,五官的美感见仁见智,可以说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美女,但是胜在身姿曲线优美,整个人很有气质。    她在音乐声中走到圣坛前,放开了父亲的手,和新郎相携,面向圣坛。    父亲在她的左侧,新郎在她的右侧,花童和伴郎伴娘依次立于她长长的拖尾婚纱后。    这个场景美得圣洁,总是让人不自觉地相信爱与希望。    仪式开始,牧师肃穆而郑重地立于前方。    按照英式婚礼的仪程,他应该郑重发问:“是谁将这位女子许嫁”然后由新娘的父亲回答:“是我。”    而今日,却出了意外。    牧师刚刚向新人略一点头致意,还没来得及发问,新年缓缓前来的走廊上却突然奔入一个年轻的英国女子。    她的突然闯入太过突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连江晚晴和严修筠都被这突发的意外吸引了注意力。    “骗子!”闯进来的年轻女子一边跑,一边用已经变了声调儿的英文声嘶力竭地大吼道,“你这个骗子!”    85、权力游戏18+ ...    那个女孩儿看起来很年轻, 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 与盛装的宾客们截然不同,没有穿戴礼服礼帽, 连头发都披散着。    她一边喊, 一边奔过宾客方才用来观礼的通道,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保安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赶紧从后面跟着跑了过来, 不过这姑娘也着实强悍,两个年轻男性没有按住她,反而被她一掀肩膀推搡开了。    宾客们原本聚精会神的盯着圣坛上的宣示进展,被这么一闹, 都被这不小的动静惊动了, 纷纷回过了头来。    众人显然没料到这场大戏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意外惊喜”, 原本温馨的婚礼气氛荡然无存,八卦的气氛喧嚣尘上, 窃窃私语声原本还在女孩儿的高喊下显得像一点儿余韵,而等他们看清了女孩儿的面容, 议论声顿时炸了锅。    新郎看到来人,脸色瞬间一沉,他几乎忘了自己即将在牧师的见证下进行宣誓, 第一反应就是想立刻过去, 解决这尴尬的情景……却被新娘反手抓住了。    新娘是个干练利落的女性,在如此情况下,并没有显现出大多数人期待欣赏的那种气急败坏。    因为头纱会遮挡视线, 她干脆把头纱掀掉了,露出一张精明的脸。    她的面部表情则比新郎表现得要稳重得多,一手拦住了新郎用眼神暗示新郎“不可以”,一边一回头儿,朝依次站在他身后的伴郎递了个眼神!    那伴郎被这一闹也闹得怔了一怔,接收到新娘的表情,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快步走过去处理这突发的意外。    安保的不给力,再加上伴郎的反应慢了半拍,就趁着这段时间,这姑娘已经跑到了江晚晴身边,再有几步之遥,就要登上举行婚礼的圣坛了。    “是她!”    “怎么是她?”    “她是谁?”    “……我只见过她几次,布兰迪并不经常和她们有联络……”    “……”    周围宾客中英文交杂的议论灌了江晚晴一耳朵,她没从中听见什么有用的信息,唯一能明白的一件事,就是这个女孩儿显然和新郎或者新娘认识。    以江晚晴自己的直觉,再加上新郎新娘的种种表现,她认为,这个女孩儿认识的人一定是新郎布兰迪。    但是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恋人?    前妻?    利益相关者?    还是政敌故意安插来的人士?    江晚晴的猜测显然天马行空起来,她一边脑补着各种神展开的狗血情节,不由和身边的严修筠交换了一个“要关注这个女孩儿动向的眼神”。    这一切发生的位置,离江晚晴坐的位置非常近,所有人都在注意着这边的动作,伴郎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三步并作两步抢到了女孩儿眼前。    “Lisa!”伴郎低声呵斥着女孩儿的名字,一把抓住了女孩儿的手腕,“你有什么事情非要在今天说?”    女孩被对方猛然抓了个正着,回头一看来人,又耳听得安保人员呼呼喝喝的声音由远及近,下意识就是挣脱。    然而她挣脱的动作大了点,不巧,她所站的位置又离江晚晴近了一点,被人一拉一扯,她脚下向后歪了一下,又因为那一甩胳膊的力度让她保持不了平衡,她只能本能的往后撑了一下。    就是这没轻没重的一撑惹了祸——她不仅人整个向后倒了过去,身上手表手链之类的饰品好巧不巧地挂到了江晚晴的礼服。    江晚晴正和严修筠对视,一不留神分了心,被这个叫Lisa的英国女孩儿扯了个正着,原本就金贵的礼服布料应声走了形,“刺啦”一声,袖子的位置咧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江晚晴脑子里“嗡”地一声,满心都是“不会”的郁闷,还是严修筠眼疾手快,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了她身上。    那女孩儿没想到自己会扯到不相关的人,登时愣了一下,她的眼神犹豫,似乎是想说一声“抱歉”。    可也正是这一秒钟的犹豫让她这一场瞧准了时间的大闹功亏一篑——安保人员及时抢了上来,奉命而来的伴郎也在这时找准了角度一把拉过了她的肩膀,她一个女孩子,刚才的强悍是她仅存的爆发力,此时也已经用光了,被三个青壮年男性连拖带拉,很快被带离了红毯,从紧急安全通道被带走了。    新娘的妈妈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在伴娘的簇拥下赶紧从自己的座位上也过来了这边。    “你没事儿姑娘?真不好意思。”这位女士没给江晚晴说话的机会,直接招来了自己身边的一个亲戚,是个二十多岁的华人女孩,“小容,带这个姐姐去休息室那边换个衣服,你二姐有备用的礼服,在她红色的那个大袋子里……快去。”    场面乱七八糟,严修筠表情冷漠地充中年女士点了点头,揽过江晚晴,跟着这个叫小容的女孩子趁乱走了。    休息室在教堂外面,显然是被新娘和新娘的家人临时租了下来,改做新娘的休息室。    严修筠低声和江晚晴交代了两声,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小容带着江晚晴进了休息室,关了门,然后在一片混乱中找那个传说中的“红色袋子”    这个叫小容的姑娘年纪看起来不大,长得更显小,估计只有十八、九,说话办事儿也是个实诚孩子,跟那位中年女性转转眼珠就有一万个心眼子的画风略有不同。    “小姐真不好意思,让你参加个婚礼还遇见这件事,我二姐的身材和你差不多,她的衣服你应该可以穿……”    江晚晴干脆拦住了她,蹲下身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不必了,我带了两件礼服,我爱人已经去车上拿了。”    小容被她拉着手,登时愣了一下儿,露出了“这是什么神仙出行排场,还要带两件衣服的表情”。    这个表情愣是把江晚晴逗笑了。    “我爱人的乌鸦嘴可能开过光。”江晚晴笑着拉她在椅子上坐下来,一起等严修筠回来,一边吐槽道,“买礼服的时候,他让我预防意外事件,多备一套……结果真的就遇上意外了。”    小姑娘“噗嗤”一笑,也放开了一点,随后脸微微一红,大眼睛清亮亮地一闪:“姐姐,你老公长得真帅……当然,你也好漂亮。”    作为被“附带夸奖”的江晚晴倒是没那么多计较,看着小容真心实意的眼神,也笑了。    “谢谢夸奖啊宝贝~”江晚晴道,“在这儿等着换衣服怪无聊的,不然,你也回去观礼……结婚的是你姐姐?”    “是我表姐。”小容实话实说道,“刚才那个让我带你过来的,是我二姨。”    “这样啊。”江晚晴打眼看了小姑娘一眼,发现她身上穿着伴娘服,“你给姐姐做伴娘,仪式完了肯定还有很多要忙的,你还是先过去,我和我爱人换了衣服就回礼堂。”    小姑娘摇了摇头:“姐姐,我在这儿陪你,教堂这边有点乱,要是你和他们走散了,二姨要怪我不会办事的……况且,我大姐那边还有好几个伴娘呢。”    江晚晴从小容的话里听出一点情绪,下意识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显然明白了这一眼的意思,扁了扁嘴:“我大姐……蛮厉害的,她这个人做事精益求精,在她身边跟着我亚历山大,其实如果不是我妈非要我给大姐做伴娘,我二姨又想卖我妈面子,婚礼我一点儿都不想来……能躲开我反倒轻松。还有……高跟鞋难穿死了,我脚都痛了。”    这些弥漫在亲戚中的“塑料姐妹情”,江晚晴一听就笑了:“其实……婚礼我本来也不想来。”    小容顿时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十分感同身受:“一定是我二姨这个人太喜欢摆排场了!”    江晚晴跟着笑了笑,简单说了说和女士在飞机上认识的过程,也不提让小容回去的事情了,随口闲聊道:“你大姐今年多大了?”    “三十六岁……哦不对,过年了,应该三十七了。”    说女孩的年纪很少有往大里说的,江晚晴转了转眼珠,了然地接着问道:“那……新郎呢?”    小容见周围没人,压低了声音:“五十一。”    江晚晴对她这幅不敢高声语的样子觉得好笑,不过明面上,还是客气道:“看着不像,英国男人还是比较显年轻……好,你别用一副‘我知道你在说谎的表情看我’,我也觉得你姐姐和新郎的年纪差距有点儿大,不过,能看出你姐姐是个干练的女性,我觉得选择爱人是她自己的权利。”    小容对她这番客气却不那么买账,不赞同地嘟了嘟嘴:“我虽然不是很受得了我姐姐的脾气,但是以她的条件……我觉得她完全能找到更好的。”    江晚晴不动声色——如今布兰迪·帕利斯卡在政界炙手可热,而如果之前他和吴雅兰那些交换,如他们所猜测的一样是真的,那么,布兰迪的身价可能远超很多人的预期。    新娘选择这样一位男性,显然不仅仅是出于爱情。    但是这些,江晚晴没办法和小容这样不解世事的小女孩直说,所以只好笑了一笑。    “真的,我觉得我姐姐真的是低就了。”小容见她不搭腔,反而有点儿郁闷,原本憋着的话脱口而出,“这个男人不仅年纪比较大,还结过婚——我听说,他把非婚生的女儿养在家里,却从来都对他不管不问,我觉得他不是一个好人。”    这个意外的信息让江晚晴一愣。    小容犹自在愤愤不平:“刚才来婚礼上大吵大闹的那个女孩子,就是他的女儿,英文名字叫Lisa,只比我姐姐小十二岁。”    江晚晴一顿:“那是他女儿?那她为什么要来她父亲的婚礼上……这样?”    “这个我不知道。”小容扯了扯嘴角,“我妈听我二姨说,她这里……”    她一边说,一边比了比脑子的位置:“可能有点儿问题。”    86、权力游戏19+ ...    严修筠拿着江晚晴的礼服去而复返, 敲门而入。    江晚晴站了起来, 把礼服接了过来。    严修筠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的神色,含笑随口问道:“在聊什么?”    小容故意偏过了目光, 没吱声。    江晚晴在小容看不见的角度, 饶有兴致地对严修筠挑了挑眉,表情揶揄, 语气正经:“聊到刚才大闹婚礼的那个女孩子……她好像是新郎的女儿。”    严修筠似乎也没料到这一点, 微微惊讶道:“女儿?”    江晚晴把眼神儿递给了小容:“是小容告诉我的。”    “嗯,是他的女儿。”小容点点头,帮江晚晴拎了一下礼服,然后指了指屋内一个临时换衣间, “姐姐, 我帮你换衣服。”    “我自己来就可以。”    江晚晴拿了礼服进了换衣间, 小容帮她把帘子拉上,和严修筠一左一右地站在换衣间一帘之隔的外面等。    倒是江晚晴换着衣服, 也没忘记刚才的事情:“小容,你说Lisa是你这位姐夫的女儿, 那她……如果像你说的有点儿问题,家人没送她去治疗吗?”    小容摇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好像她的精神问题, 是遗传。”    “精神问题遗传?”严修筠皱了皱眉, “这是原则问题,你姐姐结婚之前不知道对方家里有精神病史?”    “啊……不是他的问题。”    严修筠:“那是他前妻?”    小容却一脸解释不清的尴尬:“也不是前妻……哎,我说的有点儿乱。”    江晚晴已经利落的换完了礼服, 拉开帘子,招呼小姑娘帮她看看后面的拉链。    她自己拢着头发,笑了笑:“不是前妻,也不是你姐夫……她这遗传的病从哪里来的?”    “从她妈妈那里遗传的。”小容帮江晚晴弄好了拉链,也终于理清了思路,“Lisa是他的非婚生女儿……他年轻时有一个女朋友,分分合合闹了很多年,结果挺狗血的——在他们最后确定要分手的时候,他这个女朋友怀孕了,在英国堕胎是非法的,所以……就生下来了。”    江晚晴一愣:“那Lisa的抚养权是归父亲的?”    “也不是,就是他和前女友轮流抚养。”小容不很高兴地叹了一声,似乎是在为姐姐不平,“在和我姐姐之前,他还结过一次婚,好像是因为法院判他必须对子女尽抚养义务,所以Lisa在他身边生活过一段时间……我听很多人说过,他对Lisa非常不好。连亲生父亲态度如此,想想也知道他前妻对Lisa什么态度。”    严修筠皱了皱眉头:“他们虐童?”    “没有这么严重,应该是冷暴力。”小容回忆了一下儿,“我听说,当初他先是不承认Lisa是自己的女儿,所以拒绝履行抚养义务,后来检方出示了DNA检验证据,他没有办法了,只能承认这一事实,但是和Lisa的妈妈就Lisa的抚养费问题扯了很久——他那时已经进入海关工作了,虽然那份工作不够让他像现在这样风光,但是维持衣食无忧的生活完全不成问题,而且靠他前妻的社会关系,他多了很多资源,经济完全不成问题……他拒绝给Lisa法院判定的抚养费,单纯是因为他就是不想给,所以我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小容不能理解这其中的纠葛,而江晚晴只这么一听,就能透彻的了解人性复杂。    布兰迪·帕利斯卡很有可能是靠婚姻改变自己命运的那种人,他的前妻让他获得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社会地位。    而Lisa和他的前女友,则代表了他最穷困潦倒的岁月。    人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前进、却没有达到最好的境地的时候,并不愿意回首去看身后的荆棘,因为那对前进毫无用处,只会带来随时要回到泥淖中的恐慌。    Lisa和前女友,可能恰好带给了布兰迪·帕利斯卡这一类的恐慌。    这种人性,以好坏一概而论太浅显,可以理解,但是仍然让人无法接受。    江晚晴没有试图去掰扯其中的纠葛,只是问:“抚养费,他最后给了吗?”    “给了。”小容点点头,“但是我猜,他仍然不是自愿去给的——Lisa的母亲当时一直在靠打零工抚养Lisa,好像‘发病’也不是那时候,可是作为Lisa的父亲,他的经济非常宽裕,却一直就抚养费的具体数额在反复推诿。按照他当时的态度,他很有可能一直赖下去就是不给。”    江晚晴:“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小容摇摇头,“但是大概在Lisa七岁的时候,他突然决定在原本判决的抚养费水平上多加100英镑,迅速的结束了这一场扯皮——他签了调解协议,表示自愿按月支付Lisa的抚养费,到Lisa成年。”    这个转变倒是让人觉得有点儿出乎意料,江晚晴微微皱眉:“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小容耸耸肩,“Lisa成年后,他就拒绝支付Lisa的大学费用,而我姐姐和他结婚前,还曾签过婚前协议,其中有一部分内容涉及遗嘱,这份遗嘱中,没有关于Lisa的任何叙述——他不会给Lisa留任何财产。”    饶是江晚晴能理解人性的复杂,此时也被布兰迪·帕利斯卡的绝情震惊了。    这已经不是对待女儿,简直是对待债主甚至是仇人。    小容看了看江晚晴的表情,露出了一个“我就说”的表情:“我甚至都怀疑,Lisa的妈妈原本没有遗传精神病,是不堪他多方面的诋毁和这种绝情的姿态,最终造成了精神崩溃——所以他们说Lisa病了,我其实都不信。”    听闻此,严修筠不动声色地看了小容一眼,随后又把视线挪开了。    江晚晴犹在感慨,教堂却突然传出了欢呼和钟声,看来在江晚晴换个衣服的时间,典礼已经到了完成时。    小容听见声音,赶紧回过了头,招呼江晚晴:“啊……一不小心出来了挺长时间,可能马上就要转移到酒店那边去了,姐姐我们回去。”    典礼结束,新娘可能也要回到这间更衣室换礼服。    江晚晴现在并不想撞上这对新婚夫妇,闻言点了点头,让严修筠拿上了自己换下去的礼服,跟着小容一起从更衣室走了出来。    他们一出来,就远远地看到新人在亲友的簇拥下,已经从教堂走了出来。    这场婚礼往来皆是豪绅,主人摆明了欢迎媒体来访的意思,因此一众人等往教堂门口一站,立刻拥上了一群媒体全方位的拍照。    新郎新娘表情如常,像是方才那个意外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手挽着手,如人所愿地幸福微笑着,放松给媒体自己精神状态最好的一面。    江晚晴留心看着,发现那个去处理Lisa的伴郎并没有去而复返。    小容打量了一下儿,发现她姨妈正在作为新娘家人,在媒体面前和新娘含泪拥抱,她稍稍松了一口气,明知道那边正在热热闹闹,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却仍然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姐姐,我从后面绕回去,你稍等一会儿,跟他们的人流一起走就好了,会有人招待你的。”    江晚晴点点头,小容已经从身后的通道溜过去了,一边走,一边和江晚晴挥手道别。    江晚晴也朝她离开的方向挥手再见,直到小容的身影已经跑得看不见,江晚晴脸上客气地笑意才浅下来:“严教授,你怎么看?”    严修筠微微一笑:“这小姑娘,有点太话多了。”    “拜她所赐,我们确实对某些人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江晚晴道,“他女儿、前女友、还有前妻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他原本拒绝给女儿抚养费,并且并不是因为经济不充裕,可是后来,他又突然速战速决,决定以提高抚养费的方式,一次性解决这次争议……而且刚才那个小姑娘提到一个细节,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他早就立有遗嘱,而遗嘱上,没有这个叫Lisa的女儿的名字。”严修筠略带轻蔑的哼笑了一声,又看向江晚晴,“这一前一后的态度反差,和让人丝毫占不到便宜的遗嘱,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在他改变主意决定付抚养费的那个时间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身价倍增。”江晚晴明白严修筠一定是想到了傅耀康,但是绝口不提,只说布兰迪的家事,“他在这个时间点突然意识到,付出这点有限的抚养费,是解决这件事情的最省钱途径。滢”    “没错。”严修筠嘴角弯了一弯,眼里的神色仍是冷的,“这种态度真的很眼熟,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在计算时间——新娘三十七岁,Lisa比新娘小十二岁,也就是二十五岁,而在她七岁的时候,布兰迪做出给抚养费的决定——那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    江晚晴没吭声。    “十八年前,我大哥不到三十岁,刚刚获得博士学位,从原本的‘实习状态’,正式作为傅耀康唯一公开的接班人,进入耀康集团。可当年,他的‘接班’遭遇了非常大的阻碍,公司几起重大项目遇挫,资产不明流失……”严修筠微微眯着眼,回忆道,“而同样是差不多二十年前,布兰迪·帕利斯卡恰好在海关工作,吴哲茂、钱晓河这些人带着一大笔资金洗白,而洗白过的资本通过一系列流转,转移回内地……”    江晚晴已经猜到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吴雅兰。”    “还会有别人吗?”    “那……钱是怎么从吴雅兰手里流出去的,他们总有一些媒介。”    “总会知道的。”严修筠拍了拍江晚晴的手背,“我们过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和婚礼教堂的门口有一方草坪之隔,江晚晴穿着高跟鞋,只能慢悠悠地从草坪四周的石板路走过去。    前方是热热闹闹的婚礼和祝贺,他们夫妇只注意了前方,没有注意身侧的通道竟然跑出来一个人。    那人脚步匆忙,冷不丁和刚刚转过弯来的江晚晴撞了个正着。    江晚晴在严修筠的搀扶下只是踉跄了一步,可是一抬头,他们和来人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怔住了。    “严教授,江老师!”    “是你?!”    87、权力游戏20+ ...    “许璐?”    江晚晴微微诧异, 她虽然知道许璐也在英国, 但是也没把对方放在“必须要联络”的范围。    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兜兜转转, 在这里遇上了。    “你怎么在这儿?”江晚晴打量了一下许璐的着装——普通外套加一件牛仔裤, 怎么看都像个普通学生,而不像是来参加婚礼的, 嘴上却仍然问, “你也是参加婚礼吗?”    许璐清丽的脸上也有点儿惊讶,听江晚晴有此一问,立刻摇摇头。    “江老师,我不是来参加婚礼的。”许璐否认道, 如样打量了一下江晚晴和严修筠的着装, 立刻意识到他们才是来参加婚礼的, 眼神和言语瞬间有点儿闪烁,“江老师、严教授, 你们赶紧去忙你们的,我……我只是来接一个朋友。”    严修筠扶住了江晚晴, 见她无碍,便不急不缓地朝许璐笑了笑:“我们不急,倒是你, 怎么这么行色匆匆的。你来接哪个朋友?我们开了车来, 需要送你一程吗?”    “不……不用了严教授。”许璐出国这段时间,整个人身上笼罩的那种抑郁感不见了,但是谨小慎微的性格仍然没有改变, 听见严修筠这么说,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麻烦严教授,我自己可以带她回去……”    江晚晴却一手按住了她,笑了笑,直截了当道:“你来接Lisa。”    这个推测很好猜——这场婚礼上唯一出现的意外,便是新郎的女儿,虽然江晚晴尚且不知道许璐怎么会认识新郎的女儿,但是这么慌张的情况和她躲闪的态度表明,需要被她接走的人,已经不做第二人想。    许璐没想到Lisa的名字会从江晚晴嘴里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整个人愣了一下儿,下意识道:“江老师您认识她?”    “不算认识,刚刚见过。”江晚晴笑了,拍拍许璐的肩膀,“走,我们晚点儿再去宴请会场,先去接Lisa,把你们一起送回去——有车总是方便一点儿。”    江晚晴可能有不为人知的拍花技巧,许璐跟着她晕晕乎乎走出去几步,这才意识到自己默许了,不由愣了一下,直到走到一间略显简陋的屋子前,才做了最后的挣扎:“江老师……Lisa可能情绪有点儿激动,我先去接她出来,然后再和您一起走好吗?”    江晚晴和严修筠一起,往不明显的地方撤了一撤。    “去。”江晚晴示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我们就在这儿等你,然后一起去停车的地方。”    这地方是个转弯,如果屋子的门打开,江晚晴能看见门里,但是屋子里面的人乍然看不见外面。    许璐点了点头,自己去敲门了。    门很快打开,里面探头出来的,是方才那个消失了许久的伴郎,在他身后,两个安保人员按着Lisa的肩膀,把她推了出来。    许璐立刻就去扶Lisa,Lisa也显而易见的愤怒起来,那个原本绅士风度的伴郎则毫不客气地居高临下着,伸手指点着人,非常傲慢的说了一句什么,换回了Lisa愤怒的一声骂。    Lisa情绪激动,看起来仍是要动手,可是许璐拦着她,并不愿意她和对方起这种低级的冲突,伴郎则冷眼看着她们拉拉扯扯,最后像是笃定了她们没胆子对自己怎么样,狂妄地立了立自己西装的领子,转头走了。    伴郎走向的地方,一辆装饰奢侈的婚车缓缓开出——这场婚礼的正主已经接受完众人的“祝福”,潇洒地走了。    Lisa被许璐拦住,站在原地愤愤许久,才平静下来。    许璐试着拉了她几次,她才动了动脚步,有了要离开的意思,只是目光仍然恨恨地盯着那辆婚车消失的方向。    她一步三回头,被许璐牵着,直到走到江晚晴和严修筠面前,才意识到和许璐同行的还有别人。    她刚经历这么一遭“众叛亲离”,警惕心十足,冷冰冰地扫了江晚晴和严修筠一眼,随后就微微愣住了,看着江晚晴用英语道:“你是刚才的……”    江晚晴点点头,同样用英语对她说了个“你好”。    毕竟刚刚报废了江晚晴一件衣服,而Lisa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白人女孩儿,她单纯的对事不对人。    可江晚晴显然是“仇人”布兰迪·帕利斯卡的宾客,而与此同时,对方展现出来的态度又相对友善,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相互交错,让Lisa尴尬地沉默了一瞬。    最终,Lisa犹豫了一下儿,在“口出恶言”和“道歉”之间,艰难地选择了“无动于衷”——她把目光偏过去,拒绝和任何人交流。    严修筠看了看许璐略显忐忑的表情,和江晚晴对视一眼,点点头:“走,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    和她那身份炙手可热的父亲相比,Lisa所住的地方简陋了不止一分,不在伦敦比较好的城区也就罢了,开车一路走来,江晚晴发现外面的街上黑人和印度裔明显偏多,这完全可以预见此处入夜后的治安堪忧,房子也因为老旧,即使是白天,一进门也仍然显得室内光线暗得难以忍受。    江晚晴跟在Lisa和许璐身后,和严修筠一起,顺着狭窄的楼道上了楼。    这栋房子虽然老旧,但是收拾的还算精心,比江晚晴想象中干净得多。    楼上有三个房间,许璐送Lisa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拐出来,轻手轻脚地关了门,示意江晚晴和严修筠一起去对面的那间房间。    江晚晴点了点头,和许璐一起进了门。    严修筠拉着江晚晴在屋内唯一的一张沙发上坐下了,而许璐要找杯子沏茶,被江晚晴拦住了,她便稳下来,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江晚晴和严修筠的正对面。    “谢谢严教授送我们回来,Lisa是我的房东。”许璐显然知道他们的主要疑问,没等他们开口问,就主动说起了,“这个地方的治安不太好,但是去学校和去我妈妈所住的医院都很方便……Lisa的妈妈和我妈妈是同在一间医院的病友,我在她非常忙的时候,帮忙照看过她妈妈两次,她为了表示感谢,就以特别低的价格把自己的房子租给了我。”    她说着,有点儿庆幸的微笑了一下:“江老师、严教授,伦敦的物价很高,你们想必也清楚……我和Lisa就是这么认识的。”    “你妈妈的病情怎么样了?”江晚晴微微皱了眉,“有好转吗?”    许璐苦笑一下摇摇头,实话实说:“她病了很多年了,不会有完全治愈的可能,能控制就是好的。”    江晚晴一顿。    许璐显然看到了她的表情,突然发现自己不该这么负能量,又坚强地笑了一笑:“不过这都是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而且,我妈妈住院,恰好属于一个项目的一环,费用完全,这减轻了我太多的压力了……我只需要打工赚自己的生活费,等我毕业,找到了工作,我能带她过更好的一点生活……也能给我爸爸寄些钱回去。”    许璐和她父亲的那些不愉快,江晚晴心里有数,但是看到这个女孩子现在这样,也知道让她完全的走出那些阴影仍然需要时间。    许璐自己则比之前乐观了许多,说完这些,自己笑了笑:“江老师,严教授,能遇见你们,我很开心。”    她这话便是一种释然,说的不仅是今天,更是以前那些满是阴翳的岁月。    江晚晴舒了一口气,下意识道:“今天有时间吗?我们不如一起吃个晚饭?”    “今天不行。”许璐略带一点儿疑惑道,“江老师您和严教授不需要回去参加婚礼了吗?而且,Lisa这个样子,她大概晚上是没有办法去医院了,我要去看看我妈妈,顺便帮忙照顾一下Lisa的妈妈。”    许璐不提,江晚晴自己都把婚礼的事情扔到了九霄云外,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有点儿不靠谱。    严修筠在一边听着,微微一顿:“Lisa的妈妈和你妈妈是病友,在同一间医院?”    江晚晴心里一顿。    许璐妈妈的病症是精神分裂症,而Lisa……    江晚晴想起刚刚小容说给她听的那些传言,突然意识到这里面有些事情可能是真的——Lisa的妈妈如果和许璐妈妈是病友,那么她们可能是同样的病,同样的精神分裂!    许璐听到严修筠的问题,微微停了一秒,点点头:“是的,您也在婚礼上,可能听过有关她妈妈的传言……但是我敢保证,那些人信口开河的话不是真的。”    “你是指哪些?”严修筠不动声色地问道,“Lisa的母亲没有病,是他们胡说的?”    “不是。”许璐深吸了一口气,“她确实病了,但是……最早的时候,根本不是和我妈妈一样的症状,她只是不堪生活的压力,患上了抑郁症……早期介入心理治疗加上药物控制,完全有康复的可能。”    “可是?”    “是那个人……那个人骗了Lisa母亲和Lisa,让他们接受了完全不对症的治疗。”许璐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为了平复一下心情,“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做父亲!”    “Lisa的母亲接受了什么治疗?”    许璐摇摇头:“不知道……Lisa把她母亲接回来后,她妈妈就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浑浑噩噩,经常发病,因为失去复杂行为的能力所以只能坐轮椅,只在很少的时间能说连贯的话……但是能说话也于事无补,Lisa根本问不出她母亲究竟经历了什么,因为她母亲对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甚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她母亲连Lisa都不认得了。”    江晚晴闻言,眼皮无端一跳。    随后“砰”地一声,许璐的房门突然打开,Lisa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外。    她应该是听不懂中文的,但是江晚晴看向她的时候却觉得,她一定能猜到他们方才聊了什么。    “布兰迪·帕利斯卡是个虚伪的骗子。”Lisa缓缓用英文道,“他为了掩盖自己那些罪恶的痕迹,伤害了我妈妈。”    88、权力游戏21+ ...    “他和我妈妈认识的时候, 他们都才20岁——以他自己的说法, 就是他们在什么都还不懂的年纪,生下了我。”    这栋房子室内的光线着实昏暗, 许璐找来茶具泡上了浓浓的红茶, 在茶水氤氲的雾气中,Lisa平静下来, 坐在许璐的旁边, 向江晚晴和严修筠这两个意料之外到来的陌生人,讲述她作为“布兰迪·帕利斯卡的女儿”这二十五年的人生。    和那个大闹婚礼的“疯女人”形象截然不同,江晚晴面前坐着的这个女孩儿从容冷静,每一句讲述都有着清晰的条理, 尽管她脸色略显苍白, 身上的衣服略显单薄, 但是她一开口,就能让人感受到她融合在骨子里的素养和教养。    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所以她选择了从头说起,好在江晚晴和严修筠从来不缺倾听的耐心。    “我还很小的时候, 我总是被我妈寄养在邻居家里——没办法,她太忙了,她没有上过大学, 只能做最普通的工作, 打三份零工赚来的钱,才足够支持她自己和我的日常开销。”    回忆童年的Lisa眼神哀伤。    “至于他——他很少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每间隔三个多月, 才会迫于无奈出现一次,每次出现绝对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他也不会抱我,更不会像其他父亲一样,对我有任何的关爱行为……我至今记得,四岁的时候我才第一次鼓起勇气问他究竟是不是我爸爸。而他的回答是‘不,小女孩,和你母亲交往过又分手了的那个酒保才是你真正的父亲’——可荒谬的是,一直负责照顾我的邻居都能证实,他所说的那个人,跟我妈妈只是偶尔会碰面,曾说过几次话。”    江晚晴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表情没有逃过Lisa的眼睛——幼年缺乏父爱的女孩儿,情感上非常敏感而脆弱,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略显异样的表情,哪怕这些表情并非都代表着恶意。    “你也觉得他的做法不可理喻吗?”Lisa微微茫然,随后苦笑了一声,“我也是在长大了以后回想他的行为时,才发现他的言行非常不可理解。确实,有人可能天生冷漠,但是他的冷漠太具有指向性了,因为在我的认知中,他这份冷漠简直是专门针对我的。而对于我的两个同父异母妹妹来说,他完全是个好父亲,他对她们予取予求。”    江晚晴没有再做出任何表情,只用眼神鼓励Lisa继续说下去。    “……比如这栋房子的来历。以前,我虽然知道他不喜欢我,但他到底是我父亲,我和我妈妈,对他曾抱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瞒你说,他越来越富有的时候,我和我妈妈曾经因为居无定所向他求助过……我们看到了一处不错的房子,价格和位置都合适,处于不错的学区,对我的升学有益处,我妈妈希望他在我的未来考虑的基础上,买下那栋房子给我们居住。”Lisa苦笑了一声,“他非常不情愿地来看了房子,表示房子确实不错。”    江晚晴露出一点疑问的神色——然后呢?    Lisa冷冷哼了一声,扯了扯嘴角:“他干脆地买下了那栋房子,带着他的前妻和我两个妹妹一起搬了进去。随后又买下了这栋和他们房子相隔大半个伦敦的房子,给我和我妈妈……”    “他这种区别对待,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产生了一种自我怀疑,甚至怀疑我妈妈——我一直在想,是我做得不够好,还是我妈妈做的不够好给他带来了麻烦,以至于让他对我们母女如此……深恶痛绝。”    “深恶痛绝”这个词太沉重了,以至于Lisa这个词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觉得难以忍受。    许久没说话的严修筠却在这时出声了。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他说,“但是我相信,这些缘故,并不在你和你母亲身上。”    Lisa微微抬起头,看着严修筠沉静平和的眼神,突然多了一种话逢知己的感动。    很短的一瞬间,但是江晚晴看出来了。    “是的,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我浪费了太多时间,去‘以为’那个缘故在我和妈妈身上。”Lisa双手交握,深呼吸了一下,又准备了一番措辞,才继续道,“我也是……直到我妈妈变成这样,将之前那些‘缘故’串联起来。”    除了Lisa以外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待Lisa接下来的话。    “我妈妈在和他分手之前,曾纠缠过很多年,而在他们彻底下定决心分手之前,曾发生过一件事让我妈妈印象深刻——那时候,她和那个人在同一家餐厅打工,餐厅的老板因为嫉妒开在隔壁的中餐厅抢了自己很多生意,所以向移民局举报,说那家中餐厅雇佣非法劳工……结果他没想到,隔壁那家中餐厅的女老板很有背景,不仅摆平了这起举报,还反过来威胁餐厅的老板‘安分守己’。”Lisa回忆道,“当时情况剑拔弩张,受这件事波及,餐馆里打工的很多服务生都不准备做下去了……我妈妈也准备再做完最后一周就辞职。”    “我妈妈原本的想法是换个地方打工,息事宁人,但是布兰迪一开始并不允许。”Lisa道,“当时他们的关系虽然已经出现裂痕,但是并未完全破裂。而那时候,布兰迪正好有个关系不近不远的亲戚在海关工作。所以,在他听说我妈妈因为这样一件事要丢掉工作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想把这个情况反映给那个他在海关工作的亲戚,以组织那个华裔女老板‘肆意妄为’。”    江晚晴下意识追问道:“后来呢?”    Lisa摇摇头:“这件事不了了之……布兰迪向他的亲戚反映过这件事以后,有关此事的信息石沉大海,我妈妈还是如期离开了那家打工的餐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最终因为越来越多的争吵,走向了崩溃的边缘。”    “他们决定分手,可是在分手一个多月以后,我妈妈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敢保证,以我妈妈原本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怀孕,她绝对不会再联系我的亲生父亲,但是出于对生命的负责,她还是那么做了。”Lisa略带讽刺地笑了一笑,“她本来以为,那个男人还算有担当,可是他听说我母亲怀孕的消息后气急败坏——他气急败坏的理由也很荒谬,他说他刚刚获得进入海关实习的工作机会,他让我妈妈不要毁了他的前途。”    江晚晴一愣,觉得这里面的逻辑很牵强:“为什么前女友怀孕……会影响他的工作前途?”    “是啊,很奇怪……不仅这件事很奇怪,连他能够进入海关工作也很奇怪——直到今天你们从百科上查到他的简历都会发现,他甚至是后来才去大学进修的,而当年,他拿着自己仅有的高中文凭,努力过很多次,也没能让他那个在海关工作的亲戚把他塞进海关做一个‘实习生’……然而在和我妈妈分手之后,他突然成功进去了。”    江晚晴沉默两秒:“你觉得这件事和那个女老板有关系?”    “事实上,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该把这些我认为有关联的事情说完。”Lisa苦笑一声继续道,“后来,我出生了,他还是在海关待了下来……随着我一天天的长大,我妈妈和他之间,就只剩下旷日持久的抚养费争论,而在我七岁,他终于决定以高于原来的协商数额付给我抚养费以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突然成为了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的股东,身价倍增。我妈妈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愕然,而等她看到报纸上的新闻图片时就更愕然了……因为她认出,这家公司的几个高管之一,就是当初那个中餐馆的女老板。”    这三级跳的人生经历听起来很传奇,背后隐藏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似乎已经隐约有了端倪。    江晚晴和严修筠对视一眼,都有了心照不宣的猜测。    “大概就是这件事,让我妈妈对这个女老板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好奇,我猜最初,她可能认为他们是‘那种关系’,可具体是不是,答案似是而非……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妈妈都在关注那个女老板的消息,她也时不时地会和我提起几句,她甚至有一个箱子,专门装着一些和此人有关的报道或者信息,总之都是纸质文件,平时锁在她的床头柜里。”    江晚晴:“你看没看过里面的东西?”    Lisa摇摇头:“我妈妈不准我碰那个盒子,我还很小的时候,曾好奇的找出来玩了一会儿,没打开锁,就丢在一边忘了收回去,结果被我妈妈发现,她对我发了好大的脾气。”    江晚晴皱了皱眉毛。    “我现在一直想,如果我当初打开看过,也许就好了。”    江晚晴对此沉默。    “再后来……就是那栋房子的事情。”Lisa不愿赘述,一语带过,“我妈妈因为布兰迪的绝情和他爆发过一次空前的争吵,而他为了羞辱我们,施舍一样的买了这处破房子给我们,而我们当时的经济状况……也却是别无选择。我妈妈就是从那时起陷入了非常严重的抑郁,病情反反复复,最严重的时期无法工作,我们只能靠他给的抚养金生活……我们窘迫的状况可想而知。”    “这种境况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我们家又出了一件事——就在这栋房子里。这里的治安一向堪忧,而那天傍晚,我和妈妈去了一趟超市,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我们的房子被人入室洗劫了,为数不多的钱、我外婆留给我妈妈的少数珠宝、家里稍微值一点钱的电器……都被悉数搬空了,其中包括我妈妈的床头柜。”Lisa皱着眉抬起头,“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巧,也许是那个抢劫犯没有撬开锁,又认为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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