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绯闻

    清早, 医院双人病房内，睡在病床上的乔硚迷糊间听到点动静，立刻就醒了。

    他揉揉眼睛坐起来, 无精打彩看向隔壁床，“……你断片了没？”

    沈妄周头痛欲裂, 揉了揉额角，没说话。

    乔硚以为他不记得了, 只好大致描述, “你昨晚突然呕血, 吓死我了！轻度的急性胃出血, 这几天得注意, 只能吃流食了。”

    他边说边从病床上起来，倒了杯水递过去, “先喝点水。”

    乔硚这会儿脑子清醒过来了，试探的问：“阿沈, 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沈妄周眸光微动，摇头。

    乔硚松了口气, 那就好, 是醉话就好。

    “我饿了。”饮酒过度，出口的话声音沙哑，沈妄周清了下嗓子, “想吃鸡蛋羹。”

    乔硚没好气道：“行, 大少爷, 我去给你买，乖乖在这儿躺着。”

    等他一走，沈妄周摸过又新换的手机。

    电话隔了一阵才接通，压低了的声音传来, “臭小子，大清早的干嘛？”

    “爸，我要接手集团。”

    那边停了几秒问，“你嗓子怎么了？又喝酒了？”

    柔软的女声传来，“谁啊老公……儿子吗？”

    沈妄周叫了声妈，只听那边他爸又开始腻歪，“老婆你睡，我出去接。”

    “嗯……儿子早安……”

    随即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门轻轻带上的声响传来后，“怎么突然又改主意了？不顺利？我就说你这性格追不到，昨晚喝酒买醉了？现在酒醒了没？”

    都说说知子莫若父，沈恪麟句句戳心。

    沈妄周气闷捏紧了手机，咬牙切齿，“老沈，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你就说我是不是抱回来的？”

    “哎，你这小子，还听不得真话了？”

    沈妄周：“……”

    “前几天路都给你铺顺坦了，你乱搞，现在又来这出！”

    “我自己解决，你不用管。”

    “行，随便你，下午来公司。”

    挂了电话，沈恪麟在走廊里站了片刻才拿着手机返回房间，躺在床上的女人睁开眼，“老公，儿子说什么了？”

    沈恪麟叹了口气，“说要接手企业，看样子是非常不顺利，我看他要胡搞了。”

    周蝶问蹙眉，也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就死心眼。”

    夫妻两人都没说，但清楚彼此的意思。自己的儿子能不清楚吗，他们自然是不想儿子受罪。

    “看样子他是盯住那姑娘了，以后有的受。别担心了，再睡会儿，他那么大了，自己选的路，自己负责。”

    南栀和季则之亲密公主抱去餐厅的照片当晚就被曝光，虽然季则之戴了墨镜口罩，但神通广大的网友对比服饰身形出行轨迹，分分钟就确认就是闻名国际的季影帝。

    一晚上发酵，热度从国内蔓延到国外，甚至被迫在澳洲训练的贺黎都看到了新闻。朋友拿着手机给他看时，他虽然心里早有预想，还是差点哭出来。

    他想问，又不敢问，怕听到最怕听到的答案。只能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等待澄清。

    她的社交账号都由专人打理，如果被大幅误会恋情就会在二十四小时内澄清。如果真的在一起就不会发任何消息，久而久之，网友都清楚流程了。

    心情糟糕的去训练了一场结束后，再看消息，贺黎满心的阴霾又散开许多，她全网的社交账号都已经澄清，统一的话：

    南栀小姐与季则之先生目前处于朋友关系。

    之前好几次写的是处于朋友关系，这次是目前，贺黎心还是提着，他们也有发展的可能，这个对手异常强劲。偏偏他还得为了奥运训练，连见面时间都没有。

    得知要到澳洲训练那天，贺黎当时就去找教练了，问能不能不去，被教练骂了一通四年一届的奥运重要还是恋爱重要，他脑子又清醒了。

    虽然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但前面那么多年他都为游泳付出，没办法放弃。

    此刻网上已经吵成一片，季则之凭借那几部获奖影片，粉丝无数。他是实力派，低调不作妖，口碑很好，几乎清一色好评。

    南栀不同，她口碑严重的两极分化，喜欢的激动季则之都成为裙下臣，不喜欢的气的要死，骂她就会勾搭男人。

    南栀对网络上的东西向来不太关心，有公关部会把控局势，她都随心所欲。她此时在厉飘家，清早接完小陶的电话随便吩咐了几句就继续抱着厉飘睡觉。

    楼下客房里，昨晚送完南栀被厉飘热情邀请留下的季则之，此刻倒是挺关心绯闻情况，正在看她社交账号下的评论。

    【姐姐和影帝！神仙联合！！】

    【我南姐就是最牛！能让绯闻绝缘体的大影帝光明正大抱去吃饭，绝了！】

    【影帝还在代言别家，这是要换吗。】

    【南骚离折子远点！那么多男人不够你勾搭！！】

    季则之皱眉看着这条点赞已经迅速破千的评论。

    没和经纪人商量，他编辑微博。

    楼上，被南栀接电话弄醒的厉飘一直在刷微博，还在绕有兴致的给她念。

    “宝贝，有个大v蹭你热度诶，说你就会勾引男人，还标榜什么独立女性。”

    南栀烦躁拉上被子捂住头，“我要睡觉啊啊啊啊，你能不能闭嘴！”

    厉飘：“我要放屁了。”

    南栀：“……你妹！”

    “我妹就是你。妹妹，姐姐要释放一点气体了。”

    南栀无语拉下被子钻出来，被搞醒了。她怒气转到大v身上，哪个傻逼说的。

    厉飘当然是跟她开玩笑，见她支楞起来了，顿时激动吃瓜脸，“来，咱俩开个小号，一起把她骂到销号！”

    南栀：“……”

    她摸过自己手机，边弄边说，“开什么小号，老娘直接骂。”

    厉飘：“……我去，不是，你在开玩笑吗？你知道你账号密码？”

    南栀晃晃手机，“我发完了。”

    厉飘心里一咯噔，赶紧拿过来看。

    南栀v：做男人喜欢的样子叫勾引人。老娘是做自己，男人自个儿来的。再有人哔哔毁我名誉，我一个一个告，时间和钱我都不缺。最后，少扯花心的事，我不否认，但花心的人一大把。如果他们有一众优秀人士供选择的话。

    厉飘瞠目结舌，“……南南，你是不还没睡醒？！”

    南栀翻了个身，埋头继续睡，“瓜够你吃了，别打搅我，我要睡觉。”

    厉飘：“……”

    “卧槽，宝，影帝也发了！”厉飘一阵激动叫唤，“我给你念哈！”

    她深情并茂：“我和阿栀是很好的朋友，我们都是单身状态。她是很有魅力的女生，我主动去认识的她。昨晚她身体不适，故我抱她进入餐厅。有些不当发言请大家删除。”

    南栀哦了声，没什么反应继续睡。

    厉飘：“……你怎么这么淡定啊？就不能嗨起来？”

    “诶嘿，影帝给你刚发那条点赞了！”

    “小苏现在在哪呢？也点了！”

    “不行，我也得点一下！”

    ……

    “我去，现在你已经集齐八位前男友的赞了，算上你的爱慕者总共有……我数数！”

    一早上，厉飘就像上蹿下跳的猹，叽叽喳喳兴奋的停不下来。

    她瞟一眼在那睡死的南栀，嘀咕一声，“睡的猪似的……”

    等她都下楼去和季则之一起吃完了早餐，聊了好一阵电影，南栀才梳妆好了慢悠悠出来。

    季则之见她下来礼貌不让人不舒服的断了刚刚的话题，迎上前去，“睡的还好吗？身体还有不适吗？”

    一旁窝在沙发上的厉飘晃晃头感叹，这体贴的男人。

    厉飘默默想，贺黎和季则之，哪个更好呢？她心里纠结，之前她是站小黎弟弟的，刚刚聊天发现季影帝也很不错……

    他们俩明明吃完早饭了，又陪着南栀吃了一轮。饭桌上季则之那个体贴，看得厉飘都心动了，刹那间冒出了找个好男人恋爱试试的想法，又被她拍掉了。不婚不育保健康，不谈恋爱不伤心。嗯，单身万岁！

    南栀那条发的太过勇猛，陶然很有眼色的翻译了英文，在别的社交软件都发了一份。综合集结起来的点赞，简直群体庞大，有男有女，网友这才深刻认识到了南栀的社交圈之广博，并且在前男友与追求者那里拥有奇妙的好口碑……

    陶然不用老板吩咐，趁着这个热度把已经正式成为高定会员的信息再一次正式发布了一通。

    连续被邀请举办了两年定制秀，才拿到正式高定协会会员的名额。高定的标准极其苛刻，它的价值同样巨大，今年七月举办完第四场就发过一次这个消息。这次又发布了一次，就是在映衬南栀的话。

    能在这个年龄就取得这样的成就，可不止是光有家境就能达成的，那些网上贬低她的人脸被打的啪啪响，之前蹦跶的欢的现在全销声匿迹了，那些大言不惭评点她的，现在删帖的删帖，道歉的道歉。

    南栀看了眼日期，才十一月四号，她有点遗憾，“应该晚一点曝光的，初秋系列预计十二月初上，可惜了这个热度。”

    南栀视线转向季则之，“你代言的品牌……”

    季则之笑笑，“合约快到期了，不打算再签了。前几年买了座度假小岛，比较缺钱答应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工作，之后大概只会接电影片约。”

    在他眼里，除了演戏之外，其它的工作都被划到了乱七八糟无所谓那一类。

    季则之并不在意人气与金钱，他只专注创造一个个精彩的角色。之所以买那座小岛，也是为了不被打扰，能在岛上创造各种条件。

    厉飘闻言边吃边抬眼瞧了他一眼，她想起自家闺蜜之前的话，他应该是纯理想主义。她心里羡慕，能有个理想真好，像她就是没什么理想的人。

    第一次谈及这个话题好像是有次一起吃饭的时候，那时候南南还和沈妄周在一起，南南说她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做完四场就是正式会员，成为真正的高定服装。当时乔硚说，他没有梦想，好像就想能承担起家里的企业就行，别在他这代没落了他就很满足了。

    当时沈妄周的话是厉飘至今记忆非常深刻的，虽然跟着南南，厉飘觉得她和沈妄周是相处比较多的，但总觉得这个人很难走进去心，心里话不会轻易说出来，总是藏着许多似的。

    那天或许是喝了酒，他说话坦诚了许多，他说：“我也没梦想，我很羡慕有梦想的人。我努力寻找过，好像就是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或许是出于一种试图弥补，想找到价值感的心理，我想赚很多很多钱。金钱能填补这种空缺，就好像，就算没有热爱，但我有很多钱。”

    厉飘当时就被触碰到了内心，别人都听听过了，但她对这段话记得很深。她也没有梦想，也无法从自身获得价值感，走T台，成为万众瞩目的模特，以及成就南南的梦想，是她的价值感所在。

    他那段话她觉得很怪异。她是由于单亲家庭自幼形成的对自我的不自信，所以需要从外界汲取价值感，让她认同自己。但沈妄周，他看上去不像不自信的人……

    “飘飘？还发呆，汤都撒了。”

    厉飘这才回过神，“啊，我在回想季哥的电影。”

    厉飘低头继续喝汤，轻轻弯起唇角，她这辈子最感激的就是能和南南做好朋友了，如果不是她，她大概会一直平庸无趣，佛系的一事无成。南南和anjel都是自信与安全感很足的人，她们自己就是太阳，能暖自己还能暖别人。

    南栀感知比较强，感触到了她的反常，打开手机翻出一张图片，“飘飘，喏，这几件，你喜欢哪件？这次初秋秀压轴亮相！等明年超模排名，你一定能拿no.1！”

    厉飘忧郁的情绪被打散，捧着手机仔细瞧起来。

    季则之更是细微情绪的捕捉者，自然也察觉到了，交浅不宜言深，他一直故作不知。

    三人呆到中午，又吃过午饭后，南栀要去工作。她事业心强从不会恋爱为工作让步季则之是知道的，只好送她到达便离开了。

    南栀忙到下午，刚歇一会儿回到办公室在画设计图，陶然忽然敲了门进来。

    南栀惊讶，“怎么了小陶？”

    她不喜欢画设计图的时候被打断，往常陶然极少会进来。

    陶然把手机递过来，“南总，有网友爆料说沈恪麟退位了，今天他们交接。会不会对我们有影响？”

    南栀大致看了一下，应该是今天她这事牵扯众多，沈妄周这个今天隐形了的前男友便被关注了一波，这就有人蹭热度爆料了。

    “没事，不用担心，去忙。”

    “嗯，好。”

    门关上，南栀转着笔支着下巴思索。有乔硚这层，她没和厉飘说她和沈妄周的事，但和anjel说了。

    anjel几乎不用她问，她刚说完，anjel就说，不是？求婚？他这也太上头了？跟变了个人似的，失个忆就能让人有这么大改变？……

    南栀差不多也同样的感觉，她倒是相信他说的都是真话，那个态度真的非常非常诚恳。可听到求婚什么的，她也就一个心情，不是……

    瞬间就觉得了无趣味，因为那次他闯入她家燃起的激情唰唰就没了……

    以前的沈妄周去哪了？她真的挺怀念的，特别有趣，总能给她新鲜感与激情感，还有神秘感，一直都不会厌烦，想要探索更多。

    ……这次她心里彻底画了个叉。

    而某个被画了叉的人，此刻已经完成所有交接工作，正送他爸妈登上去往美国的私人飞机。

    周蝶问不舍的抱着他，沈妄周弯腰回抱着，拍拍她的背，“妈，好好和我爸玩，别担心我。帮我和外公问好。”

    周蝶问是个孤儿，来中国旅游的美国夫妻收养了她。

    外婆身体渐弱那几年，沈妄周还在美小读了三年，初中才转回国内读。

    手机忽然进来个电话，沈妄周看了眼自己爸妈，没接挂了电话。

    又告别了几句，等他们登机，他才回拨过去。

    沈恪麟和周蝶问对视了一眼，都暗叹了口气。

    “沈先生，季先生去了拍卖会。我们拿到了拍卖会藏品名单，要给您发过去吗？”

    “发过来。”

    沈妄周翻了一圈，目标锁定在一行字上。

    “他大概要拍蔷薇胸针。拍下来，上不封顶。”