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妇人的哭喊声不小, 再加上这事和卫家药铺扯上了关系,于是路边的商户和行人都好奇张望过去。 那架马车却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跟在车边的一个护卫停下了。 那妇人见有人过来,立刻跪下来, 抱着孩子磕头。 她边嗑边哭道:“大人!求您救救我儿子!他再不吃药可真就没命了呀!” 那卫家的护卫走上前, 蹙着眉,粗声粗气道:“叫你别跟了听不懂吗!再跟着我可就要动粗了!” “大人!求您救命啊!”那妇人哭得快喘不上气, 挣扎着去抓护卫的鞋尖。 可就在这时, 她怀里的孩子忽然抽搐了一下, 随即开始呕血, 呕出来的血不是红色, 而是黑色! 那护卫急忙后退了几步, 一脸嫌弃, 转身跟着卫氏的马车离开了。 苏广白眉心蹙起, 立刻道:“小憨阿存, 咱们下去看看。” “嗯!”他们知道苏广白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便没有劝阻,而是跟着他一道下了楼。 还没出门, 苏广白就听见了那妇人崩溃的哭声, 凄厉地喊着:“欢儿!你不能丢下娘一人呐!” 与此同时,围观的众人也都摇头叹气, 却没有一人上去帮忙,或者说他们知道自己帮不上。 “请让一下!”苏广白大声说着, 卫存抱着小憨在他身前开路。 很快,他们就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进去。 苏广白快步走到那两人身前蹲下,他沉声道:“你好,我是大夫!让我看看这孩子。” 那妇人抬眼看他, 被他脸上的暗纹吓了一跳,但随即她便听清了苏广白说的是什么,立刻朝他磕头:“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先让我看看这孩子。”苏广白还是第一次见着这种病症。 他伸手去探那孩子的脉象,发现他脉象紊乱,就好似他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实在可怖。 孩子方才呕出来的血都沾在前襟上,是浓稠的黑色,一看便知是中了毒。 苏广白这会儿也明白了,这孩子定然是患了这民间一种名为“离毒”的病。 这离毒算是当今较为常见的病,也叫富贵病。 因为患了此病之人,需要服食一种叫“富贵丹”的昂贵丹药,这丹药可以暂时压制病情发作,但最多可支撑十五日,须得长期服食。 一但停药,就会立刻发作,且较之前更为严重。 这病自古有之,只是一直未曾找到痊愈之法,这还是苏广白先前看医书的时候知道的,亲眼见的这还是第一次。 “先生,您有富贵丹吗?”那妇人颤声问道:“您能不能救救我儿,我们娘俩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情!” 说着,她就又开始磕头。 周围的百姓都叹着气,他们平常人家谁都不敢得这个病,因为一旦得了,就是要命的事。 富贵人家还能用丹药续着命,活到个七八十岁也不是难事,只是他们平常人哪能服用得起这一枚百两的丹药呢? 苏广白暂时找不到治疗之法,便将那妇人扶了起来,孩子也被卫存抱着了。 小憨蹲在苏广白腰间的布袋中,将脑袋探了出来,机警地四周看着。 “大娘,我这里没有富贵丹,咱们去前面的岐黄药铺买。”说着,苏广白便扶着那妇人,往柳烟坊走去。 四周的人群自发地为他们让出了路,那妇人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口都是感谢之语。 苏广白若是愿意相助,那几枚丹药的事儿,还是能解决的。 几人到了岐黄药铺之后,苏广白便从储物袋里拿出五百两的银票,买了一瓶富贵丹,共六枚。 他从中拿了一粒,喂给了那孩子。 “欢儿?欢儿?”妇人抱着孩子,颤着声唤着。 这丹药药效快,不过半刻钟,那孩子便咳了两声,将喉间淤塞的血吐了出来。 他慢慢睁开眼睛,低低地唤了声:“娘。” “诶!娘在娘在!”妇人又哭又笑,她好生安抚了孩子之后,才又朝苏广白和卫存跪下了。 “两位公子,您二位的大恩大德我们娘俩无以为报,您让我们做什么都成!” 苏广白急忙将人扶起来,温声道:“大娘,我们没什么需要你做的。我本就是医者,救人是我的本分,你们不用这般。” “公子真是善人呐!”妇人狼狈地擦着泪。 直到这会儿,苏广白才分出心来仔细瞧他们,发现这两人都是面黄肌瘦,瞧着是没吃过几顿饭的穷苦百姓。 苏广白叹了口气,道:“大娘,你们还没吃饭?我先带你们去吃饭,之后的事再说,如何?” “这可使不得呀公子!”那妇人惶恐道:“您救治欢儿已经是大恩大德了,我们怎么还能再求别的呢?” 苏广白笑了下,道:“无妨,就这么说定了。” “你们二人估计也累坏了,这样,我让酒楼做些好酒好菜送家里来,你们也随我们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 那妇人还要推辞,却被苏广白三言两语劝住了,几人便就这么回了府。 苏广白带着他们母子去了后院,将后院的西厢房收拾了一下,孩子此时似乎已经缓了过来,眼神也较之前清朗了许多。 而卫存就去烧了热水,又搬来了一个新的浴桶,放在了西厢房内。 “大娘,你们先洗漱一下。完事之后来前院正堂找我们。”苏广白将两身崭新的衣物放在了桌上,道:“家里只有我们俩人的衣裳,你们先对付穿着,晚些再出去置办。” 那妇人又是好生感谢了一番,苏广白和卫存便先去了前院。他们没进屋,而是站在屋外说着话。 “苏苏,你要留下他们吗?”小憨从布袋里跳到了苏广白怀里。 苏广白揉着他的毛,叹了口气:“不知道啊,只是瞧着他们的样子,我实在狠不下心赶他们。” “你不担心他们是四大世家派来的吗?”小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苏广白抿了下唇,道:“担心。但即便如此,那孩子的病却是真真实实的,总不能见死不救。” 他看了看小憨,又看向卫存,心虚道:“我是不是太滥好心啦?” “不是!”卫存果断摇头,认真道:“哥哥!很好!” 小憨笑了声,柔声道:“苏苏是善良。而且我刚才注意了,他们俩应该不是四大世家的人。就算是,也有我保护你,不用担心。” 苏广白失笑,又开心又感动。 他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太自以为是了,而且他也不可能见谁都救,所以并不是完全的大爱。 但即便如此,他最亲近的两人却也都不介意,还都支持他,这让他如何不动容? 没多久,酒楼的伙计就把他们定下的菜品送过来了,那妇人也很快就牵着孩子的手,从后院走了出来。 妇人穿着苏广白的衣衫,居然都有些空荡,更别说那七八岁的小男孩了,更是连衣袖和裤腿都卷了起来。 他们母子二人走近了之后,就又要跪下来,被苏广白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大娘,你们别再跪了。我才十六岁,再这样要折寿的!” 他这话说得活泼,那妇人听了忍不住笑了。 “好啦,先进屋再说。”苏广白带着他们进了堂屋,堂屋里摆着一张不大不小的方桌,此刻已经摆满了一桌美味佳肴。 那妇人眼眶又红了,而那小孩扯着他娘亲的衣袖,瞧着那一桌菜后忍不住咽了口水。 苏广白失笑,道:“快吃,不要客气。” 妇人连忙对孩子道:“欢儿,快谢谢两位哥哥!” 欢儿抬头看着苏广白和卫存,脆生生道:“谢谢两位哥哥!” 那模样,竟是一点也不怕生的,实在好玩儿。 吃饭途中,苏广白也听了这对母子的来历。 妇人随夫家姓白,孩子叫白小欢。 他们本是烟州附近郡县的猎户,孩子的爹还是修士,平常还能替卫家办点事,拿些补贴。 本来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只是后来孩子不知如何得了这富贵病,一家人便将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 很快,他们本来富裕的生活就捉襟见肘,而孩子的爹为了多挣些钱,便趁着晚上出去打猎,就在上个月,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 而他们母子为了生活,就将家宅变卖了,这才给孩子又续了一个月的命。 只是他们一路奔波到烟州城时,孩子的病就又发作了,幸得苏广白他们所救,否则真就没了希望。 “所以,白姨你们原本就是来烟州谋生计的?”苏广白问道。 白姨叹气:“是啊,只是没想到刚进城,就遇上孩子发病,唉......” 苏广白一边顺着小憨的毛,一边道:“那,白姨你要不就在我们府上做活。” 白姨一怔,立刻明白苏广白这是在接济他们,连忙道:“公子,我们已经很麻烦两位了,万不能再受两位接济了!” “白姨你先别急着推辞。”苏广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你也看到了,这府上就我们三个,而且我和阿存都不会做饭,这一个月光是吃酒楼都要吃腻了。” “而且我们平日里事忙,这家里家外经常是顾不过来,你要是在我府上,那就替我们将院子打理一下,再给我们做饭就成。” 苏广白笑着道:“当然,我们也不亏待你们。包吃包住,而且我会尽全力给小欢治病,每月再给你十两工钱如何?” “你可千万别再推辞,就当是照顾照顾我们几个小辈。” 白姨捂着脸哭出声:“这是老天开眼啊,让我们母子俩遇上您二位公子。” 白小欢想必是饿坏了,囫囵吃了这一会儿,听了苏广白的话后,他也立刻擦了擦嘴道:“哥哥,我也能干活!你是大夫,肯定要采草药,我对野外很熟悉,我可以帮你!” 说完,他连忙又补道:“我不要工钱!” 苏广白笑出声,探手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道:“好啊,那就这么定了。” 又聊了一会儿,苏广白才后知后觉,小憨和卫存好像都有点不高兴。 他不好当着人面问小憨,便转而问卫存道:“阿存,你不高兴吗?” 白姨和白小欢也立刻朝卫存看去。相比苏广白,卫存整个人都看着冷冷的,但他们也知道他是好人。 只是苏广白这么一问,两人又怕卫存是不是不欢迎他们。 卫存看向苏广白,抿了下唇,才委屈道:“不是,哥哥。” “啊?”苏广白难得地没听懂他的意思。 卫存急道:“我哥哥,不是,他的!” 苏广白是他的哥哥,不是这个小孩子的! 苏广白听明白了,忍不住笑出声。他对白姨母子解释道:“阿存的意思是,只有他能叫我哥哥,小欢以后就叫我先生。” 白姨松了口气。白小欢看了看卫存,之后又看向苏广白,好奇道:“阿存哥哥是吃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09 22:35:31~2021-11-14 22:5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兰栖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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