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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8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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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问题——任何一个环节!”乔文安大概是认为周围非常安全,所以他并没有控制音量,“您实验室所做的那些‘有趣的尝试’非常危险,当然……如果首相女士在这次大选中获得连任,作为贡献者,您将会度过另一个安然的任期,而如果首相女士失败了,您的‘有趣的尝试’,将不再有任何保护者!”    布兰迪·帕利斯卡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个谈话氛围的剑拔弩张,就在此时,他出声缓和了一下气氛:“博士,我们不希望你有所误会,我们当然是亲密无间的合作者和朋友,您的实验还帮我们解决过一些我们凭借自身无法解决的麻烦,比如……对,那个疯女人的事情,我对此表示诚挚的感谢。但是在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像军队一样团结而严谨——我在此郑重承诺,我们一旦胜选,绝不会有人再来干涉您的‘兴趣’。”    “但是,在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我们希望您暂时将主要注意力转移到那些‘麻烦’上来”布兰迪·帕利斯卡说,“那些药物……当然,我们知道,效果和成本之间有一套非常难以平衡的考量,我们在医疗改革法案中,推行使用了低成本的药物,当然是出于想要挽救更多穷人的善意……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药物滥用’这顶我们谁都不该承担的帽子,我们还是要尽量摆脱的——这顶帽子对首相女士而言太致命了,您试想一下,当所有人都在渲染‘首相推行的医疗可能会致我们于死地’这种流言时,我们谈何胜选?!”    乔文安似乎也稳定了情绪。    “博士,原谅我过于激烈的措辞。”她压抑着脾气抱歉道,“我们当然没有想要把这个重担全部压在您的肩头上,我们知道,您是科研人员……但是您是个非常有才华并且可以挽救我们于危难的科研人员,我们只希望您能够把工作重心暂时放在那些该死的药物副作用上……我们不需要您完全突破,我们只需要您能在这件事上帮我们拖延一点时间……”    对方似乎是答应了,连在门外停着的严修筠和江晚晴都能感觉到布兰迪·帕利斯卡松了一口气的语气。    “这就太好了。”他说,“皇家大学学院的实验室随时为您保留……”    至此,屋内三人激动地情绪似乎都消减了,说话声重新低下来。    可江晚晴听到这番对话,简直心率乱得不成样子。    “有趣的实验”、“医改法案”、“药物滥用”、“药物副作用”……    她陡然生出一种感觉——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乔文安和布兰迪·帕利斯卡口中的“博士”是什么人?!    她放松了捂着孩子嘴的手,将他交给严修筠,而她自己,则慢慢地想要从窗台的遮挡下半站起身,想通过那个窗口看一看那个人的模样。    严修筠皱着眉想要制止她,却被她微微闪开了,而他另一只手被惊恐的孩子抓住,一时没有甩开。    江晚晴反过身来,双手扒着窗台的边沿,朝着那个窗口的位置看去。    乔文安和布兰迪·帕利斯卡都背对着他,而他们移动的身影,稍稍挪开,一双眼睛冷不丁朝江晚晴的方向射来,隔着两层窗,江晚晴觉得自己的视线和他对上了!    她心一惊,慌张之下猛然退回窗台的遮挡处。    可是已经晚了。    屋里先是传出了一声“什么?!”,随后诡异地一静。    再随后,似乎是他们招呼了什么人,几个人的脚步声一齐朝着套房的后门走了过来。    严修筠一皱眉,拉起江晚晴就要夺楼梯而下,然而江晚晴那双原本摆在地上的高跟鞋被他碰倒,顺着楼梯滚下,发出“哐啷啷”的声音。    坏了……    背后的脚步声陡然紧密起来,套房后门开锁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一门之隔,里面的人要冲出来是很快的!    两个人对视一瞬,同时拉起了小孩儿,脚下加快了夺路而逃的脚步。    却在这时,楼下突然有几个少年的声音嬉笑着传了上来——    “Jim!Are you here?”    95、权力游戏28+ ...    “Jim!Are you here?”    “jim?”    少男少女的嬉笑声顺着楼梯传上来。    严修筠眉头一皱, 下意识就要带着江晚晴往楼上去, 结果黑暗中两双手陡然伸了过来,一左一右捂住了江晚晴和严修筠的嘴, 随后, 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这边!”    套房边有一个隐蔽的暗门儿,上面贴着“非工作人员勿入”。    那两个人将江晚晴夫妇俩和那个小孩儿往里一推, 很快反锁了那窄窄的一道门。    他们刚刚关上门, 套房门开的声音就清晰地传了过来。    五个人躲在那扇狭窄的门后,屏息凝神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是谁在那?”    少男少女嬉笑的声音停了一下,随后一个男孩儿的声音略带惊喜的回应道:“啊,是尊敬的帕利斯卡先生!我带着弟弟妹妹们在这边儿玩捉迷藏, Jim藏了起来, 我们正在找他。”    紧接着是布兰迪·帕利斯卡带着犹疑的声音:“捉迷藏?”    “是的。”那少年继续道, “先生,我知道这有些幼稚……不过感谢您的宴会, 弟弟妹妹们从来没有机会到这样奢侈的场合来,所以有点儿好奇心过剩。您的招待让大家非常开心……我们就……”    他说着, 似乎是看到了布兰迪·帕利斯卡不是一个人出来的,马上略带歉意地改了口:“抱歉,帕利斯卡先生, 是我们的游戏打扰到您谈事情了吗?不好意思……我马上带弟弟妹妹们离开。不过在此之前, 请允许我对您的慷慨表示我一直以来的感谢,祝您和您的夫人新婚快乐,愿主保佑您。”    布兰迪·帕利斯卡的声音静止了一下儿, 随后带着几分僵硬的敷衍:“感谢你们的祝福,祝你们玩儿的开心……但是这个地方非酒店公共区域,如果你们可以换个地方玩耍,会更好一点。”    “好的好的,我对我们的打扰表示抱歉。”那个男孩儿连忙道,“先生、女士,我们这就告辞……”    少年的话音未落,一个男声却突然打断了他辞别的声音。    那是一个有几分苍老的男声,音调里带着几分中式英语的口音。    “等等!”那个男声说,随后静止了一下儿,像是有什么人在无声观察四周,“你们中间有没有年轻女孩儿。”    躲在暗门后的江晚晴一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    而那个男孩儿笑了笑,应声道:“有的……Tina!”    一个少女娇俏的声音随之传来,大概是被少年点到名的Tina:“Black哥哥,我在这里。”    那个苍老的中式口音又响了起来:“小女孩儿……你刚才也在玩儿捉迷藏吗?”    “是的,先生。”Tina回答道,“Black哥哥找来的时候,我正藏在窗户下面……”    苍老的男声似是了然:“哦,是这样。”    少年有些焦急:“先生,Tina给您造成什么麻烦了吗?”    “没有。”苍老的男声缓缓道,“我只是从窗户里看到,原本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有个女孩儿,吓了一跳呢。”    Tina立刻道:“抱歉,先生。”    “没什么……”那人呵呵笑了两声,说话的语速依然缓慢,却无端带了几分阴森,“这里不是小孩子的游乐场,安全起见,孩子们还是回到大厅去,享用些糕点和饮料。”    “知……知道了,先生。”    乔文安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既然是个误会,孩子们,你们可以回去了。”    少年道了一声谢,随即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这群孩子大概顺着楼梯远去了。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    乔文安走了两步:“博士,您是不是看错……了……”    她话未说完,紧接着吞了半个音。    显然,有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打断了她继续说下去的话。    走廊一片诡异的寂静。    半晌,有人似乎踱步到了江晚晴他们藏身的这堵门前。    随后……脚步声停了。    门内的人纷纷有一种被什么视线盯住了的毛骨悚然之感。    一门之隔,有什么人像是停在了门外,用射线般的眼神儿,不动声色地,透过这道门,注视着门内的猎物。    “博士……”    乔文安唤了一声,又停住了。    而令江晚晴更加悚然的是,她们暂时躲避的这道门,被人”当当“敲了两声。    江晚晴不由自主地往后撤了半步,被严修筠一把抓住了。    “……这扇门是做什么的?”    “是废弃的杂物间,先生。”一个似乎是酒店工作人员的声音毕恭毕敬地回答道,“这里也要打开吗?这……有点麻烦,这里的钥匙一向是保洁部的主管保存,她今天不当值,如果您需要,我给她当电话,让她现在赶过来。”    外面的人声停顿了一下儿,随后似是低低笑了,“呵呵”两声,让人听起来不太舒服。    “既然这样麻烦,就算了,想来,是我老眼昏花,把那女孩子看成了故人……”他低笑道,“如此,也已经五年过去了……”    工作人员似乎不知道怎么接这段话,消声了。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宴会接近尾声,仙度瑞拉确实该留下她的水晶鞋消失了。”那个苍老的声音用格格不入的声音讲述着浪漫的童话,让人不由自主地被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呼吸都紧张起来,而那个懒洋洋的声音话锋一转,“不过,最精彩的秘密还未揭晓,水晶鞋的主人,怎么能被找到呢?呵呵……”    门内,江晚晴的瞳孔一缩。    鞋子!    那双被严修筠不小心踢下去的高跟鞋!    刚才他们慌忙躲藏的时候,并没有带进来!    她的呼吸陡然紧促起来,却被严修筠一把握住了手,示意她不要慌张,也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她心跳如鼓,却仍然关注着外面的动向。    而门外的人发现了这样大的一个破绽,却像并没有深究的意思。    那个声音饶有兴致的笑了笑,随即道:“走……”    随后是一片脚步声、开门关门的动静。    再然后,外面陷入一片长久的寂静……仿佛此处已经再没有旁人。    江晚晴听了半晌,总觉得那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还在,她从心理上,极端抗拒从这扇门里原路走出,因为她觉得,只要从这里走出去,就会被抓个正着。    而幸好,一双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上自己,向着与门完全相反的方向深处走去。    刚才高度紧张外加光线昏暗,江晚晴一时没有看清这间“杂物间”的全貌,此刻视线已经适应了黑暗,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身后不是一个方形的封闭空间。门后的空间很窄,但是很深,也并不是直来直往的,而是“T”字型,江晚晴和严修筠一前一后跟着那两人拐过一个弯,又走了不知多久,才来到一个门前。    带他们进入此地的人从口袋里翻出了钥匙,打开了锁,探出头去确认没有危险,这才回首招呼江晚晴二人和小孩儿出来。    江晚晴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这竟然是客房区的楼梯处,转过弯就是电梯间。    而方才让他们有惊无险度过那个境况的人,赫然是沈安萌和她的丈夫。    “shen!”    小孩儿一出门,看清了对方的脸,就开心地朝对方身上扑,被对方一拦,顺势做了一个“嘘声”的表情。    “去楼下找Black哥哥!”沈安萌对小孩儿说,“我马上就下去,带你们离开。”    小孩儿听话地点了点头,被沈安萌交到了自己丈夫的手里,那个一贯不出声的男人无言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儿,抱着孩子从电梯间出去了。    严修筠看了看江晚晴光着的脚,用眼神询问,得到了对方一个”我没事儿“的回应,这才把视线投向了沈安萌:“感谢沈小姐出手相助。”    “你们二位离开,半天都没有再回来,而我看到布兰迪·帕利斯卡的身边的人匆匆来叫保安和酒店经理,我就意识到出了事情。所以我让孩子们装作玩捉迷藏的样子,搅乱一下他们的视线,才碰巧能带你们出来。”沈安萌说着,低低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说,二位还是太冒险了一点。”    严修筠显然不准备听她的责备,而是道:“沈小姐神通广大,连酒店隐蔽通道的钥匙都能弄来。”    “知己知彼罢了。”沈安萌的并未因为严修筠的不领情而暴怒,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但是下次,就未必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与运气无关。”严修筠无声抓紧了江晚晴的手,“沈小姐希望与我们合作的那天起,就已经做好了这种随时会被我们‘连累’的心理准备,而现在,沈小姐不过是怕被我们‘连累’得太早,而打草惊蛇罢了——和布兰迪·帕利斯卡在一起的那个‘博士’,恐怕不是沈安萌小姐最想要抓住的那个人。”    沈安萌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笑了一笑,看了看江晚晴的脚,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江小姐光着脚不舒服,可有备用的鞋子?”    “有。”江晚晴说,随即她笑了一下儿,“不过,刚才我们躲在那里的事情,很可能已经被他们发现了,所以即使我现在就去穿上鞋子再和他们碰面,也不过是和他们一起,揣着明白装糊涂……修筠,这件事情不是沈小姐的错,你不该迁怒她。”    沈安萌一顿,严修筠则皱了皱眉,偏过头去,不肯和沈安萌对视。    “既然他们喜欢玩猫捉耗子的游戏,那我们……躲来躲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早晚的事情。”江晚晴拍拍严修筠的手臂,试着安抚他的紧绷,发现收效甚微后,也觉得这样的“安慰”并不急于一时,便叹了口气,“刚才,我们确实听到了一点东西,我有了一个进行下一步计划的设想,具体实施过程中,需要沈小姐的帮助和配合。”    沈安萌的表情淡淡的:“当然。”    江晚晴却笑了:“但是,在执行这个设想之前,我有个问题,还是希望沈小姐给个答案。”    沈安萌一顿。    江晚晴直截了当。    “你曾经提到过一个‘科学家朋友’,这个科学家朋友是不是陈雅云?”江晚晴抬起头直视着沈安萌,“或者我换个问法,陈雅云是你什么人?”    96、权力游戏29+ ...    江晚晴换上了备用的高跟鞋, 然后坐在车上……发呆。    经典款金色Jimmy Choo Ry, 她刚穿了一天,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 成了别人手里的一桩证据。    丢掉鞋子确实让她有点肉疼, 但是她发呆的原因却不是因为鞋子。    而是因为陈雅云。    她没有想过,会以这样一种方式, 再次获得有关于她的消息。    “沈安萌是陈雅云的妹妹。”江晚晴叹了一口气, “于情于理,甚至于我们自己,这件事,我们都必须参与。”    陈雅云出身贫寒, 经历坎坷, 她虽然一直清高自持地冷漠着, 但是与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漠然不同,她对于情感的渴望反而比一般人更强烈。    被最爱的人发现了不堪的秘密, 她连鱼死网破的心思都淡了,干脆选择了死亡——她的性格由此可见一斑。    而如果不是沈安萌自己承认并说破, 恐怕没有人知道,陈雅云在实现了经济独立、又坚决的与吸血的原生家庭划清界限后,却一直在默默资助一个女孩儿上学。    这个女孩儿是个孤儿, 品学兼优……而她是陈雅云的妹妹。    当初, 陈雅云愚昧的父母重男轻女,曾有几年时间,都在接连不断的生孩子。可惜老天爷偏不让他们早早如愿, 接连让他们生了几个女儿。这两个蠢货并没有理解命运的警示,将生下的几个女儿或卖或扔或送人,终于迎来了一个如今除了啃老坑爹以外屁用都没有的儿子。    而那几个没有留在身边女儿,却有一个顽强的活了下来——这个孩子就是沈安萌。她不仅在孤儿院顺利长大,并且为了缓解大学学费的压力,而毅然决然选择了警校。    在警校期间,她接受一个“好心人”的资助,顺利地进行了学业。当她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如愿进入警队,又经过几次立功晋升调动,成了专门督办跨国案件的国际刑警后,她是没有想到,自己遇上的第一个案件,线索居然辗转指向了当初资助过自己的“好心人”。    沈安萌一直对自己的孤儿身份耿耿于怀,也对“找到家人”心存幻想。在她成为警察后,也曾经用多种办法,试图寻找过亲人,但都杳无音信。    她倒是没有放弃,把自己的DNA数据放到了专门为被拐儿童比对亲属信息的的内网上,期望着有一天能够发生奇迹。    而这个奇迹来的稍微晚了一点——沈安萌近来督办的案件程度非常复杂,而她在刚刚查到一点线索后,一个线索链尾端的相关人员,自杀了。    这个自杀人员就是陈雅云。    调查逐渐深入后,沈安萌才从陈雅云的DNA信息中窥见了一点儿隐约的真相——原来一直资助自己的人,是自己的亲姐姐,而因为陈雅云的家庭并不给人带来亲情与归属,她找到了妹妹也一直不准备相认,而陈雅云的生前经历,让沈安萌从亲人和警察的双重身份,隐隐观瞧到了一起阴谋大剧的序幕。    而她一路追查到英国来,一是为公众查一个真相,二是为陈雅云求一个明白。    无论是“真相”,还是“明白”,都已经很近了。    国际刑警组织需要保持政治上的中立,从来不会介入任何政治方面的罪案,但是沈安萌想要调查的对象,已经和英国工党的医疗法案紧紧绑在了一起,贸然启动调查,在揭开英国政党改革法案的丑闻同时,也很容易就会被扣上“干涉他国政治”的帽子,而这顶帽子会让沈安萌束手束脚。    所以,“干涉大选”这种事情,沈安萌需要另一个人来做。    既然如此,这个人选方面,严修筠夫妇就显得非常合适。    一来,严修筠和江晚晴不涉政党,都是科研人员,他们以科学研究的角度出面揭露政党黑幕,完全符合“中立”原则;二来,严修筠和江晚晴虽然没有政治立场,但是并非没有私人立场,他们和傅修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并且非常乐于在这趟浑水里,把傅修远摘干净;三来,他们二人因为和傅修远有关系,所以并非属于无力自保的人员,借由傅修远的关系,他们即使得罪了工党,也能全身而退。    一旦大选的结果被/干涉,藏在工党背后的人失去了在英国的保护伞,国际刑警组织就可以立即介入,调查她背后的其他罪行。    严修筠面无表情地往车座一仰:“她带着我们藏起来,而不是冲出去表明身份,只不过是因为站在外面的那个人不是她想抓的直接对象而已。”    “……”江晚晴沉默了一下,侧目看向严修筠,“你觉得她不想抓于敏达吗?”    博士,老人,中式口音,男。    这么几个信息汇集在一起,再联想一下儿乔文安和布兰迪·帕利斯卡在与其谈判过程中,明明白白提到过的医改法案和药物缺陷问题,江晚晴几乎已经确定了刚才在门外的那个“博士”的身份。    他醉心于自己的实验,对自己感兴趣的科研无比狂热,却视旁人的命运为草芥。    他的一切成功都建立在对生命的漠视上。    江晚晴不想将这样的人当做自己的同行,在她看来,于敏达只是一个有着高级兴趣爱好的疯子。    而这个疯子,是眼前这个局面的突破口。    严修筠深吸了一口气,修长的腿因为在驾驶室这样狭窄的空间根本伸不开,只能略显紧绷地正襟危坐着:“于敏达这个人,因为‘实验事故’,被他‘看不起’的领导和同事们,把他从最让他春风得意的科研岗位上赶了下来,档案封存,只能靠和朱和峰之间的偷偷联系,才能‘证明’他的超凡实力,甚至想证明自己当初根本没错,错的是那些迂腐的研究者——他不自由却自傲,受人掣肘却仍然任性……医疗法案中流通的问题药物,大半都出自于他的实验室和他的手笔。他可能确实在医药研发领域有着超凡的见解和才华,可是他觉得把时间放在改良药物治病救人上,是一种对于时间的浪费。这样的人……我认为沈安萌他们是想抓的。”    江晚晴叹了一口气:“可是只抓住他,没有用。”    “对。”严修筠道,“这样一个漠视人类社会规则与道德的人充其量只是一个活在幻想中的疯子,抓了一个于敏达,藏在背后的人还能找到张敏达、王敏达……”    “所以挖树要刨根,打蛇打七寸……”江晚晴叹了一口气,“记得他们说的话吗,‘皇家大学’实验室……我已经和沈安萌说了,他们会尽量安排人手在暗中保护和接应我们,我们还是得想想办法怎么进去,你之前在皇家大学任职时的同事还有联系吗,能不能帮上忙?”    严修筠摇了摇头,江晚晴略微不明白他摇头的意思——不知道这是“没有联系”,还是“有联系但帮不上忙”,又或者是“有联系,但是我不知道帮不帮得上忙”。    江晚晴顿了一下,正要追问,却听严修筠道:“严天意的冬令营活动正在皇家大学,我们先把他接回来。”    “尽快。”江晚晴刚刚经历过那种在严密监视下无所遁形的无声恐惧,想到严天意,顿时有一种不安之感,她看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几乎不想等到明天,干脆直接设了导航,“我们现在就去把他接回来,直接去皇家大学,到了以后再给带队老师打电话。”    ++++++++++++++++++++++++++++++++    严天意小朋友的冬令营过得十分“充实”。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冬令营”就是吃吃喝喝,顺便开阔眼界地玩玩玩。    然而严天意小朋友的课表不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甫一拿到课表的时候,就被这紧密安排如集中营一般的课表震惊了。    他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内容包括日、法、意、德四门语言课,文艺、戏剧、音乐、美术等陶冶情操的鉴赏课,地理、物理、数学、化学、生物等自然科学课,历史、宗教、哲学等人文科学课。除此之外,还要求参与者文体两开花地安排了各种球类运动和马术……    在这些课程之外,他的业余时间也被安排得毫无缝隙。    冬令营组织者可能为了让各位“天才儿童”的家长们觉得自己的钱没有白花,甚至丧心病狂地把每一顿午餐和晚餐都安排了培养绅士气度和淑女气质的社交,兴趣爱好课程和茶歇时间都要求每一个参与的小孩儿能够做出得体的演讲,简直是每一分一秒都在为培养社会精英而努力……    这个事实正如江晚晴女士告诫儿子的一样——哪怕你是个天才,如果不学无术,也会被世俗所鄙视的。    而凭借智商和情商已经足够吊打一屋子“伪天才”的严天意小朋友,被培养得生不如死……    他的感想只有一句话——    妈妈,我想回家。    T.T    可惜,因为家里有个嫌他碍事儿的爹。    所以……到不了的都叫做远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    严天意小朋友哭唧唧垂泪……    今天,严天意小朋友结束了全部的冬令营活动安排,人前风度满格儿的他一秒钟变脸,火速爬回了自己的宿舍。    他刚像重度社交恐惧症患者一般,给自己的房间落了三道锁,就被意外的来客敲响了房门……    面对敲门声,严天意只想摊倒在沙发上装死。    “Victor.”来自中国的带队老师唤了严天意的英文名,随后道,“你爸爸妈妈来看你了。”    严天意:“!!!”    97、权力游戏30+ ...    严天意一下子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拆开了三道门锁, 一阵小旋风一般地跟着带队老师冲到了楼下……然后,果断冲过去抱住了江晚晴的大腿, 开始了他声泪俱下的控诉。    “妈!他们让我早晨六点起床!起不来就像幽灵一样五分钟来敲一次门, 十分钟来一通内线电话,人家睡眠不足要神经衰弱了!”    江晚晴:“……”    “他们虐待我, 喝茶吃饭都要‘姿势不对端下去重吃’, 更过分的是连蛋糕都没有巧克力的!!!没有巧克力的!!!英国人的黑暗料理究竟有多难吃,他们自己难道没有一点儿数儿吗?!”    江晚晴:“……”    “连我做对了事情都要惩罚我!”    严天意的悲伤宛如一江春水向东流,丝毫没发现江晚晴的脸色有什么不对。    “数学课上,我只不过在那个连九乘九等于多少都没办法立刻口算出来的老师一脸懵逼的时候, 把‘人·人·都·会’的九九乘法表默写了一遍, 并且同时提出意见, 希望老师能够提高教学水平,教那帮白痴四位数以上乘法的心算, 就被那个老师以‘干扰教学’的名义请出去了!干什么,他不知道九乘九到底得多少是我的错吗?就算他是以数学烂闻名于世界的英国教师, 这么做也未免太过分了!”    江晚晴:“……”    突然之间,江晚晴一点都不想把他带回家了呢……    而某些终于逮到机会撒娇的小孩儿,正在变本加厉地抱着江晚晴打滚:“人家要保证一天八小时的睡眠!人家要比利时巧克力制作的黑森林蛋糕!以及英国的教学水平太挫了!江博士请你立刻以你的超强智商来纠正一下你儿子被弱智污染过的心灵!!!”    江晚晴:“……”    严修筠:“……”    带队老师脸色铁青地挤出来一抹中世纪吸血鬼般的微笑:“那个……严先生、江女士, 孩子交给二位了, 真是抱歉让他在冬令营有如此不好的体验。”    “不。”严修筠面无表情道,“是我平时揍得太轻。”    “揍得太轻”四个字彻底激怒了某个见了妈就忘形的小孩儿。    严天意正要跳起来反驳“严教授你就是这么以暴力手段威胁柔弱无助的孩子吗?!”的时候,不经意间, 瞥到了江晚晴“孩子他爸说的没错”的表情。    他一秒钟怂了,眨巴眨巴自己纯洁的大眼睛,摇着尾巴,暗搓搓闭嘴了。    带队老师脸色依然不好,但是鉴于家长还算比较讲理且她实在觉得心好累,于是只能叹了一声,息事宁人:“关于费用的问题,我们本来签的协议是不该退款的,但是本着互相理解的态度,一些还没有发生的费用,比如餐饮和参观门票,回国后我会申请退给二位……因为您今天来的太晚了,接下来三天的行程预定刚刚已经完成了,所以即使明天的行程Victor无法享受,退回的费用不包括接下来三天的,请二位见谅。”    严教授依然面无表情:“既然这样,我们也可以三天后再把他接回去。”    严天意瞬间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委屈巴巴地抬起头:“……妈妈……我想回家。”    ……祸从口出啊儿砸!    江晚晴无语长叹,伸手似是责怪似是无奈的扒拉了一把严天意的脑袋瓜儿。    “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不走也好,从我们的角度来说,我们是希望孩子能够坚持到活动结束的。”带队老师顺着严修筠的话说,“其实就在后天,皇家大学安排了‘家长开放日’,我们冬令营因为也正好到了皇家大学,所以冬令营学员的孩子和家长可以一起参加。”    严修筠一顿:“家长开放日?”    “是的,皇家大学是全英排名第三的学府,仅次于牛津和剑桥,而他的综合排名不突出,不是因为他的科研实力不强,而是因为他曾经的定位是专门服务于皇家的,所以专攻项目都是皇室感兴趣的内容,比如最先进的自然科学,和与皇室有关的历史人文……但是单论某些科研实力,皇家大学甚至优于剑桥和牛津。”    严修筠点点头:“我知道。”    “皇家是学生人数最少的大学,平时也不像剑桥和牛津一样开放校园供游客参观,家长开放日是学校唯一公开的活动,可以让学员和家长都更深刻的了解一下大学的研究水平和教学实力。”带队老师笑了笑,“要知道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据我所知,各学院的全部实验室都会在那一天开放,学校会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的实力。”    严修筠和江晚晴对视了一眼,追问道:“全部实验室?”    “是的。”带队老师不明所以了一瞬,瞬间明白过来,“听严天意说过,严先生和江女士都是科研学者,似乎是生化领域的专家?皇家大学的生科院与医学院亦是世界顶尖水平,实验室在家长开放日都会公开,二位如果感兴趣地话,可以来参观。”    江晚晴和严修筠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而听众里最小的一只,突然发现自己可能成为父母“兴趣爱好”的牺牲品,于是惊恐地拽了拽江晚晴的衣服:“妈妈……”    严天意不知道江晚晴在考虑什么,但是江晚晴明白严天意的意思。    不过,她刚刚把自己的信息暴露给了原本就隐藏在背后的那些人,她也不能把严天意这样大的一个“把柄”留在她无法控制的地方。    “我们最近确实遇上一点事情,孩子要跟我们一起回家一趟。”江晚晴笑了笑,对带队老师道,“但是,家长公开日活动我们还是很感兴趣的,您看这样行不行,孩子我们今天暂时带走,就算我们请假一天,家长公开日的名额请老师替我们保留,我们届时会回来参观。”    带队老师倒是没有过问江晚晴家事的意思,点点头:“这样也行,后天您早点过来,我到学院门口给您发通行卡。”    “没问题。”江晚晴笑着应了声,“那孩子我们先带走了……天意,和老师说再见。”    严天意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回家”特权,这时候,别说让他“再见”,这时候哪怕让他冲上去摇尾巴他也能摇出一朵花儿来。    于是他一改方才抱大腿打滚儿的姿态,摇身变回了那个风度满格儿的天才,乖巧的对“虐待他”的老师挥了挥手,笑颜如花地软软糯糯道:“老师再见~”    老师的脸皮……不知为何有点儿抽。    严修筠拎走了自己家兴风作浪的崽子,以一句话给这个场面做了个结束语:“那好的老师,我们后天早晨见。”    江晚晴牵着夹着尾巴的严天意,转身走了。    98、权力游戏31+ ...    一家三口还算顺利的回到了家。    江晚晴这一天过得实在有点儿亏本——毁了一套礼服, 丢了一双鞋子, 严天意还剩差不多半程的冬令营费用,却大概只能退回有限的一点儿。    这么一想, 她就觉得自己的钱包有点受伤。    但是一想到“皇家大学实验室”的那段破事儿, 江晚晴就觉得,严天意还是火速送到傅修远那里去的好。    她任劳任怨地给严天意收拾了衣物行李, 准备借他的名义参加完“家长公开日”, 就把儿子打包送给傅大公子看护,自己则去和严修筠再找沈安萌商议下一步计划。    江晚晴做完这一切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把严天意扔给严修筠去哄睡觉, 自己转身进了浴室洗澡。    而她刚刚消失在门后, 她们家那个哭着喊着“要保持八小时睡眠”的天才儿童就眼冒精光地睁开了眼睛。    确定江晚晴没有去而复返的意思, 严天意这才拍拍床边,扬了扬自己傲娇的小下巴, 示意他爹严教授过来坐下聊:“爸,大伯母来看我的时候跟我说, 大伯让我给您带句话。”    严修筠:“……”    这个句式着实耳熟,严教授倒是很快给这个“耳熟”找到了来源——国内热播的抗战剧里,汉奸都是这么说话。    严教授眯着眼, 要笑不笑地看了严天意一眼, 语气虽然是个问句,但是语气笃定:“大伯给了你什么好处。”    严天意小朋友立刻瞪圆了一双眼:“严教授,您这是对我人格的羞辱——在您的眼里, 您唯一的儿子就是这样卖爹妈求荣的人吗?”    严修筠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吗?”    “我当然不是!”严天意秒刚之后又秒怂,“妈我是坚决不卖的……至于爹,鉴于您的表现太恶劣的,我需要考虑考虑。”    被考虑的爹:“……你把我卖了个好价钱吗?”    “价钱还不错。”严天意滴溜溜转着眼珠儿,似乎在评估那个“交换条件”的性价比,随后有点儿嘚瑟地笑了,“大伯说,如果顺利的话……那个人现在所控制的那些东西,都可以在剥离了危险和威胁以后,送给我。”    严修筠的脸色静默了一秒,对严天意的得意不予置评,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而是问:“大伯让你告诉我什么?”    “大伯说,你想要达到的那个目的,太困难了。”严天意回忆了一下继续道,“他说‘水至清则无鱼’,你如果要把事情分析得太清楚,那么……不仅达不到你原来预想的情况,还有可能弄巧成拙。”    严天意说到这里,似懂非懂,不由得抬头看了看严修筠:“爸爸,大伯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会弄巧成拙?”    严修筠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跳过了这个话题:“大伯想让我怎么‘不分析得太清楚’?”    “我今天都听到了。”严天意说,“你们对皇家大学的实验室感兴趣。”    “是的。”严修筠并没有隐瞒他的意思,而是顺势叮嘱他,“我和妈妈有别的事情,后天‘开放日’的时候,你不要乱跑,时机合适,想着帮我们打掩护。”    “知道了。”严天意有点儿心累地应了声,并不多问,而是道,“大伯就是让我就这件事情提醒你——如果你们实在找不到什么实际的证据,就不要太冒险冒进,有时击溃对方,不一定非得用绝对的真相。”    严修筠默不作声地思考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很浅地笑了一下儿,眼神却是不笑的:“大伯给你留联系方式之类的东西了吗?”    “留了。”严天意点头道,“在我书包的小袋子里。”    严修筠起身,从严天意的床边挪开,伸手去拿严天意的书包,在他所说的位置,果然有一张名片。    他看了一眼,捏在手里,又返回身来,将严天意的身子放平了,给儿子细致地掖上了被子:“睡觉。”    严天意难得听话,乖乖的躺进了自己的小床里,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严修筠。    “爸爸。”他唤严修筠道,“妈妈……是不是快要知道以前那些事了。”    严修筠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道:“妈妈有知道那些事的权利。”    “你希望她知道吗?”    严天意的眼神动了动,这种对于未来有着太多猜测和不确定的模样,让他难得像个普通小孩儿。    他皱了皱鼻子,略显不安地继续问道:“如果她知道了,她会离开我吗?如果她知道了,她会离开你吗?”    “不会的。”严修筠说着,笑了一下,安抚地摸了摸严天意的头发,“睡觉。”    严天意皱了皱小鼻子,虽然不太情愿,却仍然忧心忡忡地闭上了眼睛。    严修筠捏着那张名片,顺手给天意带上了门,转身下楼去了。    江晚晴恰好洗完澡出来,正巧看见严修筠从严天意的房间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压低了声音:“睡了?”    严修筠点点头,带她往更暖和的壁炉前去,省得她洗完澡着凉。    江晚晴将毛巾顺手放在了一边,眼尖地看到了严修筠手里的名片,愣了一下儿,以为严修筠又发现了严天意什么“犯罪证据”,顿时有点儿哭笑不得。    她伸手把名片从严修筠的手里抽出来,一边抽一边无奈笑叹:“天意又弄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被你抓到了……”    然而等她看清了名片上的人名和头衔,却微微顿了一顿:“罗伯特·布朗……星空传媒?”    江晚晴抬起头,看向严修筠:“如果我没认错,这人是英国传媒界的新秀。”    众所周知,默多克是英国传媒大亨,他是英式的老派王者。    但是在新媒体、自媒体领域,罗伯特·布朗可以说是英国的扎克伯克。    江晚晴犹豫了一下,到底觉得这不像是严天意能够接触到的人,所以试探道:“这是……你从天意那儿找到的?”    严修筠点了点头,没有回避她的疑问:“是从天意那找到的,但是是大哥给的……大嫂去冬令营看过他,大概顺便帮大哥带了点东西。”    江晚晴一愣:“那大哥为什么不直接给你?”    严修筠眼神没有聚焦在某一处,略显空洞地笑了一下:“可能……他不确定我到底下没下定决心。”    这句话没有前言,没有后语,江晚晴实实在在地没听懂,捏着名片,有几分莫名地看着他,追问道:“什么决心?……大哥跟罗伯特·布朗也有交情?”    “他们是同学。”严修筠却笑了笑,把江晚晴手里的名片抽了回来,“大哥想提醒我,我们解决眼前的局面,可能还有另一个思路。”    “眼前的局面?”江晚晴试着理解了一下严修筠的意思,很快悟出了几分,“你是说医改法案的事?”    她顿了一顿,叹了一声:“我刚才洗澡的时候,就一直在思索这件事的切入点……我记得你跟我讲过于敏达和二伯的恩怨,这大概是这件事最清楚明了的解决方案之一了。我们需要掌握于敏达实验室中缺陷药物的某一种类,确定其副作用,同时公布解决这个副作用的方法,避免别有用心的人在此将副作用药物改头换面重新上市。”    江晚晴一口气说完,自己就犯了难:“可是这个方法,耗时太长了……在大选之前,我们没有那么充分的时间去进行科研。”    没有科研就没有事实依据,没有事实依据的事情,就很容易被推翻——这就是江晚晴忧心的地方。    “还有一个更简单一点的办法。”江晚晴说,“我们进入于敏达的实验室,将他们的实验报告与实验数据偷出来……有了这一手资料,我们能更快地取得突破进展。但是如何去偷,还要在他们取得突破之前有进展……这也很难。”    “不需要那么麻烦。”半晌没有说话的严修筠说,“‘事实’固然是让一切水落石出的最佳办法,我们是科研人员,科研人员需要发现事实……但是唯有一个行业,是不需要事实明证的。”    江晚晴一顿,联想名片上那个人的身份,她立刻就明白过来,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新闻媒体。”江晚晴恍然大悟道,“如果我们借助媒体,那么我们需要的证据就不必那么详尽。”    新闻媒体的报道要遵循真实性原则,并且要求保持中立的立场。    但是“真实性”和“中立”,这两件事则非常的见仁见智。    就拿眼前这件事来说,如果新闻媒体获得了一个消息——某科研人员发现,在执政党医疗法案中的某项药物,存在致人死亡的缺陷。    那么,新闻媒体的报道,只需要能够证明,这个科研人员是真实的,工党医疗法案是真实的,使用的药物是真实的,科研人员也确实亲口说过,他认为该药物能致人死亡。    新闻在将此事“如实”报道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到了它的真实性原则。    至于科研人员凭什么认为药物能够致人死亡,又怎么发现药物能致人死亡,甚至于科研人员有没有服务于工党的政敌,甚至于科研人员有没有撒谎……这一切,严格说来,并不属于媒体的职责范畴。    傅修远的思路其实非常直接,打击政敌,我们需要政敌的“丑闻”;如果没有“丑闻”,那我们没有证据也要创造一个丑闻。    严修筠承认了这个想法儿:“这件事只要运作得当,舆论一旦爆发,工党就会骑虎难下,在大选中的颓势完全可以预料。可是……”    说到这里,江晚晴已经明白严修筠的想法,于是她笑了一笑,干脆替严修筠接着说了下去。    “可是新闻的真实,到底不是事实的真实,舆论一旦爆发,对方必然焦头烂额,从声势上,我们想要做的事情,已经达到了。但是我们只要没有掌握任何事实,其实我们就没有解决任何问题。”    严修筠的眉头微蹙,似乎有什么无解的忧患在他眉宇之间萦绕。    江晚晴笑着坐得离严修筠近了一些,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把他的眉头抹平。    “我懂……我懂,他们一天没有被一网打尽,你就觉得一天没有彻底摆脱他们的纠缠。”江晚晴主动张开手臂抱着他,让他们彼此互相依偎,汲取温度,“我们可以只借用媒体打击他们,但是我们仍然要去那个实验室看看。”    99、权力游戏32+ ...    英国的大多数学府没有围墙, 皇家大学在伦敦市郊的小镇上, 各个学院沿河分布,带队老师所说的“门口”, 其实是没有实实在在的大门的, 只是一个象征意义上的集合处。    江晚晴一家三口按时到达了和带队老师的约定地点,没等多久, 就等来了在此召集学生及学生家长集合的带队老师。    参加这个冬令营团的学生足有三四十人, 学生家长们都很热情,基本都是全家出动,有的甚至带上了学生的其他兄弟姐妹,这样一来, 这个团体中的人数实在有点儿庞大。    但是优点也是有的——江晚晴和严修筠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里一站, 就显得不那么扎眼了。    从出门开始, 江晚晴就觉得严修筠有一点心不在焉,但是碍于严天意也在, 江晚晴不好意思明着提醒他。    此刻踏入皇家大学的周边领域,江晚晴就觉得严修筠那种心不在焉的感觉加重了一点。    带队老师开始清点人数, 但是由于团内人员太多,带队老师单独叫了冬令营学员去点名并且分发参观流程和通行证,严天意恰在这时被叫走了。    四周都是热热闹闹聊着天儿等孩子回来的的家长。    江晚晴就趁这个时候, 碰了碰严修筠的胳膊, 压低了声音。    “怎么了?”她问严修筠道,顺着严修筠的视线看了一眼,没看出所以然, 所以自己猜测道,“你这是……怕遇见熟人?”    “不是。”他否认了一下,又解释道,“英国这边终身制的教授只有那么几个,大多数人博士毕业后只能先做博士后,做上很多年,才有资格转为最初级的合同制讲师,这边叫Lecturer,待遇可想而知,很多人博士后工作站的项目结束后,都会去别的学校任职,留下来的人很少,坚持下来的就更少了……我从学校离职之前,还曾经休息过一段时间,等我决定离职的时候,我比较熟悉的科研人员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英国这边的职称比国内难拿得多,剑桥牛津的终身制教授其实非常少,而皇家大学虽然名气不比剑桥牛津大,而因为他的学院规模十分精简,所以教授和科研人员的留任率大概都已经到了炼狱级,江晚晴对此早有耳闻。    为了缓和气氛,江晚晴笑了一笑:“你当时在皇家大学做Lecturer?”    严修筠很明显的顿了一下,随后用一个“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的表情看向了江晚晴,看得江晚晴莫名其妙又脸红心跳:“怎……怎么了?”    “江四小姐……”严修筠看着她,似是埋怨似是无奈地笑了一笑,“以前大家都说你气傲而无所畏惧,现在我倒是有了点儿深刻理解——夫人对我的了解如此……不深入,当初居然敢嫁。”    江晚晴:“……= =”    不就是说她不知天高地厚嘛,还说得这么委婉……江晚晴一声冷哼到了嘴边,被严修筠含笑而温柔的余光一扫,原话吞了回去。    不仅如此,被他这么一看,江晚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个“不深入”,简直带着非常不纯洁的意味,总之她一瞬间就想歪了。    江晚晴囧然一秒后自暴自弃了。    不深入就不深入,反正后来,我深入了解过了……    而下一秒钟,严教授就非常“正人君子”地证明,一切都是江晚晴自己想太多。    因为关于江晚晴的问题,他是这么回答的——    “我不是Lecturer。”严修筠说,“我在皇家大学任职时,已经拿到了终身制的聘书。”    江晚晴:“!”    她几乎要给严修筠跪下……她当然知道严修筠回平城大学任教时,拿得是平城最高级别的人才引进标准,但是对这个“最高级别”到底有多高,概念则比较稀松。    毕竟大家都是传说中的学神,高手见面都是点头之交,比较拿过什么成就是小孩子才干的事情,他们的世界则只有拿过这些成就几年了的区别。    江晚晴知道他优秀,但是没想到他能优秀得超乎想象,算算他当时的年纪,江晚晴学霸的自尊可能已经快要零落成泥了:“你……是皇家大学史上最年轻的终身制教授吗?”    严修筠倒是利落地否认了:“不是。”    “哎?”    严修筠报出了一个在生物学范围内耳熟能详的名字,随后道:“他才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他成为皇家大学终生制教授时的年纪,比我小三个月。”    江晚晴:“……”    可是那已经是上一代人了,隔着几十年的历史,这种优秀不具备可比性。    前人固然是优秀的,但是历史的车轮朝前又滚过几十年,知识体系更加成熟,竞争也更加激烈,能够达到与前人比肩程度的人,需要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而严修筠无疑就是这种人。    江晚晴原本觉得严修筠情绪不对,想安慰对方两句,没想到被他用两句话把自己一直以来的优越感碾压成了渣渣。    江晚晴表示她不想说话。    但是不出声,又显得自己太输不起了……于是,自尊心超强的江博士只能酸溜溜地给自己挽个尊。    “不过幸好你不再任教了。”江晚晴傲娇地哼了一声,“不然你就没机会遇上我了。”    其实这是一句很好反驳的话,江晚晴自己都能找出二百个反驳的套路,比如“不遇上你我万一遇上个更好的呢”,又比如“是啊刚辞职就遇到你说明我的运势一定在低潮期”,再比如“这么说我应该等等看再辞职,也许就此躲过一劫”……    当然,只要严教授敢这么说,以后的书房,就是严教授永远的家了。    而严修筠没有反驳,反而看着她,笑了一笑,甚至像逗猫一样,伸手蹭了蹭她傲娇扬起来的下巴。    “是啊。”严修筠说,“无论和什么事情比起来,都是错过你比较可惜。”    江晚晴:“……唔。”    不得不承认,只需要一秒钟,她就从被严修筠打击的境况里活了过来。    江晚晴故意逗他:“你是不是未卜先知,知道我在相亲才及时赶回去的?”    “是啊。”严修筠低低笑着,从善如流地捏了江晚晴的手,“我怕我再不回去,你就嫁给别人了……我回去只是为了你。”    他说,回来是只为了我呢!    哼!为了我啊~    无怪甜言蜜语谁都爱听,江晚晴听他如此浅笑低语,抑制不住地有点儿飘,连嘴角都控制不住勾了起来。    她眼里的神采太过飞扬,连严修筠都觉得自己的世界随着她欲笑却仍假装矜持的眼神变得明朗起来。    “咳咳咳咳咳……”    某个小孩儿重重咳了一连串儿,十分煞风景地往爹妈中间一戳,故意用小脑袋瓜儿倚着他俩牵着的手当吊床,仗着他们俩肯定不舍得摔他,耍赖耍得有恃无恐。    他左看了面色绯红却故作镇定的江晚晴一眼,右看了被打断了好事明显不爽却热衷于保持云淡风轻形象的严修筠一眼,嘚瑟地“哼”了一声,小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严天意的眼珠滴溜转,“某些成年人要克制一下自己的言行,注·意·影·响!”    江晚晴:“……”    儿女都是债,她可能莫名其妙欠了一笔大的。    在严天意明晃晃“秀恩爱会被猪踢”的眼神谴责下,严修筠倒是神色如常,牵着江晚晴的手,故意虚晃了严天意一下儿,没让严天意用脑袋当电灯泡的企图得逞,握着江晚晴的手抽开了。    可他作为一个亲爹,到底没准备实实在在摔严天意一个仰倒,只在严天意失去支点一个踉跄的时候,就立刻伸手捞住了他。    严天意冷不丁一晃,魂儿都险些飞出去,而刚一站定,就见方才被他“警告”了的亲爹对自己露出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通行卡和行程安排拿到了吗?”    “……”严天意心里怒斥着“阴险太阴险”,嘴上也只好乖巧老实地回答道,“拿到了。”    严教授的笑容于是更满意了一点:“那就好。”    严天意:“……”    行,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还不够火候。    江晚晴对这父子俩幼稚的较劲无比心累,无语从严修筠掌中抽回了手,又拿过了严天意领来的参观通行证,分别给这父子俩带上,这才拿起了行程安排开始看。    皇家大学沿河而建,各个学院分布在河的两岸。    通行证可以供参观者进到每一个学院单独的院内。    今天开放日的线路是沿河安排的,先沿着河步行顺流而下,再统一乘船回到出发点。    这个行程安排的十分紧凑,虽然理论上可以供家长参观每个学院,但是为了集中管理不至于混乱,也不给校方带来过多负担,所以行程的安排比较严谨,几乎没有过多的时间自由行走。    江晚晴看着这个行程单,已经起了脱团自由活动的想法,但是被严修筠否认了。    “通行证其实是‘团体票’的意思,如果脱离团队,工作人员可能不会让你进去。”他一目十行地扫过行程安排,最后指了指最后一条行程,“在乘船返程前,我们会去观看话剧演出,地点在皇家大学戏剧学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戏剧学院和生科院在同一区域,之间有一条路链接两个学院,进戏剧学院要先过生科院的门禁,而从戏剧学院去生科院的路,则和离开这个区域的必经之路有重合,不需要门禁。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在其他人看话剧的时候出来。”    100、权力游戏33+ ...    皇家大学戏剧学院有着都铎王朝的旧风, 或长或窄的尖顶下, 围绕着过于密集的窗,极其简约的白墙黑瓦仿佛让时间重回中古世纪的英国。    学院内的剧场相传曾是莎士比亚的排练场, 平时仅供皇家大学的师生使用, 并不对外开放。但鉴于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家长开放日,它才屈尊纡贵地打开了古老的大门, 矜持地露出了几分尊容貌。    家长开放日是皇家大学的重要活动之一, 为了这一天,戏剧学院的学生准备了全天候的表演,全部取材自莎士比亚的戏剧,内容丰富, 但是前来参观的来客, 只能凭参观证观看其中一场完整的表演。    至于能赶上哪一场, 则是完全随缘。    江晚晴一家三口跟着他们的参观团一起去换了票,拿到票的时候, 倒是略显新鲜地挑了挑眉。    “《终成眷属》?”江晚晴笑了笑,“公演的剧院很少能看到这部剧了, 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就是《哈姆雷特》。”    严天意对这部剧也没什么印象,巴着江晚晴的手,眼巴巴问她:“妈, 这部剧是讲什么的?”    “医生的女儿爱慕轻狂的贵族子弟, 并借助国王的权势,成功成为了贵族子弟的妻子。可是贵族子弟不爱她,并且对医生的女儿提出, 想要让自己接受她为妻子,一要怀上他的孩子,二要取得他的戒指。”江晚晴回忆了一下儿故事情节道,“不过,他提出了这个条件以后,就离开家去参战了,所以这两个条件,医生的女儿是没有办法达到的。可是后来,医生的女儿通过伪装,还是达成了这个条件,所以贵族子弟别无选择,只好接受她为妻子……这就是所谓的‘终成眷属’,是一部满是讽刺的悲喜剧。”    她说完,一回头,发现严天意和严修筠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心不在焉。    严修筠的心不在焉是今天一惯性的,江晚晴已经习惯了。    但是严天意是怎么回事?被传染了吗?    江晚晴看看严天意的小脸,不由奇道:“怎么了,你对这个故事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严天意立刻回过神来否认道,否认完了,又不知为何有点儿心虚地讪笑了一下,“其实……有一点。”    江晚晴:“嗯?”    “这个医生的女儿一定长得不好看。”严天意先是斩钉截铁地道,随后,又不很确定似得道,“如果她好看到让贵族子弟一见钟情,后来就不用去经受那些‘条件’的考验了……爸你说是不是?”    江晚晴哭笑不得:“……重点不在这里,你这个以貌取人的思想也是不对的。”    倒是被孩子点到名的严修筠还算淡定,在江晚晴“你管管你儿子”的疯狂暗示下,对严天意笑了一笑。    “这件事的关键还在贵族子弟那里。”严修筠顺手把严天意的衣领理正,随后不经意道,“如果贵族子弟食言而肥,依然不肯承认医生的女儿,那么这件事依然不会解决。但是只要他愿意承认,这个故事就圆满了。”    严天意的表情……很怀疑。    而江晚晴:“……”    好像……这个故事的重点也不在这里?    面对这未免太入戏了一点儿的父子二人,江晚晴到底没有出言纠正他们的讨论,而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决定“算了”。    同行的其他人拿了票,已经准备就坐了。    江晚晴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对严修筠道:“我换了靠边位置的票,剧院里暗下来,我们就从安全通道出去……天意留在剧院里,我已经和带队老师打过招呼,说我们对生科院更感兴趣,带队老师以为我们是因为工作的缘故,表示了理解,也同意在我们离开的时候照顾一下他。”    严修筠不动声色地听她说完,为了防止他们一行挡到其他人,便先行带他们入座,等到坐下,他才笑了笑一开口。    “真的要去吗?我看你似乎很喜欢这个话剧,我们可以留在这里把话剧看完。”    江晚晴一愣:“这不是话剧的问题……”    而后她觉得不可思议似得微微皱了眉,更低地压低了声音:“我们留在这里看话剧,那些事怎么办?”    “我再来想办法。”严修筠笑容浅淡,仿佛谈论的根本不是什么紧迫的事情,“我们还有时间。”    江晚晴狐疑地看着他,仿佛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如此漫不经心的原因,但是一无所获。    严修筠是个执行力极强的人,绝对没有时下小青年“明日复明日”的拖延症,可是,他对皇家大学实验室里的东西并不积极。    这种不积极的情绪,似乎从他得知皇家大学实验室和于敏达之间的联系时就有端倪了——他甚至想接受傅修远的建议,用新闻来炒作这一爆炸性消息。    然而以江晚晴对他的了解来看,严修筠绝对不是这种性格。    他是个科研人员,追根究底才是他的作风。    可是他为何如此犹豫,江晚晴十分好奇,越好奇,她就越想探寻一番,那个引发了严修筠“犹豫”的实验室里,到底藏着些什么东西。    “修筠。”江晚晴轻声唤他的名字,语气透着一种以说服为目的的规劝,“我们有天意,还有大哥……这件事我们不该再拖,而是该速战速决。”    严修筠听出她语气里的坚决,也不再反对,只是转过头来看她。    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温和着决然,恰似以各自光辉汇集成绚烂星空的银河,也许乍然看去不够奇光异彩,但是无穷无尽地连绵着。    半晌,他笑了,伸手蹭了蹭江晚晴的脸,回答道:“好。”    准备观看话剧的参观者已经悉数落座,灯光渐渐暗下来,帷幕缓缓拉开,“医生的女儿”海丽娜出现在舞台。    江晚晴扯了扯严修筠的手示意他动身,又回头用眼神叮嘱了严天意一下儿,这才和严修筠一前一后地从安全通道离开了剧院。    话剧演出一共八十分钟,想要团体票不作废也不影响其他人的行程,他们需要在话剧散场的时候赶回来,一起集合乘船返回出发点。    这个时间不算紧张,但是也并不宽裕。    两人出了安全通道,由严修筠辨别了一下儿方位,他们很快找到了那条通往皇家大学生科院的小路。    两个学院之间只需要穿过一个建筑的门洞,通道上没有现代化的门禁,只有一条略显古老的木栅栏挡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看门人正在晒着太阳看着报纸,看到有人试图从这里通过,象征性地阻拦了一下儿:“嘿~这里不能通行!”    江晚晴忙掏出通行证,讲出了和严修筠早就商量好的说辞:“我们来参加家长公开日……不小心跟其他人走散了,向导告诉我们,我们从这里穿出去就能找到大家,我们的孩子也在那边……先生,能不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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